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2月9日。
    癸酉年大年三十。
    晚上八点,方辰陪着总部留守的干部员工们,吃了一顿十分丰富的年夜饭。
    等到了九点,茶过五味,酒过三巡,方辰举杯祝大家新年快乐后,便离开,回到了自己的玫瑰园别墅。
    果不其然,他刚回来没过多长时间,苏妍也吃完年夜饭赶了过来。
    两人静静的偎依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烟花。
    1994年的燕京还没有开始禁放烟花爆竹,所以刚过晚上八点,天空上就出现了各种璀璨的烟花,炫彩夺目,五光十色。
    “要不然,我让二福他们去买点烟花爆竹什么的,我们自己放。”方辰提议道。
    “不去,看别人放也挺好的。”
    苏妍搂着方辰的胳膊,头也不扭的喃喃道。
    对于她而言,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她似乎就慢慢对这些孩提时兴奋不已的活动,丧失了兴趣。
    又或者说,整个人变得更加文静许多。
    再加上,整日里在实验室的疲惫。
    现在她有空的话,更希望抱着方辰,静静的待一会,享受两个人相处的美好和甜蜜。
    不过,他俩还没享受多久的两人生活,陈绍轩和王诗琪这两口子就打电话过来,非要拉他俩去天坛放炮去。
    没办法,拗不过两人,方辰和苏妍只得收拾收拾,开车过去。
    “方总,苏妍,你俩也太慢了吧,我和初七已经放了一半的炮。”
    陈绍轩边说着,边要和方辰他们拥抱一下。
    但他还没走两步,就感觉有人抓住了他命运的后颈。
    扭头一看,果不其然,是自家媳妇。
    只见王诗琪一把抓住了陈绍轩衣服的后领,简直就如同老母鸡抓小鸡一样,这模样说不出的搞笑。
    “你一身的烟灰,瞎过去拥抱什么,弄脏了苏妍,我锤死你!”
    说着,王诗琪还象征性的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不过看王诗琪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拳头能有砂锅大。
    在感叹陈绍轩不幸,有这么个彪悍的媳妇,不得不沦为气管炎的同时,方辰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过了数息,他才算是醒悟过来。
    合着,王诗琪怕苏妍被弄脏,就不怕他被弄脏啊。
    这区别对待有些过分。
    嬉闹了一会,苏妍和王诗琪两个小丫头片子就跑过去放烟花去了。
    而方辰和陈绍轩一人捧着一罐啤酒,吃着从周围小摊上买的卤肉,悠哉悠哉的吃着,看着。
    方辰是年龄大了,早已经过了对烟花爆竹有兴趣的年纪。
    陈绍轩则是累了。
    现在正好苏妍来了,他就不用陪王诗琪,总算是解放了。
    瞥了一眼方辰,陈绍轩感慨莫名的说道:“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有些不敢相信,方总你会成为世界首富,而且还能跟我在天坛喝酒。”
    说着,陈绍轩举起酒罐,朝着周围的同道中人示意一下,瞬间便换来了不少友善的回应。
    这些人都是来天坛这边放炮放累了,然后就地坐下来喝酒吃肉的人。
    然后,陈绍轩目光平静的看着方辰。
    此时的他们,又和周围这些人有什么区别?
    “别提什么世界首富,这段时间听这词都已经听絮叨了,你就别说了。”
    方辰摆了摆手,表示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说真的,自从他成为这世界首富之后,但凡见个人,对方都会一脸不可思议状,他怎么就成为世界首富了。
    弄得,方辰真有种,应给提前给大家报备一声的感觉。
    而且,他也没觉得做个普通人,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世界首富,不依旧还是人,一样要靠嘴吃饭。
    反而他觉得,他成为世界首富之后,变得更加淡定了一点,对财富的渴望也淡了许多。
    似乎就不怎么考虑,能挣多少钱之类的事情了。
    毕竟,不算洛克菲勒这种百年家族,在人类社会的明面上,他的财富已经是最多的了。
    现在如果还经常考虑,怎样才能挣更多的钱,方辰自己都觉得没有意思。
    看方辰的表情不似作伪,陈绍轩无奈的耸了耸肩。
    好吧,他是个俗人。
    第二天一大早。
    方辰就再次跑到了总公司,给还在公司值班的员工们,发了一个新年红包。
    其实没多少钱,一个红包就一百块钱,全当是利市。
    相比之下,方辰其实挺喜欢岭南发红包的习俗。
    不已红包大小,厚薄称英雄,就是简单的讨个好彩头而已。
    至于中午饭,方辰是在苏妍家吃的。
    其实说是一大家子团聚,但团聚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妇孺。
    没办法,苏家的男人们,基本都有个一官半职的。
    苏老爷子代表政事堂去看望一些退下来的老干部,苏爽则也去一些退休老领导家拜年。
    至于说其他的男人,大抵都是这样。
    而苏妍又是苏家最大的孙辈。
    于是乎,很尴尬的一点就出现了,方辰居然是在座的唯一一个成年男性,并且得到了空前的欢迎。
    看这些伯母,婶婶的架势,方辰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几个丈母娘的感觉。
    不过说真的,她们还真不介意,方辰做她们的女婿。
    吃完饭,方辰一幅新女婿上门的架势,陪着柳紫嫣收拾起桌面上锅碗瓢盆,并一一刷干净。
    乖巧可爱。
    不过,柳紫嫣到并没有让他沾手。
    在整个洗碗工作中,方辰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洗好的锅碗瓢盆摆放到位。
    “柳阿姨,我想从工商银行贷一笔款子出来。”
    一脸殷勤的给柳紫嫣倒了一杯茶后,方辰径直说道。
    “贷款?贷多少?”
    闻言,柳紫嫣不由面色一喜,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擎天发展这么大,作为洛州工商银行的行长,如果说,她没有想做擎天的贷款业务,那绝对是瞎说。
    更别说,她跟方辰之间,还有丈母娘和女婿这么一层身份。
    自然就更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没办法,谁让擎天对于他们银行来说,简直是优质客户中的优质客户。
    资金充裕,发展快速,并且生产的全部都是国内比较紧缺,紧俏,甚至不可或缺的重要科技产品。
    毕竟要知道,对于银行贷款而言,只要贷款数额不超过资产的70%,其实都是一个比较安全的,不用担心贷款收不回。
    而像擎天这样,已经发展到年营收五百亿,而几乎没有半点贷款的企业,就更不用担心了。
    再者,作为洛州工商银行的行长,她自然知道擎天通信生产的是什么,也知道04机以及2.5g基站,对于华夏的重要性。
    说个不好听的,即便哪天擎天倒下了,不能生产04机和2.5g基站,就连国家都会主动投钱给擎天,让擎天继续维持生产。
    毕竟华夏承担不了,04机和2.5g基站不能国产的代价。
    可以说,贷款给这样的客户,简直就是躺着白赚钱。
    而作为银行,他们是有盈利要求和压力的。
    毕竟,居民们将钱放到他们银行里,他们银行是要给付利息的,而这些利息,以及银行的盈利从何而来,不就是从贷款这边来吗。
    如果一直放不出款,那他们银行距离倒闭,恐怕也就没多远了。
    只是因为有跟方辰的这层关系,她从来没找到过方辰,甚至找擎天的任何一个高层管理,去推销她们工商银行的贷款。
    而不像其他银行的经理,行长,三天两头的往擎天跑,就是希望能做擎天的贷款。
    当然了,这也跟她有自信,擎天如果需要贷款,必然会第一个来找她有关。
    现在,她似乎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不过,旋即,她又升起了一些担心。
    如果方辰要求的贷款额度太大的话,又该怎么办?
    毕竟像擎天这样,营收达到五百亿,位列世界五百强的存在,真是轻易不贷款,一旦要贷款的话,那必然不是个小数目,恐怕都是以十亿来计算的。
    这样的数目,岂是他们洛州分行区区一个市级分行能吃下的。
    “三十亿。”
    方辰爆出来了一个数字。
    他现在手里面,其实还是有笔钱的,凑一凑的话,二十亿还是能拿得出来。
    但是二十亿跟即将展开的芯片研发生产相比,那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二十亿,闹不好,连一个晶圆切割的生产线都买不起。
    所以说,他想了想,还是找柳紫嫣贷点款吧。
    再者,朱院长的汇率改革已经开始了,再过几个月,华夏币和美元的汇率,就会从现在的5.5:1,变成8.7:1,足足下跌了56%。
    比1991年,苏维埃解体前的卢布,汇率跌的还厉害。
    方辰虽然没有打算在汇率上挣钱,但也不能让自己赔钱啊。
    所以最近这几个月,他是外汇尽量不动,小霸王和擎天通信挣到的华夏币,能用的话,尽量去用。
    要不然等到汇率改革结束之后,这钱可是要贬值一半多。
    不过,他其实也理解,朱院长为什么因进行汇率改革。
    没办法,华夏币的汇率从八十年代,就一直虚高。
    明面上是一个汇率,黑市又是一个汇率。
    就如同现在,虽说汇率是5.5:1,但实际上要是在黑市上换取外币,基本上要10:1才行。
    所以说,朱院长一口气将汇率降到8.7:1还是比较合适的,基本上反应了华夏的真实汇率。
    毕竟那些外汇贩子,也是要挣钱的。
    而汇率大跌,虽然对进口来说,是重大利空,毕竟进口同样商品所需要的华夏币增加了。
    但对于出口,增加华夏产品竞争力来说,却是重大利好。
    华夏人口众多,现阶段,想要拉动经济发展,非要大量增加出口不可。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三十亿的时候,柳紫嫣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三十亿,实在是太多了,不是洛州分行能吃得下的。”
    柳紫嫣满是遗憾的说道。
    她虽然很想把方辰的三十亿贷款给吃下,但实在是力有未逮。
    说个不好听的,洛州这几家国有银行,再加上农村信用社等等,一年的放贷额度都没有三十亿那么多。
    这么大一笔钱,必须省分行才能吃得掉。
    “要不然这样,柳阿姨,你看洛州分行能吃掉多少,然后剩下的钱,你帮我跟省分行申请一下,至于是究竟跟省分行签合同,还是跟市分行签合同,那就看您的了。”
    方辰抛出了自己已经谋划许久的想法。
    他自然知道,仅凭洛州分行是不可能吃得下他这笔款子。
    毕竟现在洛州市,四百多万人,一年的gdp才七十个亿,这洛州分行凭什么能有三十个亿的贷款额度。
    所以说必须看省分行的。
    但至于说剩下的份额,是柳紫嫣从省分行申请下来的,也就是贷款依旧放到洛州分行,以洛州分行的名义做。
    还是说,他直接跟省分行签订合同,那就看柳紫嫣自己的了,他也不好干涉。
    虽说,他之所以找柳紫嫣贷款,是有心帮自家丈母娘一把,让柳紫嫣的成绩更好一点,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找柳紫嫣谈贷款。
    以擎天现在的体量来说,在哪个银行面前,都是香饽饽。
    但也不能吃相太难看,非说必须是洛州分行贷款给他,省分行都不行。
    而且,他知道以柳紫嫣的家庭背景,其实对这些到也不在意。
    作为世家女,如果柳紫嫣对权利,地位的欲望真的那么强烈,也不会现在还是个市分行行长,早就升上去了。
    毕竟苏爽都已经做了好几年的中原省主要领导。
    “我跟省行长谈一下吧,尽量把贷款放到洛州分行做,如果不行的话,你们就跟省里签合同。”柳紫嫣说道。
    不得不说,方辰的主意真不错。
    首先这么一来,洛州市的贷款压力一下子,全部都没有了。
    而省分行那边能争取过来,那就算是洛州分行的成绩,争取不过来,也不算什么损失,她也不在意。
    “不过,这样一来,这恐怕就是国内最大的一笔贷款了,比开发浦东新区还多。”柳紫嫣感叹道。
    开发浦东新区,上面给予的贷款政策,华夏币和外币加起来,一年也就十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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