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宽跟朋友通完一个电话之后,就继续驱车赶路,结果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他的高中同学就把电话拨了回来。
    “哎,哥们?”常宽看了一眼车载屏上的来电显示,用蓝牙连接功放接通了电话。
    “老常,你说的那个杨东,我给你打听出来了。”常宽的同学打开话匣子之后,就继续介绍道:“你说的这个杨东,是聚鼎集团的人。”
    “聚鼎?就是董事长涉黑的那个聚鼎吗?”常宽一怔问道。
    “没错,这个杨东在聚鼎集团的地位还可以,柴华南犯案之前,一直在捧这个杨东,我在大L的朋友跟我说,杨东这个人在社会上口碑不错,为人也比较仗义,不过挺可惜的就是时运不济,柴华南把他捧起来之后,他还没等单飞,聚鼎集团就出事了。”老同学如实回应道。
    “口碑不错?”常宽听见这话,眼中闪过了一抹狐疑,因为通过他跟杨东的几次接触,杨东给他的感觉,像极了一个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的小人。
    “对,据说这个杨东在社会上的风评还是挺好的,不过我那个哥们也挺奇怪,按理说,以杨东在聚鼎集团的地位,柴华南涉黑以后,他肯定得被抓起来,但是他却一点事没有,估计是有什么特殊关系吧,自从柴华南出事之后,据说杨东也不在大L了,听说是去南方发展了,具体的也没人知道。”老同学按照自己打听出来的消息回应道。
    “行,我知道了,谢谢啊。”常宽把着方向盘,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个事我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有什么朋友跟杨东起了冲突,你最好劝一下,别惹他们这伙人,我那个哥们说,杨东在跟柴华南以前,就是在道上混的,当年干渔船的时候,他们当地有个挺出名的大混子,叫古保民,就是跟他起冲突之后,稀里糊涂的让人开枪打死在山上了!”同学顿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柴华南在的时候,跟大L光耀集团的吴坤一直就不怎么对付,等柴华南执行之后不久,吴坤就失踪了,有人说他是出事了,也有人说他是怕柴华南手下报复,所以躲起来了……现在聚鼎集团的那些人,有不少还在逃呢,谁知道他们跟杨东有没有联系啊!”
    “……”常宽听完老同学的一番回应,霎时沉默了下去,因为他是真的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杨东,居然还真是跟柴华南一起混出来的,如果说以前柴华南的知名度仅限于大L一带,那么自从他打完孙安瑶,而且牵扯到涉黑案的新闻被曝光之后,知名度确实挺广,网络上和民间也衍生出了各种离奇的江湖往事,几乎将柴华南神化成为了一个教父级别的人物。
    “老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老同学见常宽沉默许久,在电话那端催了一句。
    “啊,我能听到!我这刚刚信号不太好。”常宽被一句话从思绪中拉扯回来,嗓音低沉的回应道。
    “我能打听到的就是这么多了,你还需要我帮你干点啥吗?”
    “不用了,我就是帮别人问一下,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这几天没事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
    “行,那我就等你电话了。”
    “嘟…嘟……”
    老同学扔下一句话,直接挂断了电话,而常宽也再度将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支烟以后,靠在座椅上陷入了沉思。
    ……
    另外一边,杨东跟林天驰在酒店离开之后,也随即开着破面包车返回了仓库,刚一下车,腾翔就从里屋迎了出来:“天驰哥,刚才浑南那边有个饭店打电话,让咱们过去送酒,我都等你半天了!”
    “送酒的事,你自己就去了呗,还等我干啥?家里这么多人,就数我的体格子最完蛋,你就不知道心疼点我吗?”林天驰无语的嘀咕了一句。
    “哎呀,这不是小硕在苏家屯那边躲事,张傲的肩膀头子也挨刀了吗,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别人啊。”腾翔张嘴犟了一句。
    “他妈的,早知道你们打仗的时候,我也跟着去好了,挨一刀,也比在这苦逼逼的扛啤酒强啊,他们要多少箱啊?”林天驰说话间,就推开车门,要往仓库里走。
    “天驰,别送了,先停了吧!”杨东在后面喊了一句。
    “啥意思啊?有送上门来的生意都不做,你怕朱勇顺给咱们下绊子啊?”林天驰扭头问道。
    “跟这个没关系,常宽那边没回消息之前,咱们这边先停了。”杨东摆了摆手,向房间那边走去:“都歇着吧。”
    “哥们,你还真要歇啊?咱们这边,可是有成本和费用跟着呢,停下可就意味着赔钱了!”林天驰十分心疼的回应道。
    “凭现在的送货量,你就是运转起来,咱们也不能回本,没事,先等消息吧,朱勇顺不是说了么,咱们如果不卖孝信的酒,他给咱们兜底。”杨东无所谓的说道。
    “怎么,你还真想跟朱勇顺合作?”林天驰听见这话,迈步跟在了杨东身边。
    “咱们做生意,归根结底是为了钱,如果常宽这边如果不吐口的话,那我只能选择朱勇顺。”杨东走进房间,拧开一瓶矿泉水以后,坐在了床沿上。
    ……
    杨东他们这一等,就是两天的时间,这期间啥都不干,就是躺在仓库大院里养B晒蛋,而朱勇顺那边,虽然没接到杨东的回话,但是也一点不着急,因为被海风派去仓库那边盯梢的小兄弟,明确回复说这两天的时间里,仓库大院里一箱酒都没往外面拉,而海风让人试了一下,杨东却确实不送了。
    杨东消停了,却苦了常宽,因为朱勇顺找他聊过一次收购酒厂的事之后,就相当于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这两天的时间里,常宽至少接到了十几个劝他卖厂的电话,让他整的十分心烦,按理说,朱勇顺想拿常宽的厂子,找人说情也在情理之中,但最令人气愤的事,这些打电话的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常宽处了十几年的老哥们,现在却齐刷刷的站在了朱勇顺的立场上,这一点,让他感觉十分窝火。
    第三天上午,一台老款的本田七代半雅阁开进孝信酒厂的院子以后,一个大约五十左右岁的中年推开车门,用胳膊夹着公文包,溜达着走进了办公楼当中。
    这个下车的中年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一看就是跟黑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农民,不过他虽然样貌淳朴,但一身衣服却全都是牌子,手上的一块表,也接近小一万块钱,此人叫做曹春辉,是山洼村的书记,而孝信酒厂占用的地块,权属就是山洼村的。
    “咚咚咚!”
    曹春辉上楼之后,站在厂长办公室门前,敲响了房门。
    “进!”常宽的声音随即从屋内传出。
    “咣当!”
    曹春辉听见这话,伸手推开房门,笑眯眯的走进了办公室内:“忙着呢,我的大厂长!”
    “哎呦,你咋来了呢,三叔儿?”常宽看见曹春辉进门,也满脸堆笑的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迈步迎了上去。
    “呵呵,我这不是今天没啥事嘛,来你这溜达溜达。”曹春辉呲着大黄牙回应道。
    “三叔,你坐,我给你沏茶。”常宽说话间,就走到恒温柜旁边拿出了茶叶罐,同时取出一盒软中华摆在了桌子上,他之所以管曹春辉叫三叔,是因为常宽的母亲就是山洼村人,而农村的辈分也比较复杂,基本上家家户户都能沾点亲戚,所以他虽然管曹春辉叫叔,但是细算起来,其实俩人已经出了五服,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亲属关系。
    “行了,你别忙了,我就是过来坐坐,顺便跟你说点事。”曹春辉摆手虚空拦了一下,继续道:“老六,我看你这个厂子,现在效益可是不咋地啊,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好几个车间都关着呢。”
    “啊,这不是最近属于淡季嘛,出货量没那么大,所以我就让一部分员工放假了,这样也能节省点费用。”常宽把泡着碧螺春的水杯放在了曹春辉身前:“三叔,喝茶!”
    “好!”曹春辉点点头,端起茶杯吸溜着茶水,砸吧着嘴继续道:“老六,我今天过来,是因为上午村里的会计翻台账的时候,把你爸当年的承包合同翻出来了,上面写着,孝信酒厂的承包期从九九年开始的,不过更换设备的时间不算,而是从营业开始算起,承包起始期是两千年十月末,总共是二十年,现在眼看着就快到时间了吧。”
    “三叔,这个事你放心,我一直都记着呢,等九月份厂里把第三季度的财务报表做出来以后,我马上就去村里签续约合同。”常宽见曹春辉是来催钱的,笑着解释了一句。
    “老六,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我跟你说承包期的事,就是想提前通知你一声,等今年的承包期满了,村里就不准备把酒厂继续承包给你了,你提前准备一下吧,别到时候临时通知你,让你捉襟见肘的,咱们都是亲戚,到时候万一因为这点事闹个大红脸,也不好看啊,是吧。”曹春辉吐出一块茶叶,吧嗒着嘴回应道。
    “啥意思啊?三叔!什么叫做不把酒厂承包给我了?!”常宽听完曹春辉的一番话,脑海中一声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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