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被发现脸红到耳朵根的欧阳洛避开韩诺那认真的探究视线,别过头如同娇羞小媳妇似得磨蹭半天才缓缓道:“这颗星名为‘天纪’,又名‘Suhail’意为重要的。这颗恒星平常在夜晚中是看不见的,除非……”欧阳洛话说一半便打住不提,可见韩诺一脸不悦只得咽咽口水,声音越来越小犹如蚊子哼:“除非……有心意相通的重要之人同时凝望夜空,‘天纪’才会破例出现……”

    韩诺无比认真的凝视脸红透了的欧阳洛好一会儿,又仰头望望在静谧深邃的夜空中闪烁的愈发明亮的天纪,心头躁动愈发难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猛地收回,见欧阳洛打了个喷嚏便回帐篷取出两条毛毯披在他身上,“风寒露重,别冻着了。”

    “你也要注意别冻着啦!”正苦于不知如何打破这暧昧气氛的欧阳洛急忙取下一条给韩诺披上。刚缩回的手忽然被韩诺逮住,看见韩诺越靠越近的脸不由紧张不安的闭上眼睛。

    意料之中的吻并未落下,韩诺捏着刚从欧阳洛肩膀上捉住的萤火虫冲他扬了扬,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笑意:“这只萤火虫在你那儿呆了很久了。”

    “哦。”心中莫名失落的欧阳洛撇撇嘴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却在下一秒被紧紧吻住!许是被韩诺的突然袭击吓到,欧阳洛本能地用力推开韩诺,瞅见他错愕的脸上满是受伤,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一言不发躲到帐篷里不再出来,愣在原地的韩诺手指轻抚还残有欧阳洛温热触感的嘴唇,自嘲又苦涩的笑笑,神情无比落寞与费解。

    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男生做出这种举动?

    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的韩诺久久凝视着帐篷,神色写满迷茫。

    自那日寻星归来,韩诺再没有联系过欧阳洛。心知是自己的无心举动伤害到了他,一直想机会解释清楚的欧阳洛又拉不下脸主动道歉,处于矛盾与挣扎中的他整整拖了一个礼拜都没下定决心,直至那日在学校看见韩诺远远走来,鼓起勇气摆出笑脸的欧阳洛抬手刚想和韩诺打招呼,却发现压根没正眼瞧他的韩诺视他为空气径自从旁边走了过去,就像擦肩而过的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欧阳洛那奉承谄媚的笑僵在脸上,看着韩诺越走越远的冷漠背影,脸上阳光逐渐被乌云笼罩封存在阴影里,再也看不见半分笑意。

    “韩队,已经能结案了吧?卷宗我整理好了。”夏飞抱着卷宗朝站在窗边眺望远方出神指间夹着烟的韩诺汇报。将烟叼在嘴里韩诺翻开卷宗审视一遍,终于想明白长久以来萦绕于案件中的违和感来自哪里,韩诺手指了指其中一条:“夏飞,你发现哪里不对了吗?”

    “啊?犯罪嫌疑人交代的犯罪动机和供述的犯罪事实与我们调查的基本吻合,就是一起简单的绑架撕票案啊……”夏飞理所当然地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盯着韩诺指出来的地址栏恍然大悟,“我靠!韩队!你也太敏锐了吧!”

    “看出来了?”韩诺见夏飞还算机智,赞赏的点点头,“嫌疑人住在城西龙湾小区,而被害人居住在绿英小区位于城南,相隔大半个D市的嫌弃人是如何得知被害人每天开着豪车出门并且出手阔绰的?更何况他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产生过交集,那被害人是怎么就被选为目标了的?”

    “所以这其实是一场伪装成绑架案的完美谋杀!”夏飞咂咂舌头,“韩队,你说那个在幕后谋划了这一切的真凶到底心机有多深啊……”

    “嫌疑人汪松,D市富源县湖朔村人,男,42岁。”透着冰冷质感的问讯室内,坐在椅上的夏飞早没了往日的嬉笑劲儿,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简单确认了身份,探究审视的目光这才落在桌对面视死如归模样的黝黑中年汉子,“2017年9月20日,你绑架了死者邱某并残忍杀害,三日后落网,而就在前天你妻子的银行账户上多了五万块钱,据我们调查所知你和你妻子并没有固定收入来源,那这笔钱是从哪来的?”

    “我以前打工的那个工地老板把拖了三年的工资结给我了。”汪松面不改色地将早就准备好的托词一字不差地背出,从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但那极不自信的语气却暴露了他撒谎的事实。

    “你在撒谎!”夏飞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

    “我缺钱,看那娘们挺有钱的就想搞笔钱,结果她老公报警了,我一害怕就把那娘们杀了。”汪松依旧不松口,一口咬定是他做的,“杀人偿命我知道!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还要我说什么啊!”

    “这是你女儿吧?”夏飞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给汪松看,见他神情明显出现松动便继续做思想工作,“听说你女儿患有主动脉瓣狭窄,属于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种,刚做了手术,用的正是这五万块钱,你那老板还真是堪比及时雨啊!知道你女儿没钱动手术特意把拖了几年的工钱这时候结给了你?”

    听了夏飞的话,汪松再也无法强作淡定,话语也焦躁不安起来:“我女儿手术成功了吗!恢复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终于打开突破口,夏飞趁热打铁调出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坐在病床上笑嘻嘻地盯着镜头。

    “爸爸!手术很顺利,妈妈也终于笑了呢!这个叔叔跟我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要过好长好长时间才能回来,说你托他来看看我,我有很多话想跟爸爸说哦!所以就让叔叔帮我录个视频啦嘿嘿!爸爸,我跟妈妈都好想你,你到底去哪里了呀?叔叔说的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等我病好出院了可以去找你吗?那地方远不远呀?我一个人也可以去吗?哦对了爸爸,你有时间的时候记得回来看我们哦!我会好好养病,等身体好了就去好好上学认真学习,学很多很多的本领和知识,这样等我长大了就能照顾你们啦!让你们天天吃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妈妈不用去别人家里干活你也不用很久才回来一次,我们一家三口天天在一起!想想就好开心呢!所以,爸爸你要早点从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哦!我和妈妈会一直等你的!我最喜欢爸爸啦!”

    视频戛然而止,那个被生活压垮的黝黑汉子已经掩面泣不成声,“蕊蕊,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对不起你跟妈妈啊……”

    顺利攻破汪松心理防线,夏飞冲着摄像头比出个“OK”手势,一直坐在审讯室内通过监视器察看一切的韩诺点点头,眼里流露出赞许。

    “我没什么文化,家里兄弟多也没啥钱,我初中没上完就去工地搬砖了,干了十几年才攒到点钱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虽然穷但勉强够温饱,直到蕊蕊被查出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汪松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话语里满载对生活的无望与后悔,“为了给蕊蕊治病家底子全赔进去了,身边的亲戚朋友也挨个借了个遍,好歹勉强撑到了现在……”

    汪松说到这停顿许久,神情无奈凄苦,“前阵子医生说蕊蕊必须抓紧时间做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我们哪还有钱给她做手术啊!天知道我多少次一走了之,可当我看见蕊蕊躺在病床上依然笑嘻嘻地拽着我的手说‘爸爸讲故事给我听’,我就怎么都下不了决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男人找到我,说可以负担蕊蕊的手术费和后续治疗费用,但是要我帮他杀一个人。是,我知道杀人是违法的,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啊!我是被逼的啊!我只想我女儿能平平安安的活下来!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做错!警察同志,你说如果不是真的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了,谁愿意去做这种拿钱杀人的缺德事啊!”汪松越说越激动,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炸。

    “所以为了救你女儿就能牺牲别人的生命了吗!”怒不可遏地夏飞猛拍桌子,怒吼道,“在你眼里人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关我什么事?我只要能救我女儿就行了!要怪就怪这个社会太不公平!”汪松大声回敬,“凭什么我们这些在工地上工作的人在大街上总要挨白眼还要被人躲着走?我们天天起早贪黑的搬砖就为了多赚那么几块钱,可结果呢!老板动不动卷钱跑路,我们拿不到钱怎么生活?要不是我那工地的老板欠了兄弟们两三年的工钱没给跑了,我犯得着为了几万块钱去杀人吗!”

    “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杀人!你就等着接受法律制裁吧!”被这不去努力只会怨天尤人的自私行为气的不轻,夏飞推开门走了出去,重重关门声回荡在走廊中,敲在每个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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