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不见了,算一算,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快要二十年了吧?
    红儿是盛氏未出嫁之时的丫头,经常跟着盛氏在朱家出入的。
    那时候朱老太太还住在京城朱家,对盛氏爱的跟什么似地,开口闭口就说是要把盛氏收做干女儿。
    干女儿最后是没收成,不过多了个媳妇儿。
    而且一个萝卜一个坑,最后这个萝卜把之前的那个萝卜给挤走了。
    “姑娘在看什么?”绿衣嘟了嘟嘴,觉得之前那个庄头媳妇儿叫做红儿的,行事有些不像话,轻声伏在朱元耳边提醒她:“这是个坏人,咱们治好了病拿了银子就走吧?”
    不能跟这样的人一般计较。
    苏付氏也神情凝重,到了安排好的房间便即刻关紧了房门,对着水鹤使了个眼色,见水鹤守在窗边了,才问朱元:“元元,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盛家的别庄里来了?”
    之前朱元让杨玉清他们去打听消息的时候,苏付氏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朱元找来这里肯定是另有目的。
    可是她还是免不了有些心焦:“元元,盛家根深叶茂,盛阁老权倾朝野,权柄赫赫,你不要轻举妄动。”
    先是大盛氏后是小盛氏。
    现在又跑来了盛家的别庄,苏付氏心里悬着心,生怕朱元下一个就打算对盛阁老做些什么了。
    她摸了摸朱元的头:“我知道你心里不忿,也知道你肯定是有厌恶他们的理由,可是他们盛家经营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打倒的......”
    苏付氏觉得对着朱元话可以说的更明白些,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揭露了一个事实:“元元,换句话说吧,只要圣上一天还对盛贵妃宠幸不衰,那么盛家就一天不会倒下去的,你明白吗?”
    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这些年盛阁老自己的钻营,加上盛贵妃的帮衬,盛家在朝中门生遍地,这里头的利害关系网哪里有那么简单?
    盛阁老要倒下去,恐怕最紧张的不是盛家,而是那些依附于盛家存在的人。
    所以纵然朱元有通天的本事呢,除非她真的成了皇帝,不然暂时也不足以跟盛家正面对抗。
    “我明白。”朱元笑起来了,她望着苏付氏,沉默了片刻垂下眼睛,将声音放的很轻很轻:“我知道,以我的力量要对付盛家和盛贵妃,无异于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不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些事,看起来难,但是做起来,也不是那么天方夜谭的。”
    她面上在笑,向来一笑就弯起来的月牙眼里却好像是在哭,苏付氏说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喉咙里堵得难受,咳嗽了几声才抚着自己的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元元,你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真的跟盛氏脱不了关系,所以她才会如此坚持?
    朱元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想了想正要说话,就听见水鹤紧张的喊了一声姑娘,冲着她们眨了眨眼睛,示意有人来了。
    苏付氏喝了口水结束了这个话题,见门已经打开,便看着红儿问她:“现在就要过去给病人看病了吗?”
    “别忙啊。”红儿扬了扬手里的纸,啪的一声扔在了绿衣脸上,脸却是看向朱元的,掐着声音道:“我这个人呢,向来喜欢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刚才已经答应过我,这病若是不能治好,就得卖身给我了,这话我现在再问一遍,你们说过吧?”
    啧啧啧,俗话说的真是好,狼行千里吃人,狗行千里吃屎,朱元看了她一眼,牵了牵嘴角笑起来。
    红儿却皱起了眉头。
    这莫不是个疯子吧?
    卖身给别人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儿吗?
    要不就是真的太盲目自信觉得自己真是神医,什么病都能治得好?
    别逗了,她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竟然会有这个想法。
    自来见到的大夫哪个不是胡子一大把,基本上越老的才越有本事这句话是肯定没错的。
    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是个黄毛丫头,哪怕她从娘肚子里就开始学医术了呢,到现在顶了天也才十几年吧?
    那些学医的学徒那个不是练到这个年头才刚刚出山?给人开方子的资格都还没有。
    这肯定就是个来骗人的没错了。
    她嗤笑了一声,见绿衣已经展开那张纸看起来,便挑了挑眉:“要看病,就得先签了这份文书,你签了这个文书,就能去给那个痨病鬼瞧病了。”
    绿衣瞪大了眼睛:“你这人好没道理,这上面写着我们若是治不好,就得全部签下卖身契,这没什么,本来我们就说好的,可是为什么连我们的马车和行囊都得交给你们?”
    红儿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过于天真了,啧了一声从她手里啪的一下将纸抽出来,皱着眉头问:“我求着你们治了吗?我说过她的病是治不好的,我骗你们了吗?是你们自己要送上门来的,我可什么都没做。既然你们已经答应了,卖身契都肯签,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再说,你们不是号称神医吗?既然是神医,不管条件多么苛刻,又有什么关系呢?”
    绿衣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现在又挑不出来,只好睁大眼睛去看朱元。
    朱元喝了口茶,盛氏喜欢喝茉莉花茶,盛家宠爱她,只要是她会去的地方,随时都会备上这种茶叶,现在盛氏快回京城了会经过白河庄,所以白河庄也提前准备好了。
    当初朱家也是。
    付氏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充斥着盛氏的阴影。
    盛氏的好盛氏的贤良淑德听话懂事,盛氏的喜好,连自己喝的茶也不能自主。
    她闭了闭眼睛,对着红儿缓缓笑了笑,吩咐绿衣说:“给我拿笔和印油来,这位夫人说的是,既然我们说过一定能治好她的病,那么再苛刻的条件也不应该怕,自古以来,赌博这种事,向来讲究愿赌服输四个字,输赢都该要认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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