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入松 作者:愿云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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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今日之事确实使这人心神动摇地厉害,什么话都要再追问一句真的么,像他林晚风平日里说话做事多没有信用一般。

    真的。于是他这么铁板钉钉掷地有声地回答。

    不过是透露给某些人一个刚好想知道的人的行踪,就算没有邬梅,还会有旁的沈梅周梅反正也是迟早,如他上回自己所说。所以又有什么好怪罪。

    再说,白家平了冤,白羡重获用,邬梅释软禁,就连他林晚风也回到了该行的轨迹上,这怎么看,桩桩都是大好事。

    邬梅走之后,林晚风耐不住,仍是去镇上复工做活计,好在上头并没怪他,反倒关心他家里的事料理得怎么样了,他笑笑答一切都妥当了,再不会出这种岔子,上头拍拍他肩,道这就好。

    待收工,特意买了点水产荤腥和酒水,回家便忙忙碌碌在庖房里拾掇起晚上的吃食。

    往灶头里塞一根木柴时,眼角瞥见天边晚霞正红,灿如云锦,不禁愣神遥想,也不知那一行人,这会儿子到何处了。虽不至千里万里,离此地恐怕也早有几百里地,若是在船上过夜也就罢了,往后到了中原腹地换了马,还真不得要风餐露宿了吗?

    想得出神,柴火噼啪爆了一下才将他惊醒。锅子里的鱼有些烧地过了,幸而只是有些酥烂破品相,没有焦糊。

    菜上了一半便等来了邬梅,已经没了午间那时的无措神色,与他端端盘子洗洗杯子,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那个,下午的时候呀,恰碰上对巷子的刘老汉发中风,扎了两针开点药,还算是有救,只这阵子还得再天天看顾一下,搭搭脉了解一□□质斟酌斟酌药量。刘婆子给了我诊金和药钱,跟她儿子商量凑钱送刘老汉去镇上呆两天,我趁机会告诉的他们,我可以随时来出诊,随叫随到,诊金保管还便宜,他们先是惊讶了一下,后来便同意了。我垮了药箱出门的时候,听她和儿子在小声议论,说以前总以为我是不出诊的,又深居简出,还以为有什么不妥,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云云。

    邬梅一口气说了好长一段,说完直接干了那一杯梨花白,白皙的脸上立刻浮出一股红晕,煞是好看。

    林晚风笑道:听起来你的营生很快就会有起色。吃了口菜又叮嘱,可别再有什么作怪的事出来,这里民风淳朴,热心问诊医术又好的话,很快便会有好名头传开的。

    难道我平日里很有怪样子?邬梅筷子一顿不解地问。

    有点医痴兼自言自语兼唠唠叨叨停不下来。嗯,其实也还好,只是给人觉得古怪,有点疯样。林晚风笑而不语。

    等我那药馆子有起色,你来帮忙管药材吧,反正你干这些年,基本也都认得了,银钱莫如五五分,如何?一边说一边擒着酒杯嘬一小口,半玩笑半认真的,于是林晚风也就笑笑,过了。

    林子,你真的不难过吗?酒酣处,菜被瓜分了大半,酒也没剩多少,两人都有点熏熏然,这话一出来,兜头一股些微的凉意,叫林晚风清醒了几分。

    有什么好难过的?斜眼瞄杯底那点残酒,映衬烛光下他模糊一双眸。

    可是你们两个

    我和白子慕,我是他远房表哥,困难时接济了他,旁的没有,知道了吗?忽然林晚风打断了邬梅,并且用比较重的语气一字一顿交代。

    后者怔了一下,去喝杯子里最后的酒,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唉,最后还是独辟出来一章与邬梅小哥哥了~委实后面一段加上就太长了~

    这阵子确实只有小鲜肉邬梅小哥来陪表哥宽慰宽慰了,白子慕那呆头鹅,过会儿子再放他出现~【说人话~】

    ☆、三三,荒芜

    日子还是这般地过,只是邬梅变得常来走动,有时喝茶唠嗑,有时蹭顿晚饭,弄得他扬言说要收伙食费。

    其实自从母亲故去,他已不再如从前那般计较苛刻,几文几厘的银钱也非得合计叫价半天,这么说无非是玩笑罢了,哪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还真的在当晚来吃饭的时候包了封钱推过来,道是他要的伙食费,还道既然交了钱便要天天晚上过来吃,让他不许赖,叫林晚风又气又笑,佯装拿了扫帚要赶这泼皮无赖出去,实则自己难得的泼了一把。

    除此再无异事。

    再过几日后便到了端阳。正日子的那天放了半天假,他不想去凑热闹看塞龙舟,于是去买了糯米和肥瘦相间的猪肉,又亲自捋了些苇叶,摘了艾叶菖蒲。艾叶菖蒲绑好挂在门上,食材则分门处理好,叫来邬梅一起包粽子。

    看这邬梅平素对药材的各种炮制处理可是十分纯熟地道的,哪知道根本不会包粽子这种家务事,白叫了来,给林晚风赶到一边喝茶凉快去,顺手拆了对方刚做了好久的那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抖下浸了酱油的糯米,取出腌制好的肉块,道:瞅瞅,什么鬼东西,简直比子慕顿了一下,又平若无事地接着道:比白羡还笨,包粽子都不会。

    邬梅捧着茶杯觑他一眼,见他麻利地开始包角粽,嘴开了一下,又合上了。

    每一个粽子约大半个手掌大小,先一个叶子叠好形加上米,上面放上肥瘦得宜腌好的肉块,再撒上另一半米,小心用另一片叶裹出另两个角。粽子的四角须得紧实漂亮不漏米,但又不能塞得太紧实,不然不滑糯,这么用稻草裹一裹打个结放篓里,算是做完一个,然后再抽另一片叶子这样包了十几二十个,到肉和米都快将将要用完的时候,坐一边半天没吭声的人终于出口气,佯装有意无意地说:今天又去回诊,见着那刘家老汉的长子从外地走货回来,还顺带带回来点消息,说是,北边差不多已经开战了。

    他手脚不停,连眼睛也不抬。却是好久才哦了一声。

    邬梅将茶杯轻轻哐地往长凳上搁下:林子,你停一下好不好?

    还有几个就能拿去煮了,或者去隔壁家借点笼屉来蒸也行。要不你先去点火烧锅子水,一会儿就快了

    林子!

    林晚风奇怪地抬头看对方一眼,见对方手放凳面上撑着,认真看着他,不禁定住一下,怎么了?

    后者叹口气:你啊,何苦来来去去把自己弄得这么忙,你停下来,瞅瞅你自个儿啊,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他反问。

    邬梅苦笑一声:该笑笑,该哭哭,吃喝拉撒睡样样都正常,你却不觉得你,活得像行尸走肉吗?见他不动发愣,又道:林子,你有病症,我是大夫,但我治不好你,你是心病。我且问你,你为谁活着?

    扯了好久的弦仿似终于在这一刻崩了,林晚风再笑不出来,再扮不出泼辣,再抵不起赖。

    扪心自问,他很难受。非常难受。

    他的生活像被掏空了一样。

    以前总有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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