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气咻咻的,又不敢指名道姓:“世间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若非是害怕王妃娘娘再多想,真应当告诉她知道,借这个由头,将这几个居心险恶的奴才直接一顿板子,给那个女人看看,她也一定不敢说什么。”
    “她只是想要让咱家娘娘心里添堵,几个奴才的死活,才不会放在心上。这宫里的宫人们,就像是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还有一茬,从来都不缺。”
    核桃沮丧地唉声叹气:“守了王爷这五年,见他天天想咱家王妃娘娘,咱们还曾经暗中埋怨过娘娘心狠。可是自从娘娘回来以后,我这心里是对咱家王爷一肚子的怨气。这世间能有几个女人受得了这样的待遇?那女人见天地在咱们面前炫耀恩爱,王爷不解释也就罢了,还对咱们娘娘那样绝情,连同那女人一起给咱娘娘气受。那他又何苦千里迢迢地将她接回来?”
    鱼丸儿不敢跟核桃解释,前几日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其中内情之处,见核桃这般同仇敌忾,她也只能劝慰:“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又怎么知道,王爷对娘娘不好呢?”
    核桃知道鱼丸儿心里一定还是有些偏向夜放的,心里不服气,“哼”了一声。
    “你是不知道罢了。今日我去给王爷送衣服,出来的时候,那个玳瑁就站在书房门口,听到了我的回禀,一脸的讥讽,甭提多嚣张。
    她当时鼻孔都要朝天了,说什么咱家王爷这些年里,都习惯了太后娘娘给准备的锦衣华服,那些做工粗糙,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搁在王爷跟前,都掉了身价。
    你说这指桑骂槐的话气人不?咱家王爷锦衣玉食,那是因为人家是天生贵胄,可不是她家主子给的。再说了,她家主子出身就有多高贵?咱家王妃原本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比起她谢家的门楣,可一点也不低。
    尤其是,这话可是当着咱家王爷的面说的,一点也没有避讳。我敢说,王爷在里面那是听得真真的,可是竟然也一言不发。这不是摆明了放纵那些奴才对咱家王妃无礼吗?”
    核桃不是针尖麦芒的个性,唯独就是看不得花千树受委屈。鱼丸儿也只能紧着劝慰,唯恐她再哪一日图口舌之快,给花千树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将养了数日之后,伤势便有所好转,可以在花千树跟前伺候。
    花千树让她将酒儿叫了进来。
    谢娉婷与付缓缓还正在院子里挥汗如雨。
    花千树笑吟吟地一指对面的茶盏:“坐,喝茶。”
    酒儿满是忐忑地看了她一眼:“王妃娘娘有何吩咐?奴婢不敢放肆。”
    花千树依旧笑得极是自然:“怕什么,我又吃不了你。不过是看你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付夫人,有些辛苦。念在你我旧情的份上,让你进来偷个懒。”
    酒儿又忐忑地瞄了她一眼:“酒儿不累,谢王妃娘娘好意。”
    花千树正慵懒地靠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你是害怕与我走动得太亲近了,付缓缓对你起疑心是不是?”
    一言道破了酒儿的心思,她慌乱地摇摇头:“我家夫人与王妃娘娘乃是一心,断然不会这样猜疑。”
    “不用抹粉了。”花千树坐起身来:“我与她们两人有什么恩怨,别人或许不知道,你还能不知么?你也不用害怕,因为,我叫你来,那就是为了挑拨你和付缓缓之间的关系,你猜对了。不仅今日,以后隔三差五,我都会与你勤加走动走动。”
    酒儿愕然地抬脸看了花千树一眼,应当是有些出乎意料,花千树竟然会直接坦然不讳。
    “我只是一个奴婢。”酒儿低垂着眉眼,这话说的有点央求的味道。
    花千树颔首:“我知道啊,所以付缓缓说什么,你都要听,包括当初主动串通了她,让她在尼庵里加害我那般,你都可以推卸到她的身上。”
    酒儿“噗通”一声就给花千树跪下了:“王妃娘娘恕罪,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快起来,本王妃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怕什么?”花千树语气相当柔和:“我就是让你过来吃盏茶叙叙旧而已,快坐。”
    酒儿起身,小心翼翼地坐到花千树的对面。花千树又朝着那盏茶努努嘴:“吃茶。”
    这下酒儿不敢不听,颤抖着手,端起那盏茶,抿了一口。
    “多喝点。”
    酒儿仔细地咂摸咂摸茶水的味道,心一横,又喝了一口。
    花千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旁的铜镜一眼,然后一声讥讽:“原来,付缓缓也信不过你。你这前脚刚进了我的屋子,后面听墙角的人就来了。”
    酒儿并没有说话,诧异地扭脸看了紧闭的门窗一眼,有些诧异。不明白花千树足不出户,如何能知道外间的动静。
    “鱼丸儿!”花千树唤了一声。
    鱼丸儿应声:“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花千树朝着外面努努嘴,低声道:“我与酒儿姑娘在这里说话呢,记着别让别人打扰我们,尤其是那个听音。”
    鱼丸儿立即会意,轻轻地走到门口,突然开门,一道衣角一闪,消失得倒是迅速。
    酒儿一阵心惊。
    她知道,谢心澜派到花千树跟前伺候的人都不简单,她现在正是四面楚歌,周围耳目遍布。都说,花千树是被谢心澜逼得狗急跳墙了,所以是一出接着一出瞎折腾。
    但是今日看来,好像有些出入。花千树非但不是狗急跳墙,反而淡定从容,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她怎么知道听音的一举一动呢?
    花千树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地扫过去,微微一笑:“是不是在纳闷,我如何知道外间的情况呢?”
    酒儿牵强地笑笑:“王妃娘娘向来可以能别人所不能。”
    花千树端起手边茶盏,向着酒儿示意:“吃茶。”
    然后轻抿一口,慢条斯理地道:“我若是没有自己的底牌,肯定不会自动羊入虎口,跑来这人生地疏的皇宫里,受人制约。你信不信?”
    酒儿顺着她的话:“信。”
    这话不是敷衍,花千树的确是有这样一种魄力,所以才能从一个罪臣之女,一路走来,位及王妃。
    就连人人敬畏的摄政王,她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拍拍屁股走人,摄政王还要跟在身后哄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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