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三楼客栈之中,有一位气质儒雅随和的少年站在窗口,依仗建筑高度,眺望着小镇,其身后有一灰袍老者站立,面容和善,尤其是望着少年的目光尤最。

    “尚金派、六重门、迷离山、扶砥派、道陵门、丘渊谷,如今该结盟的结盟,该设局的设局,齐爷爷,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少年出声,是问身后老者。

    灰袍老者笑容慈祥,道:“尚金六重,单拎出来在这小镇就是无敌,其余四派已经在商量结盟,若真能同心,倒是能造出个三足鼎立之势,若依我看可分三策。”

    灰袍老者顿了顿,继续道:“下策是咱们去结合这镇上其余势力,抱团以求抗衡三方,但如今小镇鱼龙混杂,若不能齐心,和一盘散沙也没什么区别,至于中策,咱们浑水摸鱼,等个黄雀在后,以咱们只差一线的实力,谋划一两桩机缘,说实话不难。”

    间少年点点头,老者便继续道:“至于上策则是咱家主动同六重门结盟,这样一来把握最大。”

    少年闻言,转过身,笑道:“齐爷爷为何不加个尚金派的选择,小子可仰慕那个陆知遥陆仙子好久了,若是能结盟,到时候也能混个脸熟,说不定将来就有机会结个良缘。”

    “这个倒不用急,将来你境界扶摇直上,那机会多的很,到时候不说一个陆知遥,就算再加上一个姓程的,二女共侍一夫也未必不可能。”姓齐的老人笑意更甚,只是语气稍稍郑重了些:“尚金的张灵修很不一般,一手雷法号称同辈同境之间罕有敌手,比起修为,更可怕的他的心性、手段,这些年关于他的那些传闻大多夸张,却也大多是真的,和这种人打交道,风险太大,一个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吃干抹净,得不偿失,而六重门的姚水河要好的多,不仅战力卓绝,更重要的是他这人讲道义。

    说完自己的看法,齐姓老人便不再言语,是在等少年的说法,虽说他的辈分要高上不少,但这趟稻香福地之行决定权是在这个后辈身上,既是信任,也是一桩门派历练。

    儒雅少年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扇动,道:“咱们虽说只是小门派,比起那两座已在谋划升宗的更是差远了,但心气咱可不能弱了,所以这上中下三策我都不会选,比起对襟厮杀咱们要弱些,但比起做局谋划,我可不怕谁,真正的杀招我已经出了。”

    齐姓老者有些惊讶,有些难以理解少年所谓的杀招是什么,听完少年的解释后,更是疑惑,不是太复杂,相反是太简单了。

    少年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微笑道:“齐爷爷你可能暂时不懂我这桩谋划,但只需一二十年,一个谁都不会注意的点就会变成真正的杀招,至于中招的会是谁,那就得看天意咯。”

    齐姓老人看着少年,心境稍稍平复了些,他相信自己的这个师侄,未来必将振兴南天门。

    此桩谋划全在这小镇的一个少年身上,虽说落了下乘,但山上事就是如此,可怨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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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杨桥巷,苏临飞前脚才踏进自家院子,后脚就跟进来了一个孩童,留着锅盖般的发型,此时一脸的慌张,反手就将院门反锁起来,靠着门口是一手拍着胸口,大口呼着气。

    “阿水你干嘛呢?”苏临飞好奇问道。

    如果不是认识的人,还真不敢就这样进他家的门,孩童叫王文淼,比苏临飞要小上两岁,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是跟在他和土地身后的跟屁虫,三人经常一块玩,一同干过很多事情,一块抓鱼,一块游泳,一块被李无忧的跟班们欺负。

    “难不成又给镇里的那些土狗撵了?”苏临飞猜测道,这些年时常能看见王文淼被镇里的土狗追着跑,往往是从这个巷口跑到那个巷尾,次次都像今天这样跑进他家,然后反锁房门,这套动作极为熟练。

    “苏临飞!你怎么这凭空污人清白,我什么时候被土狗撵过了。”王文淼正色道。

    苏临飞笑呵呵说道:“什么清白?我哪次不是亲眼看见你被村里土狗撵了,有时被追上了,那叫一个凄惨,哪次不是我救你的场。”

    “被狗追不能算撵,被狗追…那是狗喜欢我,能算撵吗?”王文淼辩解道,又摆摆手:“诶,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好歹也大我两岁,怎么这么不懂事,哪壶不提开哪壶!”

    苏临飞只是笑笑也不揭穿,问道:“那你到底咋回事?说了这么多不是尽扯淡么。”

    王文淼这才想起来刚才的惊心动魄,一脸惊魂未定的说道:“卧槽,我刚才遇见人贩子了!”

    苏临飞奇了怪道:“最近世道挺太平的啊,没听说有人贩子,而且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怎么会有人贩子?”

    王文淼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骗你干啥子哟,刚才是真有一人想拐骗我,还特么问我要不要吃糖,他娘的,当我三岁小孩吗?”

    王文淼恨恨道:“用糖不成,竟然跟我说他是神仙,哈哈哈,神仙耶,神经病还差不多!浑身上下乌漆嘛黑,跟被雷劈过一样,我就没见过这么挫的神仙,跟他去修仙,我看这辈子都完了,我又不傻!”

    王文淼语速极快,不给苏临飞说话的时机:“还好我聪明,晓得那骗子意图不轨后溜得快,不然你苏临飞今天怕是见不到我了!”说到最后,王文淼一脸惋惜:“可惜跑之前没吐口唾沫给丫的。”

    听王文淼的说法令苏临飞有些吃惊,毕竟他是愿意相信如今镇子里的外乡人中是有真神仙的,若是真的,这傻小子倒真是福缘不浅。

    苏临飞一边想着,便看着王文淼从院子里拿了一把扫帚,挥舞了几下,好像对它很是相当满意。

    “这把扫帚借我一下。”王文淼举着扫帚恶狠狠道:“如果那个老骗子再敢来忽悠我,这一棒子下去我就不信他脑袋不开花。”

    苏临飞点点头,也不反对:“小心点用,那把扫帚可是开过光的。”曾经就是这把扫帚将一位真神仙给撂倒了。

    王文淼扛着扫帚就打算走,不过走之前又想起了什么,对苏临飞说道:“说起来苏姐姐快回来了吧?”

    苏临飞点点头:“嗯,这两天可能就会回来了。”

    王文淼若有所思,感慨道:“苏姐姐一回来,你是肯定要一同飞升了,如今苏姐姐就是所谓的山上仙子,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这小镇子里还有一个阿水啊。”

    见王文淼那认真的表情,苏临飞也是笑出了声:“放心,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小子的。”

    王文淼这会儿心情大好,视线偷偷瞧了眼里屋,又压低声音对苏临飞道:“你姐姐没回来就送来了稚鸢给你当丫鬟,到时候你岂不是丫鬟婢女成群,要不到时候让稚鸢姐跟我两天怎么样?”

    对于稚鸢的来历,苏临飞不好告诉别人真相,只是随便冒出一个婢女也会惹来镇子里那些长舌妇的阴阳怪气,当年就是镇里的那些尖酸妇人怪里怪气的对他说什么他姐姐出去了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能找个好人家嫁了就是天大福气还指望什么上山修仙,更有甚者,说起那白衣仙人都是些什么故弄玄虚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一些大人往往会对小孩子说出这般尖酸刻薄的怪话,殊不知这般言语对孩童是最为伤人,大人却不自知,孩童本性纯涩如纸,大人的言行就如那墨水,沾染上了那白纸,心性逐渐定了型,也就不好改了。

    对于这些话,苏临飞权当是屁话,自己亲人与否,又何须他人评头论足,起初他露个笑脸那些妇人便觉没趣也就不再说了,若这样还依依不饶的,也是祖上无德,家中无出息的,例如那郎官巷的张家。

    所以苏临飞称稚鸢是她姐姐送来的婢女,虽然还是可疑了些,至少这套说辞还挺受用,流言仍有,但至少不长。

    苏临飞看着这个小屁孩一脸认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是没意见,但你得自己和她说。”

    王文淼叹了口气:“废话,我这不是不敢嘛,你是不知道,稚鸢姐有多……漂亮,嗯,不和你说了,我先走了。”王文淼突然面色僵硬,打了个哈哈,扛着扫帚就想离开。

    “先等等。”苏临飞喊住开门的王文淼,说道:“土地说晚上来我家吃饭,有空的话,你也一起过来。”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和土地一起过来。”王文淼回头竖了个大拇指。

    将院门关上后,苏临飞回头笑道:“时间还早,要不要少爷我给你做个早饭?”

    屋门口那个眼神朦胧的小姑娘,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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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长李一山,也是稻香镇屈指可数的富贵人家,坐拥郎官巷一座极大的府邸,稻香村时代李家世代都是村长,后来更是在掘地致富中积累的巨大财富,后来稻香村扩大成了镇子,也就自动从村长升格成了镇长。

    此时的李一山,在自家的府邸主厅之中,只能坐三位,神色恭敬的看着主座上的两人。

    大厅主位坐着一个白衣年轻人,风度翩翩,好似谪仙人下凡。

    次位上则是一个极为俊俏的小姑娘,气质同样非凡,只是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此时充满着不耐烦。

    看着这个小姑娘,李一山心中惋惜非常,若是自己孙子还安好,这样一个水灵俊俏的小姑娘做孙媳妇正合适。

    此外除了李一山,大厅中还有两人,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便是李一山的孙子了,也是稻香镇曾经不可一世的小霸王李无忧。

    此时他的面色苍白,下半身盖着毛毯,只能倚靠在轮椅上,他的身后则站着愁容满面的貂裘妇人,此刻以一块方巾掩面擦泪。

    首位上的白衣年轻人,从桌面上端起那杯泡有李一山珍藏三十年茶叶的茶杯,轻抿一口,叹了口气,对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好茶,开门见山道:“你们李家祖上和我们祖师爷有些渊源,所以这次我可以破例帮你们一次,收李无忧为我尚金派弟子。”

    李一山听得是大喜,几乎就要从椅子上跪到地上去了,又听首位上的仙师说道:“也别高兴的太早,修行一事除去师傅,还是要看个人,天赋心性缺一不可。”

    “你孙子天赋是不错,若是早年我来这祭祖,一定会把他收进内门,而不是现在的普通弟子,虽说天赋不错,但心性到底还是差了些,不是说他心性不行,怎么说呢…过刚易折”坐在首位的张灵修叹了口气,继续道:“所以等我现在来的时候,他才会是如此凄惨模样,一切不说咎由自取,但自己的责任不会太小。”

    轮椅上的李无忧面色微动,嘴唇轻咬,眼神尽是不甘之色,是对这世道的不甘,既给了他那等非凡之处,又为何要安排这种境遇给他!

    李一山听了是止不住的叹气,那妇人更是低声哽咽,眼泪是止不住的流。

    张灵修放下茶杯,反而笑道:“行了,也别都是这种表情了,至少你孙子此刻还活着,更万幸的是登仙梯并未被人毁去,否则,就算我想收他也没用,去了山上也只会是个废人。”

    张灵修又对李无忧说道:“只是身体受损,算不得什么,花上些天材地宝就能恢复如初,但是经此一事,你体内关键窍穴堵塞,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气力,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你将来成就全看你李无忧还能剩下几斤意气。”

    世事无常,一时境遇得失说不了什么,还是要看来日方长,浩渺穹域这历史长河上从废人一步步攀登到顶峰的顶尖人物向来不少,如今一个李无忧将来成就几何,他区区一个张灵修也看不清,既是看机缘,又是得瞧命。

    张灵修又想起了些事情,补充道:“先和你说下,给你修补身体遗症的钱财不是白给你的,将来这笔钱你得靠自己的本事慢慢还才行,你有异议吗?”

    李无忧苍白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缓缓点点头,显而易见,这对他而言是最好的方法了。

    “很好,以后你可以叫我小师叔,至于这位就是你的陆师姐了。”张灵修点点头,又指了指陆知遥,陆知遥脸上不耐烦之色虽然还有,但还是朝李无忧点点头,算是回应。

    李无忧看着这位新认的小师叔,之后又凝视着那位瞧着不比他大的陆师姐,心中所想此时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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