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辛毅站在药园之外,眉峰紧皱,神色凝重之极。
    药园是青鬼门的根基所在之一,平素都是松竹柏三老轮值,任一时刻、都有两人驻守此地。
    封印药园的法阵,乃是最顶尖的天阶中品法阵,封辛毅虽然贵为青鬼门第一长老、却并没有权限完全掌控法阵。特别是此刻楚天策身在阵法中、而白发鬼修气息已然湮灭,可以想见、白发鬼修必然是已经被楚天策斩杀,封辛毅更是绝不敢轻易涉足。
    细弱飘渺的灵魂传音、悄然送入药园,然而其中却是一片沉默。
    封辛毅沉默片刻,手印变幻、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已经知晓,童门主身死魂灭,我不清楚具体的变故、但既然门主大人身死魂灭,而你全身而退、甚至以门主大人的传送法阵,直接进入我青鬼门核心,我封辛毅必然不是你的对手。只不过,你若是放我一马、我可以助你最大程度上劫掠整个青鬼门。”
    药园深处,依旧只是一片沉默。
    封辛毅略一思忖,神色亦是稍稍恢复沉静,不再多言,静静等待着。
    大概两个时辰左右,法阵突兀一颤、稍稍裂开一道缝隙。
    “封长老,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进来一叙。”
    楚天策的声音响起,淡淡的疲倦和欢喜、并未掩饰。
    封辛毅目光闪烁、却是并未有太多犹豫,一步踏出、身形倏然跨入药园。
    “这!这怎么可能?区区四个时辰,你竟然将整个药园、全部天阶灵药尽数采集一空?”
    目光扫过四周、空空荡荡的药园,破碎的大地、枯竭的生机,封辛毅眼中的惊骇、犹胜守护之死。
    莫说是他封辛毅、就算是驻守药园的白发鬼修,四个时辰,也绝对做不到楚天策十分之一的成果。
    三千株天阶中品灵药、两万株天阶下品灵药,每一株都堪称天地奇珍。
    莫说是一一整理、封印,就算只是无损伤的连根拔起,都需要耗损无穷真元灵魄。
    “封长老谬赞了,我早年颇有机缘、对于采集灵药颇有些心得。”
    楚天策嘴角轻扬。
    凝碧楼的典籍,记载着极其繁复、完善的采药体系。
    再加之楚天策强横的灵魂与真元,灵境的雷霆真意与第五境极限的生命真意,自然迥非寻常可比。
    “好了,封长老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童羽神已经身死,我借机晋升虚空境。你先前曾经对我出手,道理上我自然要将你斩杀,只是天地之间、一切事都有价格,若是封长老可以给我一个难以拒绝的价格,让在下满意而归,自然是皆大欢喜。”
    楚天策声音平和沉静,并无太多怒火。
    他心中杀意奔腾,但对封辛毅、却是并无丝毫怨怒愤恨。
    修行世界,激斗搏杀、无非是损不足以奉有余,夺天地造化以补益自身。
    譬如楚天策与童羽神,二人之间、自然是不死不休。
    但若说有何深仇大恨,却是全然没有、甚至两人命魂因果、都没有太多联系。
    其所搏杀生死,无非是为了修行资源、前途道路而已。
    “好!道友真是快人快语,在下也不耍花腔了,一言以蔽之,青鬼门的宝库和传承,颇难寻觅,而且其中许多法阵、带有自毁神纹。一方面道友难以寻觅,而且纵然能够寻觅得到,稍有不慎、亦有可能触发法阵,倒是纵然道友可以全身而退,其中宝物却会彻底湮灭。”
    封辛毅语速颇快,却是带着淡淡的自信。
    他先前所担心者、无非是楚天策怒火攻心、不管不顾、非要将他斩杀。
    在发现童羽神魂灯熄灭、身死魂灭之后,封辛毅既没有暴露消息、亦没有第一时间逃遁,便是担心楚天策在宗门之外埋伏,希冀鼓荡宗门法阵、凝聚青鬼门一切残存力量、将其轰杀,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此刻,楚天策直接进入青鬼门、轻易破解药园法阵、瞬息轰杀白发鬼修,实在是太过惊悚。
    封辛毅试图斩杀、至少重创楚天策的计划,瞬间破碎。
    “这个理由,不能说服我,我晋升虚空,有能力斩杀你、却留下你的灵魄,搜索记忆。”
    楚天策轻轻摇头。
    封辛毅双眉微蹙,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心头涌起的怒火与暴虐压下。
    他知晓楚天策所言不虚。
    稍稍停顿,方才说道:“任何一个青鬼门长老,都以本源命魂、立下大誓,决不能吐露任何关于宗门传承的信息,所以无论是严刑拷问、亦或是搜魂夺魄,都绝不可能成功。纵然道友灵魂强横、手段高妙,能够得到相当一部分记忆,恐怕亦难保证万全。”
    “更何况童门主身死良久,青鬼门中许多长老已经有所猜测,瞒不得太久。”
    “这些长老之中,不乏其他势力的眼线暗桩,万一有其他大尊降临、恐怕会横生变数。”
    “我可以立下大誓,所有财富我分文不取,待到道友将诸般财富传承尽数取走,了结因果即可。”
    楚天策闻言,和糖球对望一眼,同时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糖球的声音突兀响起:“这家伙说得有点道理,这片山脉里虚空裂缝极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必然有着相当一部分疑阵。如若当真刻有监察和自毁法阵,我没有足够的把握、每一次都选中正确的宝库,到时恐怕你还没来得及真正破阵,宝库便已经湮灭。”
    楚天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抬头望着封辛毅,说道:“既然你知晓法阵,为何不索性将财富尽数取出远遁?白光府主也罢、魔雷世界主人也罢,或者是我,想要大海捞针、在茫茫星域抓一尊虚空境巅峰,绝非易事。如若你借助宝物晋升大尊,更是肆无忌惮。”
    “这个想法,何尝不是我的第一想法。”
    封辛毅闻言,却是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顿了一顿,方才说道:“门主对我们这些长老早有防备,每获得一处宝库的开启权限,便会将灵魂本源烙印在法阵深处。是以我虽然可以开启所有法阵,却是无法取出任何一个宝库的财富,按照惯例,任何一处宝库、都需要门主大人的手印,可惜现在、童羽神已死。”
    “至于直接遁走……很简单,宗门存有探查白光府、魔雷世界等一众势力的法阵,专用来感受各大势力虚空境强者、特别是几位大尊的气息,但我却不能确定你是不是在青鬼门外埋伏。”
    楚天策静静望着封辛毅的双瞳,天魂经全力运转、细细体会着封辛毅的气息波动。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楚天策方才终于微微点头。
    双手结印,一个飘渺灵动的神纹、缓缓向着封辛毅飞掠而去。
    “好!楚公子快人快语,不需要半个月、三天时间,便可以尽数劫掠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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