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真是佩服这对兄妹,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在外面这么喝……

    不过毕竟还不太熟,不好指责人家,只得宽慰他说:“李公子,勿要惊慌,令妹只是多喝了那桃花酿,酒醒就无碍了,赶紧扶她上楼歇息一下吧!”

    说罢招了小二:“清一间房,给这位小姐歇息。”

    小二领命带路上楼,李玉有些犹豫:“这……”

    蓝田笑笑说:“令妹现在无法走动,李公子还是先带她上去歇息,好早些醒酒才是。”

    想想也对,李玉无法,只得拉起李棠,一手护住她,一手将她整个身子拦往自己身上靠稳,扶着她上了二楼,进了小二领的房间。

    房内陈设保留了原木的色泽,家具未染漆色不显厚重,让人心情舒缓不少,李玉将李棠轻放在小榻上。

    蓝田吩咐小二打了温水和醒酒茶,李玉又要了一碗蜜水。

    光亮透过窗棂照在软塌上,那醉于桃花酿的人儿正酣睡香甜,李玉拧干了布巾给她擦过脸后,又将她扶起靠在怀中,用勺子勉强给她喂了些醒酒茶。

    蓝田在一旁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般年纪的少年,细心照顾着妹妹,画面着实温馨,想着自己家中兄弟三人,却不曾有过这般温情。

    李玉小心地放下李棠,回身道:“多谢蓝公子,房钱稍后我会一并结的。”

    蓝田拿着折扇的手摇晃一下:“无妨,昨日令妹赠我那么大一只花灯,总该让我表示下才是。”

    李玉尴尬,这能一样吗?!!!何况那灯,原也不是要赠你的...

    李玉还欲推迟,蓝田又道:“李公子无需客气,相逢即是缘分,若要再推脱,便是瞧不起在下了!”

    听他这么说,李玉只得作罢:“那多谢蓝公子了,在下李玉,家住二十里外春溪镇南街李府,家父是镇上的大夫。”

    蓝田也自报家门:“蓝田,家就在这东街尽头上,家里是开琉璃厂的,由我父亲和大哥二哥打理,我嘛,尚未成家不管事。”

    虽然看出来蓝田是富家公子,却讶异竟是这成都府有名的蓝氏琉璃厂的少爷,蓝氏琉璃厂大部分制品,都是往皇宫输送的贡品,即使非贡品也是价值不菲,只有官家富商才会使用。

    李玉拱手:“原来是蓝家的三公子,失礼。”

    蓝田回礼:“能结识李公子兄妹,蓝田有幸。”

    蓝田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此刻尚早,李公子陪令妹在此休息,蓝某先去处理些琐事,晚些再过来。”

    李玉忙阻止:“蓝公子客气了,不必麻烦,等舍妹稍作休息,便叫醒她,我二人还得赶回客栈,父母在客栈等着我们,这一路得好些时候呢,晚些还需赶回镇上,若是晚归,父母要着急的。”

    蓝田笑笑:“这好办,你们休息,晚些我让人驾车送你们过去,马车过去快,耽误不了。”

    “这……”

    “李公子不要再与我客气了,我可是真心诚意想要结交你这个朋友的。”蓝田一脸真诚笑意看着李玉,还带着些稚气,让人不设心防。

    “那好吧,真是抱歉,这么麻烦蓝公子。”

    “哪里的话,你们好生歇着,我去去就来。”

    “蓝公子走好。”说罢蓝田挥挥手跨出房门。

    回身看着还在熟睡中的李棠,李玉伸手点点她的额头叹气:“哎…你这个闯祸精…”

    李棠这一觉昏天暗地,直睡了一个多个时辰才终于动动眼皮,有点醒过来的迹象,李玉赶忙扶了她坐起来,李棠还渴睡,李玉拿了湿布给她擦擦脸,让她清醒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脸喊她:

    “棠儿,别睡了,醒醒,要回客栈了,爹娘还在等着我们呢…”

    李棠只觉得眼皮子重、头重,还手脚无力,看看周边,陌生的地方!

    “哥,这是在哪呀?”

    李玉真想敲她脑门,可想归想,终究还是没下手,将她靠在自己怀里,取了手边放着的蜜水,一手端着喂她喝:

    “这是酒楼的房间,叫你少喝些,你不听,喝那么急,还好没出事,不然爹非得让我跪死不可,你不知那桃花酿,后劲可大了…”

    李棠无精打采的,懒懒回他:“我哪里知道嘛,我喝着就像蜜水一样啊。”

    “...”

    喝完蜜水后,李棠甘苦的口腔终于舒服了些,喉咙和肚子也舒服许多!稍稍回了些精神,便自己坐起来。

    “哥,你回去可别告诉爹,不然下次他肯定不准我们出来了。”

    李玉心想:我倒要敢说,家里的地够硬,老头子心够硬,我膝盖骨可不够硬…

    “不说也行,那你答应我以后出门在外要听我的,不许再胡来了。”

    李棠忙应:“嗯,不会了不会了!”

    头不再那么重,李棠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忙惊站起来:“糟了,哥,回去要晚了,赶紧走赶紧走…”边说边拖着李玉往外走。

    李玉拉她站住:“你等一下,一会儿蓝公子会用马车送我们过去,就你这两条腿,等走到了就该领罚去了。”

    李棠茫然“……???”“什么蓝公子?什么马车?”说着还伸手拧拧李玉的脸:“哥你在说梦话吗?”

    此时蓝田恰好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拿着收拢的折扇捂嘴轻笑,明明就捂不住。

    李玉赶紧拔下她的手:“这是蓝公子,先前你酒醉睡着了,是蓝公子给我们开了这雅间,让你休息,备好了马车要送我们回客栈,不然你哪里能安稳睡这么久。”

    “啊?!!!哦!”突然惊讶转头:“诶…你不是昨晚那个猜灯谜的…???蓝???…哦对了,蓝田日暖玉生烟…”一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发现不对赶紧闭嘴,尴尬笑笑!

    李玉扶额,蓝田却未介意,朝她笑笑:“对,蓝田,就是你说的这个蓝田。”

    李棠不好意思,扯扯飘在胸前的一只巾脚掩饰尴尬,忽的又想起要赶回客栈,又忙抛下手中巾脚,上前抓住蓝田:

    “那蓝公子,我们赶紧走吧,有劳。”她平常也是个知礼的,只是心下着急,又刚酒醒,一时忘了男女有别。

    蓝田装作不经意撇了一眼被她抓住的手臂,点头笑笑往外走。

    此时晌午早过,却又未到晚饭时辰,所以店内大厅没有客人,三人出得房门,便在廊上遇见了从隔壁雅间出来的柏梅雪柏少杰陆叶蓁三人。

    究竟是有缘相会还是冤家路窄呢!

    李棠立马“李二公子”附身。

    “好巧啊,柏小姐,你也在这里,真是缘分呐。”

    陆叶蓁沉默无言:“……”

    李玉汗颜:“……”

    蓝田眉梢轻挑,也仔细打量了这一群人,昨晚看两人猜灯谜,倒只顾着看李棠了没怎么注意看另外一个,眼下打个正面一看。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柏梅雪,心头忽然有些犯慌,看那眉眼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本该相识,却又不知为何不愿靠近,可是他很确定,在昨日之前,他与这女子素未蒙面,为何心中会有这种怪异的感觉!

    蓝田自然不是因为柏梅雪的美貌,他自小见过的美貌女子何其多,比柏梅雪更胜的也不少。

    众人或沉默或无奈,只有柏少杰立刻一股无名火陡升:“巧什么巧,缘什么分,你一个姑娘家,成天这副打扮出来招摇做什么。”

    李棠很无辜:“出门在外这样方便啊!”

    柏少杰“……”

    柏梅雪拉拉柏少杰的袖子安抚他,笑笑开口回李棠:“李小姐真巧啊,好像我们真的有缘呢,这是我大哥开的酒楼,今日和二哥还有叶蓁在这边用午饭。”

    “大哥开的酒楼?”李棠脑中忽然回想起午食厅中戏台上的人:“柏某…”

    忙问柏梅雪:“等等等等…你大哥有几个妹妹啊?”

    一旁所有人汗颜!!!虽说这样问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很奇怪啊!

    柏梅雪被她逗乐了:“我大哥就我一个妹妹,我家中三兄妹!”

    就她一个妹妹,那岂不是?李棠欣喜道:“所以今日午食在二楼雅座抚琴的人是你对吗?”

    柏梅雪不曾想她想问的原是这个意思,不是有意张扬,可是被猜到了,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只得应她,便微微颔首以示肯定:

    “嗯,昨日先生突染风寒,今日卧病在榻,便叫了我来。”

    是不是突然风寒,柏梅雪不敢肯定,先生素来如此,若是心情不佳或是别的什么缘由不想来,即便是早前约好的,他也照推不误。

    想来她也算是了解谢珩的,因为此刻的他正在自家后院竹楼床榻上安睡,满面红光,毫无病态。

    众人惊讶,柏少杰和陆叶蓁讶异的是她竟然能想到这个,蓝田和李玉讶异的是抚琴之人竟是眼前这位柏小姐,这十岁出头的年纪,还真是看不出想不到。

    李棠惊讶:“谢珩大师是柏小姐的筝乐先生么?”

    谢珩,成都府有名的曲艺大师,尤擅筝与琴,背景不明,十六岁横空出世,草堂前一曲《高山流水》,从此名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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