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还没说完,苗女忽然间大吐鲜血,晕死过去。

    赵航宇摇了摇头,重新制作出血神符,替苗女贴在额上。

    过了好一阵子,苗女方才悠悠转醒,见自己还活着,不由问对方为何要救自己性命。

    赵航宇淡淡道:“如果让你就这样死去,我又如何能知道你究竟想作什么。”

    苗女叹了口气,只说声:“随我来吧。”

    说完向赵航宇挥挥手,便返回坡上,并没走向两边平坦的山道,而是转入东北一条羊肠小道。

    赵航宇跟在后面不禁啧啧称奇,要不是有她带路,真的不易发现这儿竟然还有路可走,虽然小道很坎坷,但两侧树木丛里,不至于滑入山沟,走起来感觉挺安全的。

    一路走来,丛林荫匝地,环境优美,大有一副曲径通幽的景色,一时心里感到非常宁静。

    苗疆无处不山,无处不景,看来确实不是虚言。时不时遇到山泉从山壁上流淌而下,沿着一条小溪蜿蜒深入山涧,发出哗哗流水声,为寂静的山林增添一曲美妙的乐曲。

    走了近两个小时,出了山林,来到一处断崖边,苗女便停住脚步,指着崖下一片绿色掩映中的村寨说就快到家了。

    赵航宇顺着她手指的地方俯视,那是一个苗家村寨,依稀可以看到苗人装束的人影,在其间行走。虽然看着很近,可是要从断崖上下去,绕道过去,又是一段很长的路途。

    然而要赵航宇老老实实的绕着山路走下去似乎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他一手抱住苗女的肩头,有如一只大鸟般滑翔而下,缓缓的在寨前广场降落,只见广场正中有一株粗大的黄桷树。

    苗女叫赵航宇在外面稍待片刻,自己径自走了进去,不一会,便领着一位身着灰色长袍,头上缠头,面色枯黄,鹰鼻隼目的老者。

    赵航宇仅与他对视一眼,就知道此人必定是个厉害角色,当下也不由打醒精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老者意味深长的吸了口气,向身旁的苗女询问:“紫薇,你说能解桃花蛊的就是这位小伙子?”

    见苗女点了点头,便拱手作揖:“在下苗疆走阴巫师麻哈,欢迎贵客到访!”

    要知道苗疆自古以来,巫师的地位极高,分走阴与不走阴两种。走阴巫师不但祭鬼,而且善医人畜疾病,可以说是苗寨中最具有学问的人。赵航宇身在异乡不敢托大,也是拱手还礼。

    麻哈笑道:“既入苗寨,便是远客,明日乃甲子日杀鼓社猪,是我苗寨鼓社祭祖大典,今晚就请盘垣舍下如何?”

    “这…………”

    赵航宇深知苗寨之中,蛊毒无所不在,先前紫薇对自己下桃花蛊,就已经令自己防不胜防,如今又岂能轻身而入虎穴。

    紫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便笑着解释:“贵客多虑了,苗疆巫师从来不会在自己家中下蛊,还请放宽心怀。”

    赵航宇脸上一红,便随他们走进寨门。

    但见麻哈居住的吊脚楼内异常的清洁,屋里一丁点灰尘也没有。赵航宇知道这是养蛊人家的特征,因为凡是蛊虫都特别爱干净,一些小昆虫如蜘蛛蚊虫之类的早就吓得躲远了。主人家也必须日日打扫卫生,这样蛊虫才愿意居家长住。

    宾主落座后,麻哈递上苗家自酿的苞谷烧酒。赵航宇知道这是苗人习俗,便不推辞,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只觉那酒浓烈辣口,入腹如火,三碗下肚,整个人仿佛有些飘飘然。

    “好!”

    麻哈爽朗大笑:“我苗家的烧酒能溶物,能燃烧,冰冻三尺不凌,窖地十年犹香。你年纪轻轻就可以连喝三碗而不倒地,我很是喜欢你这种小伙子!”

    赵航宇摆摆手:“我目前只想让她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下蛊?究竟有何居心?”

    紫薇脸颊微红,害羞道:“人家看上你了还不行吗?想让你作我夫婿,可又怕你不会答应,所以只好…………只好出此下策。”

    “岂有此理!感情的事情应当你情我愿,岂有用这种方式来获求姻缘的?”

    麻哈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贵客请息怒,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苗家风俗,向来如此。是了,折腾了大半天,想必贵客还没有用餐,不如尝尝咱们苗家人的手艺如何?”

    赵航宇点了点头,不一会,有人送来饭菜,是两大碗炖蛇肉,一大锅炖狗肉。除此之外,还配有腊肉糯米饭跟苗岭酸汤,闻起来特别的香,让人忍不住口水都流了出来。

    吃过一顿丰盛的大餐之后,赵航宇便在客房里躺下,心想也不知道林紫曦跟龙秋玲两人如此身在何处。

    次日,苗寨的广场上热闹非凡,处处充斥着鼓乐声跟欢笑声,苗寨里四年一度的杀鼓社猪大典终于开幕。

    只见广场上聚集了大批的苗人,吹吹打打,载歌载舞,好不热闹。那株高大的黄桷树下架着双鼓,然着火堆,木柴燃烧着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鼓社祭是苗疆最隆重的祭祖庆典,苗人认为木鼓是祖先亡灵的居所,是一个血缘家族的纽带与象征。鼓社是个以木鼓为核心的祭祀组织,故称鼓社祭。第一天起场,第二天祭祖和祭雷神,第三天最隆重,是祭五谷神,最后一天送祖。

    这时候,一个苗家汉子走了过来,手上端着个盘子,里面是几只装满了酒的杯子。

    “远方的客人,请喝杯拦门酒,今天是苗家杀社鼓猪大典的日子。”那汉子说道,并高高的举起了酒盘。

    赵航宇端起酒杯,连续饮了三杯,对苗家汉子称谢,便去看苗人爬刀梯、过火海的精彩表演。不一会,一位作巫师打扮的老者来到广场中央,对着木鼓念令人听不懂的颂词。赵航宇不由问紫薇,这位巫师是作什么的。

    紫薇解释说,那位老者是苗疆的大祭祀,苗语称呼为“老司”,就是阿普老司,大苗山的黑巫师,通常都是世袭传承。

    相传几千年以前,大苗山的祖先蚩尤阿普(苗语公公的意思),曾带兵在长江边与中原汉人对阵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最后战败要往大苗山撤退。

    当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阿普对身边的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在这里的弟兄不管,你用点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

    阿普的军师说好,大家改换一下装扮,阿普拿阴锣在前面引路,军师在后面督催。于是军师装扮成阿普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念咒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

    “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随后只见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阿普的阴锣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

    这时敌人的追兵来了,阿普和军师又连手作法,引来了大雾,将敌人困在了雾里。因是阿普军师所“司”,就是实施的意思,正是他们的法术才让大家脱的险,自此苗家又把他们叫做“老司”。

    而阿普老司最后所用的御敌之术实乃“雾术”,可“雾”笔画太多难写,于是改写成一个“巫”字取而代之。

    上面一横代表天或者雾,下边一横则代表地,而中间的那一竖就表示符节了。竖的两边各站有一个人,右边那个代表阿普,左边那个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作巫术赶尸,这也正是赶尸最早的起源。

    自古沱江到沅江上游一带,地方贫瘠,穷苦人多作小贩,或采药或狩猎为生。

    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岭,山中瘴气很重,恶性疟疾经常流行,生活环境坏到极点,除当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

    死在那些地方的汉人,没一个是有钱人。而汉人在传统上,运尸还乡埋葬的观念很深,但是,在那上千里或数百里的崎岖山路上,即使有钱,也难以用车辆或担架扛抬,于是有人就使用大苗山赶尸这一比较便宜的方法运尸回乡。

    听完紫薇的描述,赵航宇不由朝那位老司多看了几眼,隐隐觉得对方似乎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因此决定暗中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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