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看着王林的时候,王林看着雨。
    “下雨了。”
    王林皱起眉头,望着突然下起的雨。
    这些日子的天气变化,真是反常。
    雪域国修士一来就下雪,雪域国修士退了又开始下起雨。
    他看着门外那瓢泼大雨,没有感受到法力的波动。
    这雨,应该是天,下的吧。
    他坐在一张椅子前,看着窗外的大雨,不由想起了当年在恒岳派时,与张虎在房间之内看外边下雨的场景。
    同样是闪电雷鸣,同样是倾盆大雨豁然而落。
    只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
    “下雨天气好睡觉,睡醒了好赶路。”
    外边大雨哗啦啦,屋内王林有些困。
    他索性躺在床上,准备睡去了。
    “下雨天是适合睡觉,不过我专门给你下的,你睡着了那多不好。”
    大楚皇宫里,叶知秋看着就要睡觉的徒儿,觉得这悟道的确需要天时地利,还要有心境。
    人有了房子便安逸,管它外边冬夏与春秋,躲进小楼成一统。
    那这房子也该破一破了。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那屋顶,破了。
    有雨滴打在王林的脸上。
    很冰冷,却能让人清醒。
    王林坐了起来,看着那滴打在他脸上的雨珠,一时有些怔。
    这雨自天际落,行走到他的脸上,便算是走完了它的一生,被他的脸温一蒸发,便消失无踪。
    “这雨,出生于天,死于我的脸。中间,便是雨的一生。”
    王林轻吟,脑海中似有一道雷电闪过。
    他在这一刻,看到了生与死。
    他的内心陡然间一片豁然,隐约把握住了一丝脉搏。
    一丝生与死的脉搏。
    他的化神心境,蓦然间急速增长,随着他对生死意境的明悟,几乎瞬间,便达到了化神的要求。
    “谢了,这雨。”
    王林站起身来,对着那雨一拱手。
    “好徒儿,不谢。”
    叶知秋一挥手,那覆盖了都城的大雨便渐渐弱了,直到散去。
    “原来是师尊在点播我。”
    王林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又是一拜。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父会这样为他造一场雨,但这一场雨,的确让他明白了许多。
    化神,指日可待。
    “嗯,孺子可教。”
    叶知秋点了点头。
    王林的悟性果然非凡,领悟了一丝生死的意境。
    “其实,我的悟性也不错。”
    叶知秋收回了目光,伸出了手。
    他的手照旧很白,又有了点点荧光。
    这荧光,散发着轮回的样子。
    生死之间本就蕴含着轮回。
    由生到死,是生死。
    由死到生,是轮回。
    生死,轮回。
    雨。
    叶知秋觉得这一场雨下的正是时候,得到的好处远比他想象的大。
    “运气来了,就是喝水也能喝出道理来。”
    叶知秋面露几分笑容,心情很好。
    “这雨,真好看,知秋,我要……”
    苏灵毓看着那渐渐散去的雨,觉得雨时皇宫很美,雨后皇宫也很美。
    她想要把它们画下来。
    “你的身体还太脆弱,不能要。”
    叶知秋幽幽道。
    “……”
    “……”
    苏灵毓的脸一下子红了,讷讷道:“我是说我想要将它们画下来,不是想要……”
    “咳咳,你想画,那就画。”
    叶知秋咳了一声,大半夜的想要,原来是想要画画。
    “纸来。”
    叶知秋面色恢复了平静,伸手一招,外边便飞来一卷纸。
    “墨来。”
    叶知秋又道了一声,外边便飞来了一团墨。
    “笔来。”
    叶知秋再次道了一声,外边飞来了一支笔。
    “还有什么不够的,我给你。”
    叶知秋想了想,世人都说笔墨纸砚,那应该还有砚。
    “砚来。”
    叶知秋依旧伸手一招,有砚来。
    “应该是够了,知秋,我可以画了。”
    苏灵毓依旧脸上有些红。
    白里透着红,像个水蜜桃。
    “画吧。我看着你画。”
    叶知秋一笑。
    长夜漫漫,无所事事。
    吸收一般的灵气已经不足以让他的修为发生质变,反倒是领悟常见的道理可以。
    “你看着我,我怎么画?”
    苏灵毓就要下笔,只是她总感觉一道目光看着她的脸,看着她的身,看着她的浑身各处,让她不好下笔。
    “那你画你的,我也画。”
    叶知秋这一次伸手一招,笔墨纸砚都来。
    “嗯。”
    苏灵毓点了点头,画起面前的宫殿来。
    “想要以画画领悟一些道理,我却是痴人做梦了。”
    叶知秋看着自己笔下的宫殿,砖墙,天空,都是寥寥数笔,那诸多景物已经跃然纸上。
    他却没有领悟出一些道理来。
    “既然如此,那就画一柄剑。”
    叶知秋想起过去那些年学过的剑。
    九宫连环剑,夺命十五剑,独孤剑法,拔剑斩星术。
    那是许许多多的剑。
    有剑招,有剑意。
    “剑的意,落入了雨里,便是雨剑。”
    叶知秋落笔。
    这幅画的星星点点雨里,便有了许多的剑意。
    “剑的意,落在了砖墙里,便是樊笼剑阵。”
    叶知秋再次作画,他的心意动间,那砖墙也发生了变化。
    由普普通通平凡之砖墙,化作了一道剑阵。
    此阵,可杀人。
    “剑的意,落在了天空里,便是一片剑空。”
    天空本无一物,但当叶知秋动念时,这天空里容纳的剑意却是最多。
    它在那里看似空,实则满。
    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这一幅画,真是美,还需一剑人,就更美了。”
    叶知秋又寥寥几笔,画出一个人来。
    于是这幅画真正完工。
    它是画,却也是大杀器。
    要是修士能够祭出这一幅画,杀几个化神修士还不是问题。
    “这活着活着,就越来越厉害了,随便创造出的东西,放到世俗里也价值连城,这一幅画,至少能够换五百个美人,都是倾国倾城的那种。”
    叶知秋看着这一幅画,啧啧称赞。
    随意作画而成大杀器。
    他强大!
    “你做的画,倒是细腻。”
    叶知秋看向苏灵毓,她画的,很是细腻。
    就算是砖墙上一点小小的瑕疵,她也画了出来。
    “你的修为,也日日精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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