“炸了?”宁先生脸色微变,“什么炸了?”
    “煤气瓶。”苏小凡笑着说道,“我趁小偷还在试密码的时候,偷偷地拧开了煤气瓶……然后跑到了院子里,等小偷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往家里面扔了个炮仗。”
    “……”
    宁先生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小凡,
    为了抓小偷,把自己家炸了?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更让他心里发毛的,还在后面。
    “你知道吗?煤气泄露后必须在不通风的环境下才能爆炸,为了营造这样的环境,我需要在打开煤气后的短时间内,尽可能地把门窗关上,而且还不能被小偷听到动静……这么紧张的时刻,你觉得我脑子里在想什么?”
    宁先生摇了摇头。
    “我在想,如果我父亲回来,知道我为了保住他的钱而把家炸了,他是会打我一顿还是奖励我?”苏小凡意味深长地看着宁先生,
    “我觉得他会奖励我,因为如果失去了保险柜里的钱,他就没钱发下个月的工资了,那些愤怒的工人说不定也会一把火把我家给烧了……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知道了苏小凡的做法后,故事便已经没多少悬念了,因此宁先生开始有些不耐烦。
    苏小凡看到宁先生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反不急不躁地说道:“你就不好奇我有没有保住保险柜?”
    宁先生没有说话,心里忍不住嘀咕道:“你不就是想警告我,你牛逼么?那不用想这钱肯定保住了啊……”
    “那估计是我从小到大,点过的最大的炮仗。”苏小凡继续道道,“我看到小偷浑身冒着火从房子里钻出来,他一眼就看到我正拿着一根水管往房子里浇水,于是呼喊着朝我跑了过来,但钻心的痛苦让他走路都走不稳,于是摔倒在地上,他哀嚎着在地上打滚,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这时候我问了他一句,保险柜打开了吗?”
    “他连忙呜咽着摇头,于是我才帮他浇了水……当时我在想,如果他把保险柜打开了,导致里面的钱被烧没了,那我爸回来后,我肯定要挨一顿打……我为什么要救这个害我挨打的人?”
    听到这里,宁先生的眼睛里不由闪过了一丝恐惧之色。
    苏小凡很满意对方在慌乱中露出的神情,他嘴角扬了扬,总结道:“和你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告诉你三点做人的道理。”
    “第一,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哪怕他看起来年龄不大。”
    “第二,我生平最讨厌有人说我家是暴发户,因为我家能有今天,是我十岁的时候烧家和一顿毒打才换来的!你刚刚口中的十个亿,每一分都不是有人张口说要,我就会随便给的!”
    宁先生张了张嘴,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一点。”苏小凡看着宁先生,冷笑道,“这些道理哪怕我像小学老师上课一样,一个个划上重点,你这个‘蹩脚助理’也听不懂!挑选助理的眼光很差,这句话是对真正的宁先生说的。”
    办公椅上的“宁先生”顿时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明显的意思还听不出来吗?”苏小凡站起身,转身朝外面走,“你这智商没有当私家侦探的资格。”
    “苏先生请留步!”
    这位“宁先生”正欲发话的时候,不知道安装在哪个角落的一个喇叭响起了一道声音,“元彬,你出去吧。”
    听到声音,苏小凡这才停下脚步,然后轻轻地打开了门,略带挑衅地回头看了看元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元彬见状,只好脸色难看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元彬走后,苏小凡又把门关上了。
    他淡淡地扫视了眼这个空荡荡地办公室,轻声说道:“你一个私家侦探,有必要搞得像罪犯头目一样?”
    “哈哈,苏先生说笑了。”扩音器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我临时有事出去了,只好让元彬代为会客,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苏先生见谅。”
    “是吗?”苏小凡挑了挑眉,有些不悦地说道,“别装神弄鬼了,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你这炸了?”
    “……”
    对方沉默了片刻,随后苏小凡便看到办公桌后面的书架突然朝两边缓缓挪开,一个人影正抱着一把吉他坐在轮椅上。
    他把吉他轻轻地靠墙放着,然后缓缓地推着轮椅走了出来,苏小凡这才看清楚名叫“宁先生”的真面目。
    他的年纪比苏小凡想象中地要大多了,留着一个寸头,带着一副老花眼镜,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发白了,看上去最少都有五十岁了。
    “能说说你是怎么断定,元彬是我助理的吗?”宁先生微笑着看向苏小凡。
    苏小凡撇了撇嘴:“他一身都是冒牌货,但办公室中的pelikan钢笔、红木办公桌以及这本刚上市的《史蒂夫·乔布斯传》却是真货……”
    事实上,苏小凡从发现那支pelikan钢笔开始,就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进一步观察后,才肯定了刚刚的元彬并不是宁先生本人,这也是他刚刚会如此大动静“表演”一番的原因。
    宁先生赞同地点了点头,苏小凡说的其实是他故意留下的破绽。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本人就在这里的?”他又追问道。
    “你的钢笔连盖子都没盖,我进来的时候笔头上的墨水都还没干。”
    其实如果宁先生盖上了笔盖,苏小凡说不定就不会注意到这支镀金钢笔,从而忽视了元彬身上这套冒牌armani prive西装所带来的违和感。
    “不错,年轻人很少这么细心的了,你倒是有成为侦探的潜质……”宁先生伸出手,示意苏小凡坐下,“只可惜据我所知,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导演。”
    苏小凡微微一笑,并没有按照他的示意重新坐下,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能说说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吗?”
    “很简单,我只和聪明人合作,因为我的做事方式,可能会引起某些蠢货反感。”宁先生神色平静地说道,“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当然。”苏小凡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也正是他想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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