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萧总经理这么抬举,我试试便是,不过我刚上任,认识的同事不多,能帮我安排个人吗?”男子一听我并没有拒绝,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快就中计,脸上的笑意更甚。

    “行,想要谁自己去人事部打声招呼,我批准了。”男子爽快的答应了,却突然笑容一敛,神色决绝的说道“不过,若你搞砸了,那么你就要离开时尚风扬,永远也不能再踏足公关界!”男子不留余地的话,让众人纷纷侧目,投来同情或偷笑的脸色。

    男子不等我回话,也没有让我反悔的意思,站起身搂着一脸得意的萧清离开了。蓝沙见我神色一般,并没有多受影响,也没再说什么。

    拿着人事部的受聘书到蓝沙的办公室让他签字,虽然萧经理说让我自行决定,但为了避免以后留下口舌,还是按正常程序为好。

    蓝沙一言不发,正欲签下自己的名字。苏茵不顾门外秘书的阻拦,推开门大步向我走来。“蓝总监你说过,人品有时候也能看作是一个人的能力,这个叫苏沫的在学校经常无辜旷课,一个学期到校的日子屈指可数。在校老师都对她评价不好,你确定要签这个字吗?”苏沫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我错愕的看向她,一直不明白,苏茵从头到尾对苏沫的态度,我原以为是排斥,现在看来,恐怕还惨杂着憎恨吧。

    “苏总监,这是创意部的决定,流程部似乎无权干涉。”内心不悦,连自己的语气都不觉间生硬。

    “我是总监中任职最久的,话语权还是有的吧,别忘了你只上任两个月,公司的流程,还轮不到你说了算。”原以为苏茵就算再不待见我,至少面子上还会让彼此过得去,此刻苏茵的撕破脸,让一向端庄持重的形象,瞬间瓦解。

    苏茵从头到尾对苏沫的针对,已经超出了公事上的原则,虽然上次在蓝沙的电脑里没看见苏茵和苏沫有关系的个人资料,但从苏茵这次失去稳重的阻拦,其中的关系不可能有这么简单。

    “夜总监,刚刚人民医院给你的手机打来了电话,说是有个叫苏沫的姑娘一个小时前受伤进了医院,苏沫的手机里只有你的联系方式,让你马上赶过去一趟。”蓝沙秘书握着我刚才放在她那的手机,边说着边走了进来。大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

    苏茵似乎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很是不满的看着苏茵得表情,撑着酸涩的眼睛,顾不上蓝沙还在,冲着脸色不佳的苏茵质疑道“苏总监,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说完,一把拿过秘书手中还握着的手机,顾不上穿外套,小跑着出了公司。

    病房内的苏沫,脸色惨白的睡在洁白的病床上,额头细密的汗似乎在诉说着她此刻的痛。

    “伤者的家里发生气爆,伤者的联系人里只有两个,但只有你能联系上,只好让你来了。”一个处理这件事的警察在和我说着事件的发生,处理好一切,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以往眉眼带笑的姑娘,此刻毫无生息的躺在病床上,心里百感交集。傍晚时分,苏沫悠悠转醒,正想问问她哪里不舒服。苏沫发呆一般看着天花板,干涩的嘴唇说出来一句哽咽的话

    “我以为,爸爸一直都很恨我。”说着,噙满的泪从眼角滑落。

    原来,今天一早,苏沫的父亲又像以往一样在家里喝得大醉。上次我去看望她,见她吃力搀扶的中年男子,便是苏沫的父亲。

    气爆是怎样爆炸的,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气体泄漏引起的爆炸。至于是人为还是意外,目前还没有定论。气爆发生的那一瞬间,苏沫的父亲,不知从哪来的清醒,扑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苏沫部分皮肤烧伤,而苏沫的父亲,浑身烧伤严重,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苏沫说,父亲因为自己的妻子生苏沫时难产而死,从她记事起,父亲对她非打即骂,吝啬得对着她没有丝毫为人父亲的慈爱。

    搀扶起坐在轮椅上的苏沫,苏沫看着玻璃窗内自己父亲气若游丝的样子,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苏沫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体撑不住才被我推回病房。经过护士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护士站处,语气不满的说道。

    “你帮我把苏氏父女的住院费缴清便是,干嘛非得要我留下联系方式。”嗓音里的哭腔,让正好一脸不敢置信抬起头看我的苏沫和我面面相觑。

    眼前这个情绪不稳的女子,竟然是苏茵。那个不待见苏沫,对我也不太友善的流程部总监,苏茵。

    “不好意思小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家属的话,最好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因为那位男患者的情况不太乐观。”值班护士见苏沫情绪不对,心怀敬业也不计较,耐心柔声的解释着。

    “我不是什么家属,你帮我把钱缴了便是,不够的,我三天后再来缴一次。”说着,放下一张没有密码的银行卡,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我和苏沫在不远处站了好久。苏沫眼里流露着喜悦,苏茵似乎没想到会碰见我们,敛了敛情绪,神色又恢复以往的清冷,抬起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镇定自若的经过我们身边走了。

    “夜姐姐,你应该猜到了吧。”苏沫回到病房,却说睡不着,只好帮她摇起病床,用枕头垫着她的腰。苏沫的开场,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小丫头脸上柔柔的笑,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猜到了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这小妮子以前一直都没说过关于自己的任何,这是准备信任的告诉我吗?

    “其实你没猜错,苏茵总监确实是我姐,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和苏茵,其实是同父异母。”苏沫调皮的一笑,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有点笨。

    “是吗,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可就算是同父异母,也不至于视而不见吧。”原以为活跃的气氛,随着我说完,苏沫一脸难受的收起笑意,眼神清澈的看着我道。

    “那是因为两个可怜的女人。”苏沫的眼里,因这句话,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伤。不愿打破这种情绪,缄默的听着苏沫接下来的话。

    “我爸妈从小青梅竹马,约定好到了年纪便先登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在我妈妈刚有了我时,苏茵妈妈带着四岁的小苏茵突然出现,说是我爸的女儿,我妈不忍心苏茵妈妈的一片真情被辜负,便想退出成全他们。我的父亲却坚决言明自己这生只爱我母亲,我母亲是一个柔肠百结的女子,苏茵妈妈三天两头拉着小苏茵到我家哭诉我父亲的无情抛弃,我妈妈郁结难解,在我刚出生便大出血死了。”苏沫语气坦然的诉说,让我对这个神情清澈的女孩做出了新的认识。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遇事便分寸大乱,只会哭泣无助的女孩。

    母亲从未见过一面,父亲非打即骂,唯一血亲的姐姐也不待见自己。苏沫还能隐藏着这么多心事快乐的活着,何尝不是相信生活会有希望的表现。

    “苏沫,你一定会幸福。”感触太多,由衷的话让苏沫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游离片刻,闭上眼睛便睡了。

    出事的一个礼拜后,苏茵的父亲因为病情恶化,凌晨三点走了。苏沫拖着还缠着纱布的双腿,跌跌撞撞的向护士推着的遗体走去,一个吃力,摔在了地上。看着被护士推着越走越远的父亲,苏沫满脸是泪,伤心欲绝的哭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爸’,让看惯生死的护士都红了眼眶。

    同一时间,苏茵在病床上躺了多年的母亲,因为心脏衰竭,也走了。这件事还是后来通过蓝沙的秘书和我闲聊才知道的。

    三天后,苏沫一再坚持,只好替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原来苏沫是想让自己的父亲尽快入土为安。陵园的位置是苏沫妈妈去世时,苏沫的父亲便选好的合葬墓。

    秋天已过,寒冬来临,凌冽的风吹在脸上,像一把把刀子划过。苏沫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挽起袖口,擦拭着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

    “爸,这么多年你都在用酒麻木自己去不难受,现在,你终于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苏沫的泪早已被风吹干,止不住的眼泪一次次在苏沫的脸上凝固。

    “爸,其实我知道,姐姐每次给的生活费,你都存起来了,因为你觉得亏欠了她,爸,你放心,今后不管姐姐再如何讨厌我,我也不会遗弃她。”苏沫似誓言一般的话,像说在风里,也说进了自己心里。

    祭拜完推着苏沫走下山,同样一身黑色衣着的苏茵,拿出车钥匙,正准备离开。还没等我的疑惑划上句话,轮椅上的苏沫声音清晰的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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