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如既往的去打工,正在抹着货架上的积尘,阔海背着包走了进来。情绪紧绷的转过身装作没看见,阔海见状,笑着直接走过来站在我面前。“喂小冥鸢,干嘛躲着我,我都去你学校找你好几次了。”头顶要命的声音让我窘迫得越发厉害,店长一看笑着摇摇头,还以为我们是小情侣闹矛盾。

    “冥鸢,把客人定的东西送过去吧。”

    店长此刻的开明,让我内心苦哈哈的。也不好反驳人家的好意,笑着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说着,拎起角落里不算重的袋子,向门外走去。阔海一看,对店长做了个感谢的手势,随我走了出来。

    “我帮你拎。”避开阔海伸过来的手,自顾自的走进路途比较近的居民区,阔海也不恼,依旧跟着。“其实你是不是在意你和简颜的关系,所以才拒绝我。”阔海的话,让我内心一滞,停住脚步看向他。

    “阔海,其实我没想过谈恋爱,我只想好好念书打工,攒够钱去考音乐学院。”阔海一听,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我听简颜说过,说你的梦想便是考上音乐学院,可是这没有冲突啊,我可以等。”蹙眉看着眼前这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能感受到他刚刚话里的诚意,只是一想到我和简颜的关系,便不能坦然接受。

    “这就是你最近躲着我的原因?”突兀的声音让我和阔海同时转过身看去,还没等我看清来人的意图,阔海的脸便被挥上一记重拳,阔海一抹流血的鼻子,不顾问清缘由便反击过去。

    “好了别打了。”顾不上多想,直接上去吃力的推开两人,阔海和周卓谨都挂了彩,谁也没有讨到便宜。

    “周卓谨干嘛有没有礼貌,阔海同学你没事吧。”阔海笑着摇摇头。

    “没事,又不是没打过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冥鸢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我还有四十分钟便要登机,出国留学,我们能做朋友吗?”阔海认真的话,让我轻笑出声,突然觉得很轻松。

    “当然.”

    握手道别,阔海走出好远,不舍的转过身笑看着我。拎起地上的袋子,懒得理会脸色一直很差在看我的周卓谨,见我要走,周卓谨也没有为难,只是一直跟着。

    趁着午休在琴室练着琴,简颜一副生无可恋的倚在钢琴旁看着我,专注的弹奏完,合起琴盖。

    “你这是什么眼神,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听着我的调侃,简颜嘟着嘴摇摇头。

    “你是不是为了顾及我故意拒绝阔海,才和周卓谨在一起。”看着简颜担忧的表情,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谁告诉你我和周卓谨在一起了?”简颜眉头不减,深深叹息着。“我总觉得你是因为顾及我,才拒绝阔海,故意和周卓谨拉近关系。”似被猜中小心思一般,浅浅一笑,起身搂着她。

    “你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我发誓确实没有,如果有的话,那就,那就让我考不上音乐学院。”简颜一听,立刻不乐意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我还指望着你将来出人头地时,我给你当经纪人呢。”简颜的话让气氛活跃不少,搂着她的手,委屈状的轻声道。“那经纪人,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我都饿了。”

    “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暑假的到来,简伯父因为颜颜故意推掉婚约,直接罚她在家不许出门,扬言敢出门就把她送去国外,三年不准回来。听着颜颜在电话里的呜呼哀哉,答应这个星期不兼职的时候便去看她,颜颜才得到安慰一般挂断电话。

    早上还炎热的天,晚上便下起了暴雨,看着雨幕中一直不来的公交车,无奈,只好撑着伞,向回家的路走去。一阵疾驰而来的摩托车轰鸣停在我面上。

    “快上来。”

    浑身湿透的周卓谨声音急促道,本想拒绝的,见周卓谨脸上的急切,顾不上多犹豫便坐了上去,车子跑得很快,自己只能全程紧紧的抓住。

    “赶紧进去洗个热水澡,我先回去了。”说完,周卓谨骑着车又一阵风的离开了。

    从那一天起,只要一有时间,周卓谨便会来接送我,推脱多次无用,最后只能答应,一来二去,也就熟了,看得出来他也不算心眼太坏。

    母亲的电话打来时,又来蹭饭的周卓谨正在和我争论晚上到底吃什么。

    平静的接听完,抬起头看着刺眼的烈日,身体却感觉不到暖。

    “祝你生日快乐,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

    “什么事这么重要。”周卓谨听见我的拒绝,一脸的不高兴。

    “有事。”

    落寞的回答让周卓谨察觉到我有心事,不再多问,发动摩托车,示意送我过去。

    一路无话的我心里十分不舒服,只有我知道这些年为什么都是一个人。

    年幼时父母便离异,疼爱我的外婆也早早离世,家庭的纷扰让我极少感受过家庭的宁静氛围。年岁渐长,忙于生活奔波的父母自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看顾我。以至于一年的时间里,只有短暂的时间和父母相聚。

    一个小时的车程,站立在老宅门口好久,久到周卓谨欲开口催促,才拢了拢额前的碎发走进去。沉重的木门随着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打断了正厅里的交谈声,绕过影壁走进去,正厅两端的椅子上坐满了长辈。为首的,是我妈和一位姨婆。

    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去,向各位长辈一一问好。还没容我找个位子坐下,上座的姨婆先开口了。

    “冥鸢啊,你妈在电话里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逼人的语气让早已安慰好自己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疼了一下。我一向知道家族虽说早已衰败,但好在自己心态良好,见惯了拜高踩低,也算还能应付自如。

    “说过了,只是不知姨婆和各位姨母的想法是不是也如此。”一向温顺的我,如此模样让在座的各位长辈很是受用。只是谁都不是玩物,何况,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年幼无知。

    “对啊,我们和你母亲想的一样。”

    “就是,不然叫你来干嘛?我们很忙的。”

    ......

    此起彼伏的声音充斥于耳,其目的只有一个。我一直都很清楚,虽说不表现出来,却也喜欢自欺欺人。

    “既然这样,我会尽快办理一切。”

    原以为坐在上座一脸不忍的母亲,会开口安慰我几句,谁曾想,母亲只是笑着对我点点头,似乎是对于我的顺从很是欣慰。倒是为人精明的姨婆,清了清嗓替母亲开口道。

    “你也不要觉得你妈偏心,这房子虽说是你外婆留给你的,但你从小底子单薄,各方面都不如你妹妹。方家这些年虽然衰败,但还要走下去,自是需要一个将来能让方家站起来的能者,既然你注定撑不起方家,让给自家妹子,也是无妨。”

    姨婆理所当然的话,让站在母亲身后的楚莘落落大方的走了出来。

    “姐,对不起。”

    楚莘哽咽的说完,换来长辈们的宽慰和爱抚。看着眼前这么温情的场面,瞪大着双眼,强撑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姨婆说的是,家里这些年能平静度日也多亏了姨婆的看顾。”

    讪笑着说出含沙射影的话,上座精明的姨婆自是听出来了,看我的神情里也充斥着明显的不悦。只是我的话也挑不出来毛病,姨婆只好忍着微怒道。

    “看得出来这些年你也算懂事,你也快十八了,自是该有明事理的心思,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婆子日日盯着。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只是你妹妹也不算差,把方家的重担交给她你也轻松些,往后方家若祖上庇佑站起来了,对你也是一件好事。”

    不想再和姨婆过多唇舌,只是淡笑着点头迎合。姨婆见我不再多说,心里的那口气才算舒坦。

    方家的衰败已经有四十多年,往日的方家算不上一方商贾,主要谋生的也只是马帮运输,因着当时的老祖宗也算是个有能之人,亲眷过得还算不错,岁月的更迭马帮运输落幕,汽车运输走上历史,也因着老一辈人的观念陈旧不肯改变,而被历史淘汰。

    方家渐渐落寞,也留下不少房产土地,在个人利益面前谁也不傻,鲸吞蚕食,往日的方家现如今也只是个人精于计算的平凡人家。

    只是有些人不肯就醒,总想着方家他日能崛起。想法虽好,却也不和谐。

    我自生下来便被断言体质问题养不大,好在我可怜无主见的母亲坚持下来,偌大的家族满是看笑话的人,我也渐渐长大,只是身体确实容易小病小痛。

    这也是为什么长辈几次想逼我交出老屋的原因,在她们看来,我的胞妹楚莘,各方面都比我好很多,自小聪明伶俐,讨人喜欢,自是要比我这个病秧子好许多。

    说来老屋没在我妈手里却在我手上,也只是当初外婆的一个执着,现在一看,想来她老人家是担心我道路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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