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新年过后开学,姜晋安和云乔都再没联系。
    据说他在准备出国的事情。
    原以为这段恋情不会给她带来什么波动,但其实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她很努力地当好一个女朋友了啊,可还是……
    这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当初的江承,是不是也和现在的姜晋安一样?认为她根本就不适合当人的女朋友,她也当不好一个女朋友?
    ……
    顾庭爵要进顾氏了。
    就在年后。
    云乔不算太吃惊,放着顾氏那么大一摊子不管,可能吗?
    不过之前顾庭爵一直都不太愿意接手顾氏,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想通了一样,答应接手了。
    接手顾氏之后的顾庭爵,更加忙碌。
    云乔几乎都见不到他。
    不过想想也正常,那么大的一个顾氏,光是日常事务就非常多,更不用说在交接期了,工作量恐怕直接要翻倍还多。
    开学之后的第一个周末,姜晋安的父亲忽然给云乔打电话,说要跟云乔见面。
    云乔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如果姜晋安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他自己又不愿意说的话,姜父可能会告诉她。
    约在一个茶馆里。
    云乔到的时候,姜父已经到了,只有他一个人。
    “你跟小六分手了。”姜父说。
    云乔点头。
    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姜父自然也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姜父沉默了一会儿,“小六今天的飞机,去坚果国。”
    “今天?”
    云乔闻言,微微皱眉。
    她问过姜晋安什么时候走,但是姜晋安没有回答。
    温卿也说不知道,只说应该很快,国外的学校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开学的,姜晋安此前申请的学校已经拿到了offer,原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还是用上了。
    “他现在可能已经上了飞机。”姜父说。
    云乔喝了口茶,点头,“嗯。”
    姜父看了她一会儿,低声说道:“你的身世已经弄明白了吧?杨丽荣承认你不是她的女儿,是她调换了云太太的孩子。你才是云太太的孩子。”
    “嗯。”云乔点头。
    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只是云乔不太明白,姜父对她的身世为什么感兴趣。
    以及姜晋安都已经上飞机出国了,云乔实在是不觉得自己跟姜父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她也真的并不觉得姜父找她,还能让她做点什么!
    如果是搁在以前的话,姜家反对她跟姜晋安在一起,姜父找她,可能还会有可能是让她离开姜晋安,甚至是让她劝说姜晋安不要放弃无国外留学,可是现在,云乔实在是想不通,姜父找她到底干什么。
    还特意提到了她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吗?
    “你跟云天台,有没有聊过?”姜父问。
    云乔摇头,“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的身世如何,并不重要。我也不关心到底谁才是我的父母。我不需要父母。”
    姜父微微抿唇,低声说道,“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云乔靠在藤椅的靠背上,目光淡淡地看着姜父:“好啊,我洗耳恭听。”
    “我有一个初恋……”
    姜父的故事很长。
    云乔一开始就只是随意地听着,她知道这个故事可能跟她自己有点关系,但她真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关系。
    姜父身怀感慨地说完整个故事的时候,云乔已经皱起了眉头。
    她看着姜父,“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和云太太的女儿?”
    姜父点头,“对不起,你这些年……”
    “别跟我说对不起。”云乔摆手,“我不需要。”
    “乔乔,小六的奶奶非常固执,小六的母亲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所以暂时我可能没有办法带你回姜家,也没有办法让你成为姜乔……”
    “别。”云乔赶忙说道:“我一点儿都不想成为姜乔。另外,我也还有一些疑问,你确定云太太说的都是真的?你确定我真的是你们两个的女儿?”
    “……她没有必要说谎的。”姜父说,“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确实没有必要说谎。她也没有想过从这件事情中获得什么,当然,她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认你之后,能够好好照顾你。这点尽可以放心……”
    “不。”云乔看着姜父,“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以及,这些关系对我来说都没有必要。你们认不认我不在乎,但是我不会认。”
    “你说什么?”
    姜父忍不住皱眉,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云乔,“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是有怨气的,但是别任性,你成熟一点就会明白,有时候人是可以低头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最好再做一个dna鉴定,以免再出现认错的情况。”云乔说,“我只相信科学。另外,你真的不用在我身上浪费任何心思,我跟姜家过去没有关系,日后也不会有关系。”
    云乔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她又多问了一句:“姜晋安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才跟我分手的,对吗?”
    姜父点头,“他无意中听到了,又去跟云太太求证了。我看得出来他很难受,你……别怪他。”
    云乔没有吭声,离开了。
    她怎么会怪他?
    姜晋安那家伙,自己都不知道煎熬成什么样子了。
    那天晚上大半夜的跑到她家楼下,在雪中站了很久,她把他拽上楼,让他暖暖身子,他问她可不可以亲她一下。
    她答应了。
    他就只亲了她额头。
    从那个时候起,他心中就已经有决断了。
    他有多痛,她看得出来。
    他没有告诉她,没有让她来分担这份疼痛……
    真是个傻瓜啊。
    云乔轻轻地笑着一下。
    傻瓜,祝愿你以后的人生,能遇见真正爱的人,能得到属于你的那份幸福。
    ……
    万里高空之上。
    姜晋安躺在自己的座位上,压根儿就睡不着。
    已经过去这么几天了,可他还是无法平静,原以为心已经不疼了,原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去想她了,可实际上……
    看见一朵云,就想到了她,云朵中仿佛出现了她的笑脸。
    看见一枝花,又想到她。
    吃到一个好吃的糖果,还是会想到她。
    甚至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全是她。
    无论她使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将她从自己的脑海中摒弃。
    或者说,是舍不得摒弃。
    舍不得不想她。
    他索性就放任自己,一直想她,像是服用不该服用的东西一般,一遍遍地上瘾……
    长途飞行很累,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下飞机的时候,整个人困得很难受,可他根本睡不着。
    父亲安排了人来机场接他。
    他就要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学府求学,可他却完全没有一丁点儿兴奋开心的感觉,因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求学不是梦想,而是逃避。
    姜晋安苦笑,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很想问问她现在怎么样。
    可他不能。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跟她斩断联系,心底那个魔鬼在不断怂恿着他重新接上这份联系,他不能屈服,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控制不住自己,那么以后就再也不可能控制得住。
    放任这份感情,对他和她都没有任何好处。
    那不是纯美的感情,那将是丑陋不堪的错误!
    他自己一个人身在地狱就可以了,不能将她也拖入地狱。
    父亲安排的人,把他的行李提上车,又打开车门,毕恭毕敬地请他上车。
    姜晋安坐上车子之后,打开了手机,准备给父亲报平安。
    然而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份文件。
    在打开文件之后,姜晋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足足愣神了好几秒钟,姜晋安立刻冲着司机大吼:“停车!停车!回去!回去!”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些惊讶地看着姜晋安,似乎是不明白姜晋安为什么会忽然情绪如此激动。
    姜晋安这个时候也才反应过来,他吼的是中文,接他的司机根本听不懂。
    他立刻换成英文告诉已经把车子开出机场的司机,他要回去!
    “回去?”
    司机完全不明白。
    “是的,我要回去,我要立刻回国!”姜晋安的手都在抖,声音也在抖,“我要回去,立刻马上!”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指示重新带姜晋安回去机场。
    姜晋安立刻又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返航熊猫国!
    在等飞机的时候,他给云乔发送了一条微信。
    ……
    又一股冷空气南下。
    海市受到了影响,下起了雨夹雪,冷风呼呼,温度骤降。
    云乔一个人坐在金拱门,点了杯热饮。
    她在等人。
    姜晋安给她发微信,说要见她一面,让她无论如何等他。
    他说他的飞机晚上9点钟到达海市,他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已经开学了,云乔住校,晚上也懒得回去住宅那边,姜晋安也说,就约在盛云高中旁边的那个金拱门,云乔答应了。
    她手头是语文老师老羊给的很多张卷子,其中很多题目都是针对性的,对她特别有效的那种。
    云乔一边喝着热饮,一边百无聊赖地做卷子,顺便等人。
    外面很冷很冷,金拱门里却很暖。
    24小时营业的店铺,成为很多夜路人的避难所,夏天蹭空调,冬天蹭暖气。
    无论你是否消费,都不会有人来赶你走,着实是很让人舒服的一个环境啊。
    云乔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看向窗外。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雨夹雪,又冷又脏,而且留不住洁白的雪,一下到地下就会融化成水……
    姜晋安在微信上跟她说对不起,要她一定等他,他说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云乔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她也很期待见到他。
    热饮续了三次,云乔跑了第三次厕所,她实在是顶不住,靠在沙发靠背上就睡了过去。
    “醒醒!”
    “醒醒,回家睡!”
    有人在摇晃她。
    云乔醒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跟前的顾庭爵。
    已经有好些天都没有见到顾庭爵了,接手了顾氏之后的顾庭爵,简直要忙疯了,云乔是真的没有怎么看到他几次。
    可这会儿,这位心上人的顾氏总裁,竟然会出现在金拱门这种地方!
    “姜晋安呢?”云乔揉了揉眼睛,问道。
    顾庭爵冷眼看她,“你夜不归宿,一个人跑来这地方熬夜,就是为了等他?”
    “嗯。他说他今天回来,还说要第一时间见到我。”云乔说。
    顾庭爵的目光更冷,“他说要第一时间见到你,你就巴巴地来了?你就这么稀罕他,就这么作践自己?”
    “我怎么就作践自己了?”云乔眨眼,“我只是尊重我们的关系,男女朋友之间,如果有误会的话,说清楚解释清楚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是误会?”
    “就是。”云乔说,“我觉得姜晋安挺好的啊,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给人当女朋友,我们分手也只是因为误会,现在如果误会能够解除的话……”
    “如果他不来呢?”顾庭爵的声音跟冰碴子差不多。
    “他不会不来。”云乔说。
    顾庭爵抿唇,“我说如果,如果他不来……”
    “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云乔说,“他要在一起,我答应,他要分开,我也答应,他要这次机会,我还答应,但……如果这次他不来,我就再不会答应!”
    顾庭爵去买了杯咖啡,坐了下来。
    “你干嘛?”云乔问。
    顾庭爵说,“我陪你等。”
    “你疯了!”云乔无语,“我明天上课还可以睡觉,你呢,你上班能睡觉吗?”
    顾庭爵没有吭声,只是一个劲儿地灌咖啡。
    云乔也管不了他,只能自己生气,“算我求你了,回去睡觉好吗?”
    顾庭爵依旧不理会。
    云乔也真是没办法了。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按理说姜晋安早就应该下飞机了,会不会是这种天气路上出了事故,所以堵车了?
    云乔想了想,给姜晋安发了个信息:“你到哪儿了?”
    没有回答。
    云乔握着手机,也没想太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待变得格外漫长格外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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