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司议一语问出之后,卫司议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同抬首看了过去。
    但是两人却是一怔,因为他们忽然发现,那个年轻修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背对着他们,且已是站到了舱室角落之中。
    这等诡异情况令两人也是心头一凛。
    邹司议冷然道:“装神弄鬼。”他伸手一拿,待要将其摄拿过来,然而气机方才这一放,还未等法力落及,此人却是突兀消失。
    他则感觉到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一个冰冷滑腻的东西,心中不禁一惊,随后再是看去,心里又是一跳。
    他发现自己竟然并不是立在外世修道人的舱室之内,而像是身处某种东西的内脏之中,到处都是滑腻蠕动的血肉,上面充斥着各种细密的眼球和突触,令人看得人心头烦恶。
    他知道不妥,当即大喝了一声,身上阵器法袍光纹涌动,向外猛然放出一圈气光来,霎时整个舱室顿时光芒一片。
    一般来说,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有足够的法力,那都是可以克压的。
    而他自认,若不是境界高他一筹之人,那么在他法力冲涌之下无可能做到毫无损伤,必然可以将此敌逼了出来的。
    果然,法力冲涌过去,这些烦恶景象都是消失不见,只剩下光秃秃的舱壁,像是被彻底清洗了一遍。
    只是方才所见到的坐在那里的外世修道人,也是一个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邹司议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他口中道:“事情不对,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我们飞舟之上,卫司议,我等先回去。动用舟中清肃法器好好清理一遍飞舟。
    卫司议的声音传来道:“好。”
    邹司议心意一转,身影一闪,便于瞬息间回到了主舱之中,在此站定后,默念几句,便有一件阵器从上落下,飘至他面前。
    元夏在征伐各类世域中,也同样遇到过各种较为奇诡的情况,只是不多,但多少也是有应对手段的,每一驾元夏巨舟之上都是配有这等阵器,可以在关键时刻拿出来使用。
    他将此阵器一祭,顿有如大日一般赫赫烈烈的光芒扩散至巨舟的每个角落之中,涤荡内外,顷刻间便将那些烦恶污秽之气清理一空。
    他试着联络了下,发现舟内各方面都已是恢复了正常,不觉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有用的,只是……
    卫司议?
    他却忽然记起,卫司议在好像方才在舱室之内应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动静了。
    而且他现在想起来,那和自己一同回来的人好像也不是卫司议。
    那又是谁?
    “邹司议,你在找我么?”
    声音从后方传来,邹司议头也不回,一道诛恶神通就朝着后方落去,当竟然落了一个空。他不由眼瞳一缩。
    他反应也快,将手中法器一托,一圈耀目光芒从那里迸发出来,可见整个元夏巨舟也是随之闪烁了下。与此同时,他的元神也是身躯之内倏然遁出,于瞬息之间在飞舟这一层转了一圈。
    他认为自己被这些秽恶所影响,一时摆脱不出去,可这污秽不至于连整个巨舟上下都影响到,故此自己可以找寻一个去处。
    假设连这般都无法寻到脱身所在,那么自己可能遇到那种最不想看到的状况了。
    而这一圈转下来,看到的东西令他心惊不已,舟上所有人都是正常待在那里,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看去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这反而是最不正常的。
    而且他元神经这放出之后再是归来,却是感觉好像带回来了什么东西,胸中那股烦恶之感更甚,连阵器法袍都遏制不住,他连忙取出一张法符吞咽下去,头脑顿时一清,
    等他再抬头时,周围场景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见自己仍是站在方才那间舱室之内,好似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卫司议站在不远处,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邹司议,你怎么了?”
    邹司议盯着他,道:“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
    卫司议笑了笑,道:“我是什么东西?邹司议看看自己,我们不是一样的么?”
    邹司议看了自己一眼,却发现自己身躯乃是一团团相互缠绕的黏腻肢体,他不觉悚然一惊,立时激发了方才吞咽下去的法符,身躯晃了两下,又是转了正常模样。
    他吸了口气,抬眼看去时,前面卫司议已然没了踪影,心下却是不由一沉,自己莫非是遇上了虚实之限?
    麻烦了。
    虚实之限,那就是进入了虚与实之间模糊不定的界域之中。
    你可能是对抗的是虚假的,也可能是真实的,你若想回去真实,那就必须除掉虚假,不然的话,虚假的可能就会变为真实的。
    但是在这其中必须找到一个确定为真实的头绪,才能溯此返真。
    可惜他醒悟的晚了一些,这是因为在元夏飞舟之中,他天然放松了警惕,甚至还一度怀疑是那几个外世修道人有问题。
    此刻经过方才这么一搅扰,现在他已经分辨不清楚,自己所经历的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哪个才是虚假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地盘膝坐下,把心神之感降至最低,身上阵器扩开一圈光芒,将自身包裹在内。
    他冷静想到,方才在发生那一切时,并没有人或物直接攻击过他,他想这或许是在元夏巨舟之内,所谓虚实之限不可能无限发挥力量。
    所以只要他自己不先乱,至少不会让局势继续恶化。
    而此回为了给天夏压力,他们是有求全道法之人随行的,并还不止一位,这等人物若发现不对,那一定是会向他们伸手支援他们的。
    他身为下殿司议,有着下殿阵器护身,自己不乱的确可以暂时做到,可是舟上其余人,却未必有他这等本事了。
    此时此刻,不止是他这驾舟船之上出现了状况,其他舟船之上也同样正在发生着一样的事情。
    而众人反映不一,有人疯狂攻袭身边人,有人躲藏了起来,任何人都变得不能相信,也无法相互传讯,可谓混乱一片。
    便是他寄托希望的两位求全道法之人,因为还没完全弄明白情况,感觉到处都是问题,感应之中也传递来阵阵危险,故是他们并没有去伸手援救别人,局面一时之间陷入了困顿之中。
    元夏巨舟飞舟之上如此,那几乎深入天夏虚空的墩台自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只是他们大多功行浅薄,所以被心神侵蚀之时根本未曾反应过来,几乎是短短片刻之间,百余座墩台便就沦陷了。
    元夏此前设立墩台也是为了了解天夏的内情和道机,他们起初经受了虚空外邪,自以为已是明白了该如何应对,可实际上那只是最边缘化的东西,真正的虚空邪神绝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应付的。
    虚空世域的阵台之上,戴廷执看着外面的攻势陡然缓顿了下来,阵璧之上的光斑也是逐渐在消失,还有那些外世修道人的外身也是莫名其妙停在了那里,就知道那些虚空邪神已然开始影响元夏一方之人了。
    虚空邪神侵蚀的心神气意,所以不管是不是外身到来,只要你气意存在牵连,那么邪神顺此就能寻来。
    更何况,若是事先没有防备,通常只要修道人看见了虚空邪神,或者气机感应与之接触,就等同于接纳了它,心神法力就可能被其所污秽,等发现得时候已然是晚了。
    非但如此,这东西一个人碰到了,只要没有立刻除去,那么其余人也可能会沾染到,而且你不知道是否有人看到虚空邪神而不自知。如是找不到正确应对方法的话,你越是去较劲对抗,那么结果愈是不妙。
    这时有一位玄尊上来问道:“戴廷执,元夏方面现在看来自顾不暇,可要我们出面,先将那些外身都是处理了么?”
    戴廷执想了想,道:“这里不必我们出手,去将阵势撤稍稍回来一些便可。”
    那位玄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哪怕只是外身,对于虚空邪神也同样是可以被吞食的对象,哪怕他们不动手,也一样有人会为他们代劳。
    他点了点头,便通传下方,令诸人挪动阵位,将阵势往后稍稍收敛几分。
    在这么做之后没多久,众人便就见到,那些外身突兀的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好似虚空之中有一张看不见的无形巨口将这些人都是吞没下了去。
    戴廷执凝目看着,这些东西力量又变强了,
    虚空邪神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天夏利用各种手段清理此辈,并拿去炼造外身,长久这般行为也是使得虚空邪神的力量在相应提升,比之以往更加难以对付,
    而反过来,修士对其而言更是大补药,吞夺修士的越多,虚空邪神应对修道人的能力也就越是强横。
    这短短片刻,不知道多少元夏修士入了虚空邪神之口,其中不乏那些元夏的外世真人,那几乎就是在助长邪神之能。
    清穹上层,韦廷执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他转首对陈首执提议道:“首执,戴廷执那里力量不足,不足以反攻,我们是否趁着现在元夏内乱攻杀彼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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