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国的户口不是只有农户这一种。
    随着之前扶持工商业发展的政策,城镇里的市井人口,也不断增多,很多人都开始选择经营工商业,而不仅仅是农业。
    因为多从事商业和手工业,不从事农业,相对于农业来说人口流动性较大,不方便统计、征兵,所以兵役制度对于这些人来说属于非强制性。
    但是为了防止未来出现变动,有些人把获取城镇户籍且从事商业和手工业作为逃避兵役的手段,对于从事这些方面的人口,郭某人提出意见。
    对这些行业征收赋税的比例要增加。
    正式的兵役制度推开以后,对商业和手工业方面的税收优惠政策就要取消,要提升到超越农税的地步。
    并且各类官府杂役也优先征召不务农户口的人丁参加。
    若相关行业的户口不让子女服兵役,还需要为适龄的一个儿子连续缴三年额外的免服役税。
    并且直到四十岁之前,都要每年缴纳多一笔的免征兵税。
    这笔税收根据其家庭家产的多寡和年收入来规定。
    该类户籍每年都要由民政部统计,然后提交皇帝,皇帝确认之后下发财政部,再由帝国财政部亲自执行加税的收缴,不允许地方插手。
    当然,如果这一类户口主动报名让孩子服兵役,则可以免缴免服役、征兵税,还能得到商业赋税降低的奖励。
    简而言之,重农抑商的传统手段和兵役制度互为表里,一起恢复,对民间商业和手工业的扶持政策要发生转变。
    之前广泛扶持的一边操持农业一边折腾小生意的农户家庭也被划归商业户口,税赋比例会发生改变。
    对帝国而言,最重要的始终是农业,然后才是商业和手工业。
    农业不仅关乎帝国基本盘,还关乎到士兵的来源和帝国对基层的掌控,是红线。
    因为没有人可以不吃饭。
    重农抑商不是一个坏政策,基本精神和原理在人类生产力没有发生革命性跃动之前,会一直适用下去。
    而至少在当前这个时代,这是维持社会稳定必须的政策,不可动摇。
    商业可以扶持,但是税收问题上绝不让步,一定要控制他们的规模和体量,决不能让他们发展到侵蚀农业领域的地步。
    否则一旦出现商业和农业争夺人口、土地的情况,帝国的基本盘会动摇,魏帝国的根基就会被破坏的一干二净,税收和军事就会后继无力。
    到时候,魏帝国庞大的国土和军事防御体系就会支离破碎。
    好不容易扩张出去达成的统治区域又要缩回汉地十三州的地步了。
    这是郭某人绝对不允许的。
    他所夺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经济价值或者战略价值,都是不能随意抛弃的。
    所以他坚定地推行重农抑商政策。
    当前,在这个地方商业发展颇为繁荣的时刻,抽商业的血反哺农业的时候到了。
    官员的儿子毫无疑问需要加入军队,不管文官还是武官,不管贵族还是一般官僚。
    一家一户至少要出一个男丁服兵役,这是硬性规定。
    没儿子那另当别论,有儿子还要故意隐瞒之类的,被查到之后就是三代不准参加科举考试的禁锢令,以此为惩罚。
    为了维持和巩固这样一个新生的军事制度,郭某人煞费苦心的制定了各种政策。
    为维持魏军强悍的军事力量绞尽脑汁,可算从西汉兵役制度的基础上制定出了属于魏帝国的兵役制度。
    除了兵役制度之外,郭鹏还制定了警察制度,准备之后进一步把负责城镇治安的力量转变为警察,使得城镇治安管理力量和军队彻底分离,不再有相关联系。
    这些都要等到后面才能正式推行开来,但是并不妨碍郭某人现在就开始制定切实可行的制度。
    镇压了士人们的反抗,终于稳定了自己的地位且进化为真皇帝的郭某人终于有心思有精力做一点其他的事情了。
    比如推动军队的裁军和正规化之类的。
    而若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要把益州和凉州的战事彻底终结掉。
    益州和凉州的军事大营并未完成裁军计划,因为还有仗要打。
    益州要打南中四郡,凉州要打西域诸国,这都是重要的任务,所以郭鹏还分别往益州和凉州派遣了两万中央卫军,增强这两部的军力。
    按照难易程度,郭鹏在延德七年年底的时候下令给了益州成都大营总督乐进,下令乐进为主将,率领益州地区八万魏军向南中四郡发起进攻,终结掉南中四郡的编外历史。
    擅长终结历史的郭某人刚刚终结掉了门生故吏和二重君主制的历史,现在当然要更进一步,终结掉南中四郡的编外历史。
    雍氏联合南中其他的一些土豪还有蛮族人,一起组成联合自治体,对抗魏中央的力量,从延德三年四年左右开始一直到现在,郭某人都没能腾出手收拾他们。
    当然主要还是路没修好,蜀中各地的交通不够联通,八万军队的仗打起来需要的物资太多,打的时候后方一定十分艰难,命令就一直没下。
    乐进带领大军留在蜀中好几年,也就修修路,没别的事情可做就往死里练兵,让军队习惯蜀中气候和山地作战。
    同时也和满宠一起,坐观洛阳的风云变幻。
    这些年,一个接一个的大消息从洛阳传入蜀中,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两人心惊胆战感慨不已,觉得自己要是身处那样的漩涡中央,绝对讨不到好处,搞不好还要倒霉。
    尤其是延德六年到延德七年的这场大变动,可把满宠和乐进吓得不轻。
    “我还好,我是带兵的,也不管政务,你看看这些年总归没几个带兵的倒霉,只要管好自己的手脚和嘴巴就行了,你们当官的就不行,谁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间就坏事儿了。”
    乐进对于自己没有成为一个文官而是作为一个武将感到十分庆幸,并且越往后越觉得自己幸运,越觉得不参合政务是正确的。
    满宠的感悟就多了去了。
    “现在想想,那么多年陛下不让我回中央,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待在益州,虽然没有洛阳那么好,倒也避免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关键我等谁也不曾想到陛下能做成这些事情……”
    对郭鹏果断镇压士人并且一口气牵连三四万人的大型手段,满宠是被吓坏了的。
    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气魄和胆量,更不可能想到士人们会有今天。
    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个事情,表示支持郭鹏的决策是身为多年亲信理所应当做到的事情。
    虽然他也有疑惑,但是敏锐的政治嗅觉还是帮了他一把。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反对废察举立科举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他终究也不会这样做,作为郭鹏一手提拔起来的郭氏故吏,他做不到那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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