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摔门而去,巧兰也因为小萝的一番话,感到了痛心,整个人都瘫软着坐在椅子上。

    “娘,时候不早了,回屋子里休息吧。从今往后,这个家便只有你我二人了,请娘放心,小萝会照顾好你的”小萝擦擦眼泪,笃定的对着巧兰说着,以后自己会努力挣钱,给娘一个安稳的生活,也会让这儿重新成为一个温馨的家。

    “小萝,你不该这么说你哥的,他这么做是为了卫家,为了你爹,为了我们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伤他的心呢?”巧兰激动的说着,自己一直觉得小萝乖巧,今日这一番话倒是让自己大吃一惊。

    “娘,从今日起,你我不是卫家人,卫凌也不是我哥哥,就忘了过去吧”小萝笑着说,若不是见娘年事已高,对自己有生养之恩,恐怕现在这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吧。

    小萝刚说完,巧兰便起身,气得发抖的给了小萝一巴掌,自己本是习武之人,虽然上点年纪,可是力道却未减半分,这“啪”的一声响起,打肿了小萝的脸,也彻底打碎了小萝的心。

    “你打我?为了一个满心仇恨,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打我,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心里全是哥哥,对我全是敷衍,可我告诉自己,你们这是为了生活更好而努力。你教唆哥哥,让他活在仇恨里,还让我也受影响,我又告诉自己你这是为了祖父祖母一家讨回公道。”小萝说着,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火辣辣疼痛着的脸,眼神里全是愤怒的看着巧兰。

    吓得巧兰打小萝的手微微颤抖,一时竟语塞,自己,自己怎么能动手打小萝呢?怎么能啊……

    “你和哥哥整日商讨,争吵不断,连家里吃穿都有问题了,也全然不知,是我,是我一个人自学琴曲,到处卖唱卖艺,赚钱养家的。这些年,我努力,让这个家更好,我努力,让你和哥哥生活安稳,我不想过问你们在做些什么,可是你们能不能理解理解我,我是一个女孩,我也想漂漂亮亮的活着,我,我”小萝越说越泣不成声,脑海里全是自己这些年来痛苦的画面,冬日里连一杯热茶都舍不得买的自己,真是太傻太傻。

    “小萝,对,对不起,娘不该打你的,不该打你,来,娘看看,有没有打疼你”巧兰醒过神来着急的凑上前去,自己刚才就是一时的冲动,自己的心里也很疼啊,小萝,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呵呵,娘,你对不起我的可多了,既然你觉得我不配成为卫家人,也觉得我对不起卫凌。唉,罢了罢了,那我走,反正这个家,我呆够了,呆够了。一个个薄情寡义,一个个找着报仇的借口,做这不切实际的梦。娘,哥哥,爹,你们好狠的心啊……”小萝说完,便跑去屋子里拿起自己的琴,除了这把亲,这个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留念了。

    “小萝,是娘对不起你,你不要走,不要生气,好不好?娘给你道歉,你就原谅娘一次,好不好?娘真的不能失去你啊……”巧兰赶紧跑上前去拉住小萝,事到如今,如果连小萝都离开了,自己还能有什么活着的念头。

    “你已经失去我了,从你打我的那一刻开始。娘,如果真的不想卫凌去送死,就真心的劝他放弃吧。这样至少,我还能觉得你有一个做娘的模样”小萝挣开巧兰的手,坚决的离开了,自己不傻,这个娘,远比自己想像的心狠。

    “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一个个都要离开我,我错了,错了……小萝,阿凌,为娘错了,错了啊”巧兰一个人扑倒在地上,大声的哭着,终其一生,都是自己贪心啊,才将夫君和儿女逼到如此绝境。

    小萝背着琴,一路走着,头也没有回,那个家真的冷漠得,让自己心寒。可是,现在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为何说了这么多,心里反而觉得更痛了呢,看来,幸福真的不合适自己呢。

    “跟我回去吧”姽婳出现在小萝的身后,夜深人静,城街上有士兵巡逻,自己一猜,这丫头肯定还是回这个河边,这里毕竟是个安全的地方。

    “这神武国都,天子脚下,为何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呢?”小萝也不惊,反而坐下,谈着琴曲,寒冷的夜,冰冷的心,让曲子变得更加的悲伤和绝望了。

    “小萝,你爹卫麟将军忠肝义胆,不愧于天地,不愧于百姓。你可知他为何活着都不选择回来?”姽婳缓缓走到小萝身旁坐下,这一切正如云燚所言,也超乎了他的所想。

    “卫麟将军为了大国之家,坚守在那黄沙漫天的边关,可却心系你和卫凌。你娘,虽然心狠严肃,但是心里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卫凌。不管从什么角度,他们都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姽婳继续说着,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这么说,卫麟和巧兰,这辈子最大的亏欠,就是小萝和卫凌。

    “为何这神武国百姓的命,要用我们一家人的幸福来换?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让我和哥哥来承受,我们还是孩子,还是孩子啊。到底有没有人能回答我,爹娘救了这天下百姓,可是又有谁能救我们呢?”小萝手中的琴弦断掉,泪水也嗒嗒的滴落在琴上,天下大义,自己不懂,也不想去懂,走到如今,谁才是真正需要救的?

    “丫头,这就是使命,这就是责任。从你爹成为护国将军开始,从你娘嫁给你爹开始,这一切注定是选择忠义的。因为你爹这样的护国大臣,现在都城繁荣昌盛,因为你娘这样巾帼英雄,现在的朝政才能安稳约束。”姽婳说着,不禁觉得有些愧疚,今日自己的咄咄逼人,肯定有伤到巧兰的心吧,自己愚昧,卫麟将军一世英名,妻子岂能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可是我不希望,我宁愿他们自私一点,这样,我至少也能有一个家,至少,也能感受到哥哥,娘亲,爹爹给的疼爱。”小萝回头,泪流面面的怒吼着姽婳,旁人就是这样,把别人的痛苦轻描淡写,把大仁大义抬在高处,可又有几人为我们这些孩子想过呢?

    “唉……”姽婳摇摇头,手运起灵力,将激动不已的小萝打晕了,然后伸手抱住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是啊,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是苍白无力的,宇文云燚啊,你亏欠的不仅仅是卫家,还有这两个孩子啊。

    将小萝带回了她的家,巧兰已经停止哭泣和咆哮,反而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见姽婳扶着小萝推开门,走进来,巧兰立刻激动的跑过来。

    “姽婳,小萝这是怎么了?受伤了?”自己刚才就不该让她出去的,这么晚了,是碰见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夫人别激动,也别担心,我只是暂时将小萝打晕了而已,你快点抚她去屋子里睡下吧”姽婳赶紧说着,要不是因为自己灵力太过耀眼了,自己就不必受这份罪了,这丫头,还是挺重的。

    “哎,好,好。小心点,来,给我吧,姽婳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巧兰赶紧把小萝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伸手搂住小萝的腰,要不是姽婳,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把小萝接回来。

    “夫人,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我向你保证,今晚,还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好好陪陪小萝吧,女孩儿的心思比较敏感,还有,夫人,今日是姽婳不好,抱歉了”姽婳微微欠欠身,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道歉,眼前这个年过半百却英姿飒爽的女子,值得自己这句道歉。

    “姽婳言重了,那我们便明日再说吧,我先带小萝去休息了。今日,应该好我谢谢你,帮我把小萝带回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巧兰扶着小萝边走边轻声的说着。

    姽婳不语,用灵力将小萝的琴弦重新恢复原样,然后欣慰的点点头,消失在黑夜里,自己也得去陪陪浩渊,自己可不伟大,做不到流君娘亲的无私,也做不到小萝娘亲这么大义。自己可是愿意,用所有的人的命换浩渊一个人平安的,因为浩渊才是自己心中最大的天下。

    “孩子,是为娘不好,但是娘告诉你,娘并没有只是为了复仇而活着,也不想你哥哥为了仇恨而生活,可是没有办法。且不说卫家世世代代保护神武国,效忠神武帝王,就是娘亲一个女子,也不能放任家国动荡。请你原谅,爹爹和娘的私心,只能苦了你们两个孩子了,小萝啊,你可以埋怨娘亲,可以憎恨你爹爹,可是你们不能离开这个家啊,再也不能向今日一样,离家出走啊”巧兰坐在床上,让小萝躺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孩子啊,娘亏欠你的,这辈子都无法偿还,只是希望你和阿凌能健康快乐起来。

    “夫君啊,我就知道你没死呢,你看,咱们家的小萝,如今都是个亭亭玉立的丫头了……我知道你为何迟迟不肯归来,也不会埋怨你,更不会让两个孩子受苦。只是,好不容易活着,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夫君,你能听到兰儿的诉说吗?等帝都一切都真正安稳了,阿凌能自己打理了,我便来看你,十几年没有想见了,你有没有想我啊?有没有头发花白了呢……”巧兰抱着小萝,一个人哭着,一个喃呢着,透过窗户,看着那明亮的月亮,自己和夫君所做的一切,都从未有半点后悔。只是希望,上天能眷顾两个孩子,能眷顾神武国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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