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两人见身后无声无息多出个人来,脸上神情骤然一变,如临大敌。他们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青年,彼此眼神一交流,似是有所盘算。
    “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谁?”
    姬神秀笑的很开心,仅见二人这幅相貌他便知此行不会无功而返。“魔教中人?”
    “你既然知道还敢来此,难道不知天山之上不允许你们中原人踏足?”
    其中一人语调急促,带着几分厉色。
    姬神秀扬了扬眉,嘴里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似没听明白话里的意思复问道:“你们教主姓白?”
    听到这里两人隐晦相视一眼,却未搭话。
    姬神秀又开口了。
    “他在何处?”
    “噌!”
    “噌!”
    风雪中陡然乍现两道寒光,短而快,快而凌厉,自二人斗篷披风下跳脱出来,一者削向他的脖颈,一者连削带挑攻向他的四肢,使的赫然是快刀,那刀身灿如银光洗练,夺人眼目,刹那已充塞在姬神秀的眼中。
    可迎来的却是一声轻笑。
    “呵呵。”
    轻笑中,来势汹汹的两人瞬间觉得周围空气无故一紧,呼吸猝然一滞,他们就看到近在眼前的青年那双眼睛居然在发光,而后更是匪夷所思的夺目而出。
    目光竟能割破风雪。
    骇然失色中,两人刀势一转,脚下一点忙闪向一旁,可先前他们心神被夺,如今随临阵变招却已来不及。
    躲避的身子纷纷跌落。
    诡异的是二人身上全无一处伤口,但脸色却煞白难看,冷汗滴落,像是真的受了一刀。
    这是姬神秀以精神意志为刀,斩的不是肉身,而是对方精精神,不见伤口却身如中刀。他刀意已生,虽做不到八师巴那样凭空构建出千百个轮回,但却更加直接霸道,把精神之法化作攻击手段,不过现在只是初创,也只能对付一些意志薄弱的对手。
    “且慢动手。”
    见姬神秀慢条斯理的起身,他们只以为要下杀手忙涩声开口。
    “我二人乃魔教坛主,你若杀了我们恐怕天下之大再无你容身之处。”
    他们一直瞧着姬神秀的表情,可这心则是在飞快沉入谷底,对方既知魔教绝然不会不知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偏偏眼前人面色毫无波澜,甚至还带着几分嘲弄的笑。
    “带我去魔教所在之地,我留你们不死。”
    “当真?”
    两人眼神一变,带着几分希冀。
    他们挣扎着起身,面有犹豫,迟疑道:“好,我们带你去……”
    “去”字一落,就见他们身子一抖,宽大斗篷里立时射出一蓬针雨,细若牛毛,闪烁着乌光。
    双方相隔不过三两步,这针雨铺天盖地几乎封住了姬神秀所有退势,恐怕换做是谁都要在此饮恨。
    可姬神秀又何需去退。
    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形未动,可周遭风雪陡然就似遇到一层无形壁障被挡在三尺之外,姬神秀刀意勃发,透体而出,刹那间那风雪逆流而回,被刀意所染瞬间飘飞涌向那二人,化作一股风雪洪流。
    同时他右臂一抬一只大袖立时迎风鼓荡,拂动之下翻飞不停,行云流水,只是那么一拂,眼前两蓬针雨便已被凭空抹去。
    没去看脚边倒下的二人姬神秀目光一转看向风雪中的一处,轻声道:
    “又来人了!”
    言毕,还未落下的右臂顺势再次拂出,先前消失的针雨刹那再现,眨眼没入雪幕中。
    紧接着。
    “好胆!”
    远处传来一声厉喝,清冽如刀,穿透了风雪,落到了姬神秀的耳畔,仅以内力而言此人能将声音凝为一线也算是不凡。
    但最让姬神秀意动的是他的刀法。
    针雨先出,可昏暗的风雪中却猛然亮起一刀,刀光璀璨夺目非先前那二人可比,锋芒气机隔空斩来,将那针雨斩作粉碎。
    不止一人,刀光陡现的一瞬雪幕中已隐隐多出数道身影,而后飞快变的清晰。
    “他们是你杀的?”
    为首的人开口了,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刀,弯刀。
    “不错。”
    姬神秀点点头。
    “先前放声啸叫的也是你?”
    那人又问。
    “是我。”
    二人问的快,答的急,但姬神秀的眼睛看的却不是那人,而是对方手里的弯刀,瞅了几眼,似没找到想要的他眼中露出一抹失望。
    不是那把刀。
    “那你就得死。”
    一行五人,为首的人声音如在颤鸣,就放佛刀吟,让人暗自心颤。
    “看到他们两个了么?过去以往曾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句话,可惜,他们都没做到,还搭上了自己的命。”
    姬神秀脸上的神情开始变的平静。
    “我的刀下从无活口。”
    那人穿着与其他人不同,穿的是件黑衣,面遮黑布,听声音似是个青年。
    见状,姬神秀也懒得再说,只朝他勾了勾手。
    “找死。”
    见到这般挑衅,那人眼中杀意立燃,身边四个手下闻声已朝他围了过去,身法轻灵之余飘忽无影,而那为首的青年更是直接,提刀已攻来。
    可他猛然就见眼前多出一条匹练,或者说刀光,在姬神秀的手中,刀光一现,周遭风雪顷刻崩碎成满天雪雾。
    一刹,那人双眼骤然一缩,就见雪雾中齐齐炸开四蓬殷红,而后四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就似破布般纷纷坠地,再也没了动作
    可他眼中已来不及升起骇色,只因刀光已到他的面前。
    “好!”
    一声大喝,那人手中弯刀一拖竟然直直硬上,刀光凛冽的就如同一轮寒月横空,飞旋如电。
    “居然挡下了?”
    姬神秀目光浮动,只觉对方刀刃上数股力道就似叠浪般传来,一浪接着一浪,后劲不绝,挡住了他这刚猛霸道的一刀。
    看似一刀,实则此人一瞬间连斩数刀,凝为一刀,故而这一刀之中含数股劲力。
    “不错。”
    姬神秀点点头。
    “惊艳的让我失望。”
    “死来。”
    两人这般碰撞,澎湃余劲冲飞了他脸上的黑布,露出了一张英气逼人的年轻脸庞,可惜嘴角已现呕红,脸色苍白难看。
    姬神秀未再接话,扬臂再抬,看着毫无技巧可言,粗莽无比,但就是这样的一刀,却让青年脸色大变,只觉周遭气机如沼而他身陷其中,难以挣脱。
    刀光又到面前了。
    他一咬牙奋力再起一刀,刀影翻飞与之相抗,同样的手段。
    “噗!”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之前的好运。
    二者接触一瞬,他身子如遭重击,手中弯刀居然不堪重负整个碎开,碎片散了一地,嘴里一股逆血喷吐而出,将地面染作殷红点点,转眼又被风雪掩去,不见踪迹。
    青年颤抖着右手踉跄倒退数步,可还未稳住身子,眼前一寒,刀影再至。
    这一次落下的却非刀刃,而是刀脊,如山岳砸下压在了他的身上。
    “砰!”
    青年左腿一曲“砰”的跪入雪地中,膝盖将地面压的粉碎,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地上,任他如何挣扎居然再难动弹。
    “看来,你的口气比你的实力要大的多。”
    姬神秀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你的刀法跟谁学的?”
    他看着地上的人平和开口,带着几分好奇。
    “我爹。”
    那人语气变的生硬,气息更是不稳,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因为受伤。
    “你爹?你爹可是姓白?”
    姬神秀有些意外。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似已认命,青年却不答他,眼露绝然。
    “杀你?”
    见这无疑是默认的反应,姬神秀一摇头。
    “我可不会杀你。”
    不等青年反应,姬神秀已俯身朝他双眼看去。“留你一命,帮我带一样东西给你爹。”
    “什么?”
    青年下意识抬头瞧去,却见两道璀璨目光朝他射来,转眼注入他的身体,眼前随之一黑,便没了意识。
    ……
    ……
    ……
    “去查,不管他是谁,敢伤我儿子,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方能泻我心头之恨。”
    石殿坐落于一雪峰的山腰处,隐蔽非常,气派宏伟,如一座不为世人所知的宫殿。
    宫殿中,一干魔教教众无不战战兢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石座上的身影,至尊至威。
    那便是主宰着无数人生死的的魔教教主。
    观其相貌形似中年,面容威严,轮廓似刀削斧劈,端是锋芒毕露,他身着一袭黑袍,边角以金线勾勒成图,背后黑发无风自动,狂乱的就似一条条舞动的怪蛇,一双乌黑眼眸更加迫人,就像熊熊烈火。
    他在怒。
    毕竟任谁看见自己的儿子重伤不愈恐怕都无法平常心待之,更何况是他
    石殿下,无数魔教教众闻声而动。
    “属下领命。”
    多少年来的教主之位已令他喜怒不形于色,见教众都已退去,他身子一动,脚下行走如风,带出无数虚影,等再止步,人已立在一个布置的极为雅致的石室,内里以各方奇珍异宝点缀,对他而言都不过凡物。
    “爷爷,爹爹怎么还不醒啊?”
    石室中还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人,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而床边则趴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粉雕玉琢,满是担忧的看着床上的汉子,语带哭腔。
    中年人叹了口气,他走到近前,柔声道:“青青莫怕,爷爷已替你爹疗伤,他很快就会醒了。”
    “青青……青青……”
    正在此时,那昏迷的青年忽然不住自语,显然梦到了什么。
    “青青在这呢。”
    中年人安抚着。
    可猝然,就在那青年眼皮颤动的时候,就在他眼目睁开的刹那。
    “嗤!”
    一道无比恐怖的光华竟自那一双眼目中射出,骇人异常,光华之璀璨摄人心神,夺人魂魄。
    “刀意?”
    中年汉子亦是在此刻勃然动容变色,他右手一晃,顿时一把似圆月般的弯刀好似凭空出现在手中,青色的刀身,就如同一汪青水,而后身体内更是爆发出恐怖刀意。
    “唔!”
    可是他此刻距离自己的儿子实在太近了,唯恐误伤又怎敢全力出手,就在这差错之间便被那目光临身,口中闷哼一声,激的黑袍猎猎作响,居然生生忍受了下来。
    “看来是我沉寂的太久了。”
    中年汉子怒极而笑,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弯刀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杀意。
    这弯刀制式很奇怪,好似圆月,刀身清亮如水,错觉间似泛着诡异的光华色,宛如会噬人魂魄一般,而在那光华中,则隐隐浮现出几个小字,那是一句诗,或者说是一句话。
    “小楼一夜听春雨。”
    而后他似生莫名感应,提刀已冲出了石室。
    雪幕未见势弱,而且越下越大。
    天光已暗,却是夜幕将近。
    雪中,只见一身穿金纹黑袍的中年男子动行间身形就如缥缈虚影一般,看似简单至极的抬脚落足,一步落下人却已在十数丈开外,最奇异的他的身前,无数落雪还未飘到他的面前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斩开,连同他身前的风,就如同他是一把刀,锋利无比的刀。
    可就在他没走多久,原本平静低垂的眸子忽然一抬,看向远处的天空,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刀意。”
    中年男人话语更是在此刻变得很诡异,冷冽如刀。
    接着,他双眼一眯,手中弯刀再现瞬间劈出一道恐怖刀光,划破风雪,割裂天地劈向那自远方而来的刀光,方圆十数丈之内的风雪刹那间已被冲散。
    “啊!”
    远处,也在这刀光出现的刹那,一声长啸,带着难言的激动和癫狂,更携带着一股异常的穿透力,让黑袍男子眉头一蹙。
    “好雄浑内力。”
    “本座藏踪多年,不想江湖中又多出你这般绝世人物。”
    他声音平静,嘴唇微启,可出口的同时却已如惊天咆哮。
    “哈哈……”
    长啸之后,伴随着癫狂的笑声,就见一道身影好似化作一把天刀破空而至,落在他面前数步之外。
    那是个青年,扛刀在肩,四目相对。
    “你好,我叫叫姬神秀。”
    黑袍中年人目露精光嘴里沉声道:
    “白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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