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等羽天涯催促,小白就命人送来了更加丰盛美味的大餐,羽天涯自然毫不客气,敞开胸膛,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豪爽至极,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吃完之后,就站在一旁看小白修行,尤其是《血河无极拳经》。
    小白对他毫不设防,自顾自的修行着。
    看的时间久了,羽天涯对于小白的道行倒也有了大致的把握。
    域外天魔传承,魔修体系自然和正宗玄门不同,小白目前大致和羽天涯相当,正处于道基圆满,还未成就金丹真人的境界。
    血魔宗根本功法《血神经》诡异莫测,但是要到了金丹真人级别才能开始修行,目前的小白极于锻体之法,自然而然选择了剑道。
    其人于剑道之上颇有天赋,即使以羽天涯生平所见,也只是稍逊阿清一筹而已。
    只是这小白终日待在自家小院之中苦修,从不和其他同门往来,除了那位送自己的来这里的老人,再无一个修士踏入此地,似乎隐隐被同门排斥。
    其人更是冰冷孤僻至极,倒像是一块万载玄冰,从来没有化开过。
    剑道最不能少的就是实战,因此小白若是前往紫霄白玉道场论剑,目前恐怕还不如羽天涯,只能被评入剑士境界。
    但是若给他足够多的对手实战经验,凭借其妖孽级别的剑道天赋,必然能够突飞猛进,一跃而起。
    这一日夜里密室之中,羽天涯割了左腿血肉给小白,《血河无极拳经》完整度7%。
    如此半月过去,羽天涯将身上的肉轮流割了好几遍,《血河无极拳经》的完整度也终于来到了92%,距离大功告成,只差最后一步了。
    这一次,那老人再次来临这小院,却是正巧撞上了正在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羽天涯。
    老人面色一凛,对着小白喝问道:“你可是又心软了?为何此人居然还活着?宗门禁令不是开玩笑,你再这样下去,我也庇护不住你了!”
    “老头你可真是聒噪,老子身上的肉都被小白吃了好几遍,每日都靠丹药续命,你们这是在科学养猪啊,还知道可持续发展呢!”羽天涯仰起头,大大咧咧的嘲讽道。
    虽然听不太懂什么叫做“科学养猪”,什么叫做“可持续发展”,但是老头显然听懂了羽天涯话里的意思,面色稍霁,对着小白道:“宗门命你服下血肉食材的用意,想来你也心知肚明!”
    “天青界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们毕竟是域外天魔传承,不受玄门正宗待见,被不知打击了多少次,被迫遁入南荒深处,这才苟延残喘下来。”
    “修行者的世界,弱肉强食就是自然之理,吃人这道门槛你都过不去,将来如何成就一代魔主,直至末法主,深渊帝座的境界?”
    “既然你已经开始吞食血肉,总算是走上了正轨,又何必心软,浪费宝贵的血河丹,给这食材续命呢?今天就吞服了他的心头肉,了结这段纠葛吧!”
    “老头,既然修行界弱肉强食,那小白有一天需要把你吃掉,你也是乖乖站好,不会反抗咯?”羽天涯懒洋洋的说道。
    “若是小白能胜过我,有望成就末法主,老朽又何俱这一身血肉?”老人眼中血色翻腾:“休得聒噪,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待到老头离去,小白终于是将目光投向了羽天涯。
    这老伯是血神宗中他最大的靠山,十多年来若非是有老伯为他遮风避雨,他早就成了冢中枯骨,怎么可能有如今这般真传弟子,前途无量的待遇?
    对于老伯的话,他根本无法忤逆。
    而十几天来,面前这个根本不怕死的凡人,已经隐隐成了他人生之中第一个“朋友”。
    纵使修士,亦无法超脱生死,面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不知多少人丢掉了所有风度气质,变得如同烂泥一般不堪。
    然而这位“食材”,胆气却直冲云天,面对生死,毫无畏惧,信步闲庭,这般豪情,即使他也自愧不如。
    只是这一点,便足可以当他的老师了,因此面对这样一位良师益友,小白颇有些难以下手。
    “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一样!”羽天涯却是毫不犹豫的开口:“我自进了你这庭院,便知早晚必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于鸿毛,你若将来能够叱咤天青界,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还不知先生名讳?”小白正色道:“禹景必不负先生之望,他日定当登临绝顶,叱咤天青!”
    “哈哈,我之名讳,自然会告诉于你,但时机未至!”
    小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先生可有心愿未了?禹景定当为您实现!”
    羽天涯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就再给我打一遍拳解解闷吧!”
    小白沉默片刻,再一次于小院之中搬运起《血河无极拳经》。
    这一次的他全神贯注,务必要做到最完美的程度,来祭奠即将逝去的良师益友。
    这一次,羽天涯从小白身上领悟了更多真意,待到小白收功长身而立之时,紫霄之中一道紫光闪过,《血河无极拳经》刻录完成!
    功法到手,随时可以开溜了,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天良未泯,可以挽救的小白,羽天涯自然不会坐视任由其变成魔头,尚还需要尽最后一分力。
    到了夜晚,羽天涯再一次进入了密室之中,小白正襟危坐在血色几案之后,一如第一次相见。
    羽天涯坐于他的对面,再次抓起了银色剃刀。
    小白面色十分凝重,对着羽天涯郑重的鞠了一躬:“先生一路走好!”
    羽天涯大笑,掀开白麻布袍,露出胸襟,将剃刀对准心脏所在:“刨腹剜心,我倒是第一次尝试呢!”
    一刀破开胸膛,将心脏周边血肉尽数切开,丢下剃刀,右手伸入伤口,缓缓将血红色仍在跳动的心脏掏了出来,微笑着递到了小白面前。
    而这一次万载玄冰终于化开,小白已经是潸然泪下,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而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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