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李怀正想着,刘毅却忽的打断他的思路。
    就听这位皇城司的特务从业者说着:“咱们不如去问问那几个犯人,正好,我也有些地方,要向您请教。”
    李怀点点头,此举正合他意,毕竟他还打算从这位活攻略的身上,多榨些点信息出来,如果需要回溯的话,能省去不少功夫。
    陈守静则紧跟在后面,一副跟着学习学习的架势。
    不远处的皇帝见了,也颇为感兴趣,想要凑过来看看,但黄旗和其他近侍立刻阻止劝谏:“陛下,定襄侯要去询问的是贼人,凶悍而不知尊长,都是丧心病狂之辈,您岂能涉险……”
    皇帝摇摇头道:“都被捆住了,又有李卿在,还能有什么意外不成?”
    黄旗顿感头疼,只得继续道:“定襄侯算无遗策,但毕竟不长于武事,而且此番贼人太过狡诈,不可不防……”
    在他说话的时候,旁边又有一堆勋贵看出苗头,纷纷过来劝阻。
    皇帝不由叹了口气,眼中兴奋之色消退,无奈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黄旗去旁听,时时传报。”
    “奴婢领命。”黄旗松了口气,随后一转身,快步跟了过去。
    不远处,荀楚、向历等人,跟在自家父辈身边,看着李怀一行人走到了那张奔和谢勇跟前,都是表情复杂。
    “今日算是服了。”襄阳侯忍不住叹息起来,“这一场狩猎,可当真精彩,本以为他定襄侯是限于手段,借故不愿去往猎场,没想到啊,没想到,人家的狩猎场,根本不是这方圆之林,而是这堂皇长安!”
    向历便道:“现在还有时间,要猎杀一二猛兽,孩儿自问还是做得到的!”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尔等与定襄侯境界不同,如何相比?”襄阳侯略微训斥道,“你们只看这林中野兽,争得是名,人家猎得可是逆贼,定的是乾坤!别以为黑衣贼人少,那可是直接冲了圣驾,此战一平,论功行赏,不亚于边疆大胜!”
    荀楚与向历一愣,对视一眼,都是恍然,总算明白,为何突然之间,自家父辈的态度,居然有了这般巨大的改变。
    “先前我也是看走了眼。”襄阳侯说着,又忍不住摇头叹息。
    “谁能想到呢?”荀国公苦笑一声,“人定襄侯还真就坐于营中,四方落子,然后就决胜于先,想来他的棋力也是不低,若是对弈,定占尽先手。”
    听着这番感慨,荀楚和向历也自苦笑,然后这目光投向李怀等人,最后集中在刘毅身上,表情都不怎么好了。
    你刘毅方才一口一个巧合的误导我等,现在局面一清楚了,立刻就跑过去攀近乎,真个舔狗!
    “这刘毅就很明智。”襄阳侯也看了一眼那边情景,说了一句,让荀楚和向历脸色更黑了。
    “你们该学学。”
    荀国公无心补刀。
    另一边,被两道充满怨念的目光注视着,刘毅并无察觉,反而越发皱紧了眉头。
    他与李怀,已经从张奔、谢勇身边离开,找到了李慎,询问情况。
    刘毅看得出来,尽管张奔和谢勇都十分忌惮,甚至有些畏惧李怀,但丝毫没有合作的意思,都一副怎么都不开口的架势。
    因在皇帝跟前,不好直接上刑,于是几人暂时退去,干脆找来熟悉情况的李慎询问。
    “……我自城西离开之后,并无察觉,中途被刘大他们拦住了路,他们说明了情况后,我就决定来见兄长,只是中途忽然就被人拦住……”
    刘毅问,李慎答。
    李怀则在一边记。
    只是听着听着,他忍不住低估,怎么这漏网之贼的名字这般随意,该不会是个随笔写下的什么龙套人物吧?
    在李怀念叨的时候,刘毅的询问目标,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李慎变成了那三个畏畏缩缩的漏网之贼。
    只不过,比起李慎来,这三人的话就显得有些杂乱,三句话里面至少得有一句是“侯爷英明”、“侯爷该是早就料到了”、“不愧是侯爷”之类的感慨之言。
    听得李怀不由暗暗摇头,这就是三个只会喊“六六六”的咸鱼啊。
    不过,刘毅的询问技巧非常高超,几句之后就抓住了重点。
    “你们是说,那江家藏了兵刃?地窖中还有大量金银?”
    “正是如此!”三贼中的老大连连点头,“小人等本是城外黑林落草,那山寨的大当家为人豪爽,出手大方,就因与这城中江家交善,时常能得银两,如今朝廷忽而扫荡群山,大当家的便要逃离,还是那大当家做主,入得长安,未料有兄弟手痒,摸进了江家的地库……”
    说着说着,这人表情尴尬起来。
    刘毅却不管许多,道:“这么多人,还是贼匪,就算从前与江家有联系,此时也不该冒险收留,而且你如何确定就是江家?他江川再怎么粗心,也不敢在这等时候带你们入府,最多是城边庄园,或者别院……”
    “这……小人等就不甚清楚了,都是大当家说的,只不过他终究是不比侯爷,侯爷只是略施小计,便将我等捉拿了,真是厉害!”
    “是啊!是啊!不愧是侯爷!”贼人老二也奉承起来。
    “小人也是这么想的!”贼人老三不甘落后。
    刘毅见着不由摇头,转头吩咐了两句,很快就有人拿来几把兵刃,扔在漏网三贼面前。
    三人登时浑身一个抖动,齐齐跪倒在地,嚎哭起来,说他们当年也是被逼无奈,如今已有悔改之心。
    刘毅就笑道:“怕什么,不是让你们自裁,你刚才说,你是那贼人首领的心腹,也跟着见过江家别院地窖中的兵刃,你拿起来看看,与这把比起来,如何?”
    那老大止住嚎哭,小心翼翼的拿起两把刀剑,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重重点头道:“就是那地窖中的兵刃!一个样子!”
    就连李怀听到这里,都微微色变,不由道:“你可要看仔细了,不要为了脱罪信口胡说,那可是欺君之罪。”
    扑通!
    那老大一听,下意识的跪倒在地,但兀自强调着:“不敢欺瞒,小人等入那地窖,大当家的一见,就知厉害,为防万一,让我们记下了这兵刃的几个记号,就如这刀柄后边的刻字,写着一个字,好像是念‘朱’,小人不识字,但形状记得,这刀刃的内侧,还有压痕……”
    听着这话,李怀与刘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看来你也明白了。”李怀微微一笑,“来,先说说看。”
    边上,陈守静和黄旗顿时凝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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