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千万年的执着

    这个影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牧灵,吃惊地说道:“这么久过去了,你,你这只死鬼竟然还活着!”

    “你被贼老天斩了,把你钉在了地下,你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吗?”牧灵淡淡一笑,说道:“你都能活到现在,为什么我不能活到现在?”

    这个影子盯了牧灵好一会儿,最终,他嘿嘿地一笑,说道:“难怪刚才那个晚辈如此的信心,原来是请了救兵呀。哈,哈,哈,死鬼,你来了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把我钉到地下去,还是把我杀了!”

    “哈,哈,哈,死鬼,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杀不死的,我是永久不死的。”这个影子哈哈大笑地说道。

    牧灵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杨老头呀,杨老头,多少年过去了,你还一直迷恋这一套,你真的以为我杀不死你吗?如果说,我把这大地连根拔起,把地下刨得一干二净,你觉得你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十年,还是百年?”

    “哼——”对于牧灵的话,这个影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这地下有着秘密,知道这秘密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曾经作为神魂的牧灵,绝对是其中一个。

    “嘿,嘿,死鬼,说了大半天,你最终还不是想得到这地下的东西,否则,当年你与始皇小子,就不会把镇妖古国建在了这里。”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

    “没错,以前我的确是想得到这地下的东西。”牧灵毫不否认,说道:“但是,这么漫长的岁月过去了,我对这里的东西已经无所谓了,能得到,那就拿来,不能得到,那就随它而去吧,天地间,我能得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哼,既然是如此,你还回来干什么,别挡我的道!”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

    “挡你的道?”牧灵看着这个影子,不由笑了起来,说道:“挡你什么道?你能怎么样?就算我不挡你,你又有什么道?”

    “嘿,嘿,嘿,我必将重见天日,再次归临九界!”这个影子豪气冲天,大笑一声地说道。

    牧灵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杨老头呀,你还真的能回到以前吗?你还真的觉得自己能成为当年的你吗?事实上,你永远都回不去,你早就已经死了!”

    “我是不死的!”这个影子大声地打断了牧灵的话,说到这里,他都有些咆哮。

    “好好好,你是不死的,那又如何?”牧灵冷冷地说道:“当年天谴之下,你已经死了,你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了!你留下的是什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毫无意义的存在!”

    “放屁——”这个影子不由怒喝道:“放你的狗屁,我曾凌驾九界,我曾庇护人族,我曾拯救人族。在暴君临世的时代,唯有我是逆世而击,唯有我是反击暴君。我是九界的救星,我是人族的守护者,我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这个影子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说到最后,他都忍不住咆哮起来。

    牧灵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完他说完一切,静静地让他咆哮,静静地让他发泄!

    一阵怒吼与咆哮之后,这个影子总算是平静下来了,最终,他冷冷地说道:“总之,我会重见天日,驾临九界!总有那么一天的。”

    “那又如何?”牧灵很平淡地说道:“你能给这片天地带来什么?不说别的,就算我放你出去了,你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这地下的力量,会把这片土地化作魔土,至于你呢,你自己呢,你想过没有!”

    这个影子沉默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咆哮,没有在怒吼,他陷入了久久沉默。

    “如果我能挣脱这天地囚笼,我就能把这天地化作一方乐土,我能再次凌驾九天,我再能重建辉煌!只有坚持,没有什么不能成功的,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最终,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

    牧灵看着他,淡淡地说道:“挣脱这天地囚笼?净化这里的力量?你拿什么来挣脱,你拿什么来净化?你现在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依托于这地下的力量。你的所有一切都依托于这地下的力量之上,现在却要说挣脱它,净化它?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了。”牧灵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人帝,不是当年的先贤。你现在是什么?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不人不鬼,你能活着,只不过是那一份不甘的忿怨而己!”

    “哼,谁说我是不甘的忿怨!”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我就是我,守护人族的人帝!”

    “是吗?这些年来你是不是都没看过自己现在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你确定你还是当年的人帝?”牧灵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还是醒醒吧,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忿怨什么。”

    “忿怨你自己吗?忿怨当年的暴君吗?又或者是忿怨这苍天,更或者是忿怨你的女儿!”牧灵看着这个影子,说道。

    “别在说了——”当提到他的女儿之时,这个影子特别的激动,厉叫道:“你知道什么,在那暴君的时代,多少人族受到他的残害,多少生灵受到他的屠杀,你看到没有,人族在哀嚎,人族的鲜血流成了河,在这里,不见天日……”

    “我知道。”牧灵打断了这个影子的话,淡淡地说道:“虽然,在那个时代,我不在九界之中,但是,我知道这事。事实上,更多的残酷,更多的血腥,我都经历过。这个暴君与古冥相比起来,那算得了什么?”

    牧灵看着这个影子,说道:“你知道当年我与始皇帝打入了这地下,为什么没把你怎么样吗?我们只是把你镇压下去而己。说真的,以当时始皇帝的强大,以我手中的军团,足可以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我甚至是可以把你割分得支离破碎,让你永远无法重新凝成一个完整的躯体。说真的,就算我杀不死你,我依然有很多方法让你生不如死,我可以用世间最残酷的手段逼得你放弃,放弃一切!”说到这里,牧灵可怜地看着这个影子,说道:“但是,我没有这样做。”

    “我没有这样做,不是因为始皇帝仁慈,而是因为我念你当年庇护人族的不世之功。”牧灵看着他,说道:“所以,我与始皇帝,只是把你封印,把这地下的力量封印而己。我只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能放弃这无所谓的仇怨!可惜,今天看来,你并没有想明白。”

    眼前这个影子,就是香妃的父亲,当年人族的无敌虚神,一位离仙帝只有一步之遥的存在。当年在那暴君时代,是他横天而起,对抗暴君,最终,他以自己的女儿为诱饵,嫁给了暴君,一步走错,不止是害了他女儿终生,也让他万劫不复。

    “放弃,为什么要放弃!我总有一天能归来的。”这个影子厉声大叫道。

    牧灵看着这个影子,不由轻轻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每一个选择,不管是对错,都需要作出牲牺!你今天的下场,以及你女儿的命运,还不都是因为你的那一念。”

    “别说了——”这个影子厉叫一声。

    牧灵不理会他,淡淡地说道:“说真的,我敬佩你当年对抗暴君,我也敬佩你对人族的贡献,所以,我认为你是有资格被尊称为人帝,哪怕你没有成为仙帝。”

    “只是我没想到,守护人族,庇护九界,最后竟然成了你自己的执念。”牧灵缓缓地说道:“一位人族年轻天才,对抗暴君,一直坚持到了最后,成了白发苍苍的人帝。说句真心话,我真的是很佩服你当年的坚持。”

    “但是,你自己自问一下,走到现在,你的执念是什么?真的是守护人族吗?真的是庇护九界吗?”牧灵缓缓地说道:“走到那个时候,你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打败暴君,因为你一生都想要的梦想!你想实现这个梦想!”

    “满口胡言!”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

    “是吗?你真的觉得如此吗?”牧灵不由笑了一下,说道:“难道你打败暴君只为守护人族?你从一个少年走到白发苍苍的人帝,走到那一天,你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力量,在那个时候,在你的召唤之下,人族已经有了足够对抗暴君国度的力量。但是那地下的秘密却摧毁了你。虽然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这里面的力量,能拥有让人一直活下去的东西,虽然还不至于不死不灭。”

    “哼,这里面的玄机,是我领悟的,只有我才能领悟。”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

    “我没有否认这一点。”牧灵说道:“但是,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当年,你从暴君那里得到这地下的秘密,而暴君死了。他并没有等到你亲手打败他的那一天。”

    “哼——”这个影子冷冷地一哼。

    “当年的事情,与其说,你想得到这地下的秘密,不如说,你更执着于打败暴君,你希望在暴君死之前,打败他,或者说你要亲手杀死暴君!这是你一生的夙愿,所以,最终,你作出了选择。”牧灵看着这个影子。

    “打败他也好,守护人族也好,这有区别吗?”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

    牧灵淡淡地说道:“有没有区别,你自己心里明白,但是,既然你自己作出选择,不管你是灰飞烟灭,还是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都是你的选择。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你又在忿怨什么?忿怨暴君吗?忿怨贼老天吗?又或者是忿怨你自己?”

    “我没有忿怨,我只是想重见天日而己!”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

    “你这话你觉得有说服力吗?”牧灵笑了一下,说道:“你问一问你自己,你真的没有忿怨过吗?”

    说到这里,牧灵看着他,说道:“这里面的力量,别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却一清二楚。这里面的力量,属于负面的力量,属于黑暗的力量。为什么当年暴君能无敌,为什么他能逆转战局,为什么你灰飞烟灭了,依然还活着?这都是因为这地下的力量。”

    “暴君的暴戾与野望,让他能依托在这力量之上。而你,因为忿怨,这才让你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你自己认为的不死不灭!”牧灵说道。

    “那又怎么样!”这个影子冷冷地说道:“我忿怨了,那又怎么样,因为我要与你为敌,所以我不能忿怨吗?”

    “当年把镇妖古国建在这里,确实是因为我也想拿到这地下的东西,但,后来我放弃了。”牧灵淡淡地说道:“说真的,你忿不忿怨,我真的无所谓,但是,你的忿怨会让这片大地沦为魔土,毁灭这片大地的生灵,那么,这就与我有关了!”

    对于牧灵这样的话,这个影子冷冷一哼,冷声地说道:“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让这片大地沦为魔土!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会毁灭这片大地的生灵。”

    “不凭什么,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面比我还清楚,只不过你是不愿意去承认而己。”牧灵看着他,说道:“当年的暴君如何?你真的认为你能比暴君更加能御驾这地下的力量吗?你自己觉得呢?”

    “或者,当年你还没死的时候,你拥有强大的肉身,拥有坚强的意志,拥有无敌的力量,你或者还能压得住这地下的力量。”牧灵说道:“但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的一切都寄托在这力量之上。如果你真的出去了,到时候,你拿什么来扎脱它,拿什么来净化它?你拿什么来让这片天地成为一片乐土?”

    对于这样的话,这影子沉默起来,不再说话。

    “所以,今天我来,我是想跟你讲讲道理。”牧灵淡淡地说道:“在这里,我也不想再打打杀杀,说真的,我有点累了,对于怎么样处理或封印你,我自己都有点腻了。我今天来,只希望你自己能明白,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吧,地下最深处,就是你的归宿,你没有必要再出来了。”

    “哼,谁说的?”这影子冷冷地说道:“我会重见天日的,我一定会凌驾九界……”

    “看来,我说了大半天,完全是白费口舌。”牧灵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在这一点上,我真的是烦你了,多少年过去了,你自己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选择,不敢面对自己造成的结局。说真的,你连你女儿都比不上,她落下多么悲惨的命运,她经历了多少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这一切都是你所赐……”

    “……虽然说,你女儿她是恨过你,但是,她没有忿怨到现在,对于她来说,随时间光的流逝,一切都随之烟消云散了……”牧灵缓缓地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住口!”一提到香妃,这个影子就厉声大叫,不由抱着头,不愿意再听,因为这是他的心魔!

    “我今天来,除了想说服你之外,同时,也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牧灵淡淡地说道:“我已经把你女儿的尸骨埋葬在了她最安宁的地方,对于她来说,一切的执念,都已经烟消云散,她已经是放下了过去,你也好,暴君也罢,她都不再怨恨,她已经踏上了往生。”

    说到这里,牧灵认真地看着这个影子,缓缓地说道:“或者,你也应该考虑一下,放下一切。暴君也好,你女儿也罢,哪怕是心魔,这一切都随它去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解脱。”

    “不——”这个影子不由抱着头颅,厉吼道:“绝不,我一定能重见天日,重归九界!”

    牧灵看着他,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我只能说,我很失望,本来,我是不想用这样的手段逼你,可惜,这是你的选择,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去面对自己的选择。”

    说着,牧灵拿出一只花瓶,一个画有梅花的花瓶,这是香妃临别之时送给牧灵的。

    “不——”看到这只梅瓶,这个影子厉叫一声,如同见鬼一样,害怕得一步步后退。

    这只梅瓶曾经是香妃的最爱,她嫁给暴君之时,作为父亲的他亲手交给了她!香妃在人生最痛苦的时候,她只能抱着这一只梅瓶,向这只梅瓶倾诉,企盼光明。

    看到这只梅瓶,让这影子想起了一切,这是他的心魔,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东西。

    “不——”这个影子厉叫道:“快拿走它,拿走它,不——”

    “已经迟了。”牧灵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你的选择,既然是你自己选择了,那就去面对吧。”

    “不——”这个影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扑向梅瓶,欲打碎这梅瓶,但是,他一靠近梅瓶,他骇然,立即又一步步后退,疯狂地摇着头说道:“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这样做,这,这是女儿的最爱,我不能——”

    “啊——”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影子惨叫一声,他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撕裂他身体一样,他挣命地后退,欲压住体内的什么东西一样。

    “不——”最终,这个影子依然是压不住,一声惨叫,他身体被撕开,体内钻出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影子来,这影子一钻出来,一口把他吞噬,瞬间逃入了巨洞之中,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随着这影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黑气如潮水一样退去,眨眼之间,全部退入了地下。

    “这,就是心魔。”牧灵看着这个影子逃入了地下最深处,缓缓地说道。

    看到这影子逃入了地下,这让牧六帝不由松了一口气,几万年的对抗,终于要结束了,一切都随之而烟消云散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牧六帝不由说道:“他还会回来吗?”虽然说,这个影子被自己的心魔吞噬,但是,这并不代表他灭亡,现在只不过是心魔占据了他的意识而己,如果哪一天他能重新镇压心魔,他或者能重新回来。

    “把梅瓶留在这里,镇压住这里,只要梅瓶在,他就不会出来,他对抗不了自己的心魔,除非他放下一切了。当他能放下一切的时候,他会明白怎么样去选择。”牧灵吩咐地说道。

    牧六帝听到这样的话,他不由松了一口气,按照牧灵的话去做。

    当要离开地下的时候,牧灵冷冷地看了牧六帝一眼,说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力量!就算你得到了这个力量了,你觉得你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呢?变成暴君?还是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

    牧六帝伏拜,愧然,说道:“是我一时糊涂,害了整个镇妖古国,害得大家经历了几万年的苦难。”

    “好了,该罚的也罚了,该受的你们哥俩也都受过了。过一段时间,随我一起回烹天阁吧,姑姑那里,我去说。”牧灵说了一声之后,转身离开。

    “......多谢少主......”牧六帝浑身激动的颤抖不已,片刻之后方才对牧灵跪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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