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能确认是哪一位,当日人来人往的,谁也没有留意,总归是推测与证据多,”抚冬答完,抬眸看向杨氏,“夫人想问太太,府里与鸿胪寺洪少卿府里可有往来,还有明州赵同知府上……”
    杨氏知道鸿胪寺洪少卿,对赵同知的名字却微微一怔,转了个弯才想起来:“三殿下侧妃的娘家?”
    “是。”抚冬颔首。
    这厢抚冬刚点头,那厢急性子的徐令婕就坐不住了。
    “是洪少卿家的姑娘,还是赵家的?”徐令婕的声音都抬高了,微微颤着,“这两家的我都不认得,洪家好像是有个姑娘未出阁,那三皇子侧妃做什么算计我们,她嫁的好好的,没事儿惹是生非做什么?也没人碍着她!”
    抚冬把徐令婕的反应看在眼中,心说自家夫人想的是一点也不错。
    顾云锦就是把徐令婕着急起来不管不顾,不把陈妈妈解释的话听进去,才让抚冬来的。
    “姑娘莫要这么说,”抚冬缓缓道,“当天那么多人,夫人梳理了几个名字出来,只是说她们或多或少都有参与。
    但是,她们是被牵连进来的、是棋子,还是背后算计的那个人,眼下说不准。
    也许她们跟您一样,都是被人算去了,您与她们置气,或是放出话去,让别人说她们的不是,不仅没有收获,反而打草惊蛇。”
    徐令婕咬住了下唇,她现在听得进顾云锦的话,而抚冬说的都是顾云锦的意思。
    “我不说出去。”徐令婕说完,转头看杨氏,等她来说说各家的关系。
    杨氏拧着眉,思前想后都没有答案。
    抚冬又道:“也许是和老爷有朝堂上的矛盾,或是太太与他们家里的夫人有过往来?又或是您娘家那儿,以前曾跟他们打过交道。”
    杨氏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静下心来,细细去想其中关系,可理了一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她冲抚冬摇了摇头:“赵家那儿,我一点也不熟悉,洪少卿府上……
    他是右少卿,你也晓得,鸿胪寺左少卿房大人也住在我们青柳胡同,房家宴请时,我倒是见过洪家人。
    与洪家就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反倒是房夫人与他家老太太,原先倒也不差,但令意小定那日,席面上莫名其妙又说令意又说云锦,不知道是叫谁挑着出头的。
    那之后,我们也不爱与他们家走动了。
    不知道这一桩会不会有关系。”
    抚冬看着杨氏,这么弯弯绕绕的矛盾,她也说不上是否有干系,但还记得顾云锦的话,万事问仔细。
    她道:“他们这几家之间,是否又什么矛盾或者关联?夫人可曾听说过?”
    杨氏就更想不出来了,良久,道:“我这里暂且想不出什么,老爷今儿个与同僚吃酒,估摸着还要晚些才回来,我到时问问她。我再使人去轻风苑问一声,兴许是二叔在生意场上与人家有过往来。若有消息,我使人去国公府寻你。”
    抚冬自是应下,临走前,把顾云锦交代的另一桩事情说了。
    “夫人听小公爷说了些旧事,卫国公府早有让皇太后不满意的地方了,柳二姑娘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寻事,那日卫国公夫人进宫去,原是想告状的,反过来被皇太后敲打了一通,”抚冬垂着眸子,“陈年旧事一并敲打上了,卫国公府心虚,怕皇太后和圣上新账旧账一起算,断断不敢再提,也不敢在官场上为难老爷的。”
    听了这话,杨氏这几日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
    虽然,外头都在说,卫国公夫人挨了皇太后的喝斥病倒了,皇太后偏向明显,卫国公府不敢惹事,可那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哪怕说得有板有眼,徐砚也的确没有遇到麻烦,可杨氏也怕卫国公府秋后算账。
    不一定要多明晃晃的捅刀子,柳家毕竟是国公府,使些小绊子,就够徐砚苦恼的了。
    再说了,越是小,越让徐砚不好做,为此大动干戈也更不像话。
    只能哑巴吃黄连。
    可若这消息是顾云锦给的,是蒋慕渊说的,那就一定错不了。
    杨氏不想打听内情,左不过是勋贵旧事,多打听多麻烦,卫国公府不折腾徐砚,这就够了。
    “你与云锦说,老爷在官场上谨慎,卫国公府不寻事,我们也会避着他们的。”杨氏道。
    抚冬闻言,刚要应,眼珠子一转,话锋也跟着转了:“也不是老爷不寻事儿就不会遇着事儿了,无事生是非的又不是少数,各家谁没有呀。”
    杨氏以为抚冬在说闵老太太。
    抚冬已经不是徐家奴仆了,顾云锦能心平气和的和徐令婕说话,但对上闵老太太,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好脸色。
    抚冬自然也一样,她张口骂老太太,根本不稀奇。
    何况,杨氏也觉得闵老太太就是个无事也要生是非的。
    画竹送抚冬出去,她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笑道:“你看着比前两年精干多了。”
    “跟着夫人学了很多。”抚冬道。
    “看得出来,”画竹一面走,一面道,“你当时说走就跟着走了,我还挺讶异你的魄力,事实证明,你跟着夫人走是对的。”
    抚冬笑了起来:“是夫人性子好,不嫌弃我笨手笨脚的,也是我当时运气好,夫人入京缺人手伺候,太太把我拨给了夫人。”
    画竹莞尔,她目送抚冬上了轿子,心里默默想,这做丫鬟呀,魄力是一方面,运气也很重要。
    旁的不提,只说画梅。
    魄力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成了邵姨娘,运气,其实也真不差。
    豫二爷的确不是个良人,杨家的乌七八糟事儿也多,可现在,老太太没了,隔了房的太太奶奶们分出去了,贺氏和汪嬷嬷没了,豫二奶奶和离归家了,豫二爷身边就只画梅一个人了。
    只要画梅不做出格的事情,杨昔知的妻子就不可能来管教她,画梅在杨昔豫的内院里,就这么成了最厉害的一个了。
    毕竟是丫鬟爬床做的姨娘,求的就是一个面子上的体面,吃喝不愁,银子够花,这么来看,画梅的确达成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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