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冈密卷(8.没啥旧情)
    哄人的话,说过就忘了。如同落在湖里的春雨,荡起涟漪几条,却什么也不会留下。
    少年的薄唇里承诺的未来,不知又能有几分可靠?
    “妈。”
    林致远开车两小时,最终车子停靠在Z市的明珠大酒店的车库,碧荷收拾好行李出来——林致远只订了一间房,却不知道是谁去订的,他连checkin都没有,直接去领了卡——现在她站在了路边的公用电话亭前。最近时代发展,翻盖的平板的手机都开始流行起来了,可就是贵。这种投币式的电话亭,依然还有不少在市里的街道矗立。
    电话亭的色泽黄中有黑,还有一些陈旧的划痕,一些缝隙里也有了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的迹象了。碧荷拿起了话筒,里面却没有声音。她正准备低头找包包,两根修长的手指已经夹了两枚硬币递了过来。
    接过硬币的时候,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林致远就在旁边,就站在电话亭旁。他那么高大,那么的好看,凸起的喉结,薄薄的唇色,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清香。他离她那么的近,正在低头看着她。硬币已经投入了投币口,碧荷又按了一下挂断键,“嘟——”,长长的等待拨号声响了起来。
    048,8454。
    她开始按家里的号码。
    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不再在身后看着她?
    这个念头突然晃过了脑海,来得莫名其妙。碧荷心里一紧,条件反射的回头一看,她的男孩却还站在身后,离她那么的近。
    “怎么?”他说话了,又眨了眨眼睛。
    是林致远呀。
    “嘟——嘟。”是等待音响了起来。
    “没事。”咬了咬唇,碧荷低声说。
    以后肯定不会,每次她打电话他都在的。他要去读Q大,要读书。她考不上。她要尽量考个离他近些的学校——隔壁的京大她也考不进去,所以他必然不会每次都在的。
    要是他在Q大遇到更好的女孩子,那怎么办?这个念头神使鬼差的又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林致远那么的优秀,那么的聪明。他面前的世界注定比她的更广阔,他会遇到比她更好的人,比如李韵那种,高的,瘦的,漂亮的,比她成绩好,比她有气质,比她会说话——
    碧荷嘟起了嘴。一股悲伤就那么不可抑制的从心底涌出,她感觉快要把自己淹没。
    眼睛已经有些模糊。
    “嘟——嘟。喂。”
    那边响了好几声,爸爸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中气十足。
    那边还有别的背景声,“碰!五条!”
    “爸你又在家打牌?”
    妈妈不喜欢爸爸打牌,贴心小棉袄立刻振作,了起来。眨了眨眼睛压下了突如其来的泪水,碧荷马上进入了护家模式,把自己的那点小悲伤丢到了脑后。
    “就是打着玩,你外婆和舅舅来了,我就陪下——”爸爸在那边解释。
    “是碧荷?是碧荷?”那边是舅妈嘹亮的声音穿透耳膜,“碧荷你爸爸说你去学校了啊?”
    “读书,读书呢。”这边爸爸拿着话筒又在说。
    “你当女儿还要管爸爸呀——”
    “碧荷怎么不管?”是妈妈的笑声,“她爸爸就服女儿管,我要说让梁勇别打牌,你看他听不听我的!”
    妈妈也在,碧荷松了一口气。
    不吵架了。
    “碧荷我怎么听说你去读书了,还有谁的演唱会——”舅妈声音远远的。
    “就是演唱会啊,”对面是个巨大的广告牌,好像是个什么化妆品,烈焰红唇。喜欢的男孩就在身后,碧荷按他教的话说,“我现在都到Z市来了。”
    “坐的同学家里的车——”
    “谁的车?”
    已经不是第一次撒谎了,可是每一次都还是那么的令人紧张。女孩的指头缠绕上了这黑黑粗粗的电话线,一圈一圈的缠绕到了手指上,声音清脆,“是林致远家里的——”
    “是啊,都说了和同学一起了。”
    那边说了什么,女孩声音低低的,后背因为撒谎有些发紧,“还有好几个同学。古诗,李韵,还有张笑刘军——”
    “看完演唱会,我们再说。嗯。就在附近订了两个房间,就在演唱会旁边的,明珠大酒店。男生一间,女生一间。我们AA——”
    “一人一百。”
    “嗯,知道了,知道了,”那边的父亲又叮嘱了什么,碧荷扭头看了看身后的男孩,他还在低头看着她,眼睛那么的亮。碧荷一字一句的说,“很安全的。林致远他家里本来就有亲戚在这里——他就是和我们来住的。大家一起好玩。”
    爸妈去学校开过几次家长会,对这个永远的年级第一的名字印象深刻——毕竟不管谁看排名表都是从第一开始看。就算记不住,老师在讲台上多念几次“比如本年级的林致远同学——”,也就记住了。
    好学生总是让人信任。
    “走吧。”
    电话挂了,刚好三分钟。
    碧荷转身走了出来,想了想,又伸手去拉他的手。男孩没有拒绝,甚至还主动把手伸了过来——他的温暖柔软,掌心的热量传递到她的手心。
    刚刚的那点一闪而过的小心思,似乎也已经完全忘记了。
    “叔叔在打牌?”
    其实两个人很少有这么大大方方的牵手走在街头的——她的手和他相握,碧荷感受着他的触碰,只听到他声音低沉。
    “家里来客人了,爸爸陪着打一下。”
    碧荷低声回答,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新鞋子。这是大商场买的鞋子,价格也要七八百。鞋子质量好,不是镇上那种西贝货。鞋面设计也很可爱,绣了两只猫咪,一只醒着,一只睡着。
    是林致远买的。
    “嗯。”男孩嗯了一声,没有再问。
    林致远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的。爸爸下岗,妈妈一个人上班。可是就算是这么亲密的爱人,说起来这些,也总有一些羞人的窘迫。哪怕再年幼没有接触过社会,碧荷也知道他家里条件比她好太多。
    穷可耻吗?
    书上说穷不可耻。可是穷还打牌,看起来不算什么好事,她也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的家庭。
    可是男孩一直没有再继续问这个话题,只是捏紧了她的手。
    小泽亚是个明星。
    也只是明星。
    其实碧荷和林致远都不是追星的人,但是Z市这种“非国际大都市”,有这种二线明星来开演唱会,还是很稀奇。
    可能也只是个约会契机吧。
    嗯,小泽亚还是很漂亮的。那首《永失我爱》也很好听。
    演唱会地点在露天的体育馆。两个人慢慢牵手走过去的时候,路上车子已经堵了老远,人潮汹涌,一队队的警察正在各个路口和门口执着勤。林致远拿出来的票是B区12排8号和9号,他人高腿长视力好,站在指示牌上看了一会儿,又拉她走了几个门,在警察验票了之后,从一个贴着“A/B区”的箭头的门里进去了。
    都是不认识的人。
    他们已经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广场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看起来Z市群众十分的热情。碧荷跟在引导员身后一层层下台阶,看了看这密密麻麻的人影。天盛本来是分到了十张票的,林致远全拿了来。可是他显然并没有分给其他同学看的意思——碧荷想了一下,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总不好解释他为什么要分给自己。
    于是12排1号到10号注定要空出八个位置来。在一片喧闹声中两个人走到位置坐下了,这半排果然空着——很宽敞,座椅很大,椅子上还摆着水。这个方块前面还有一个更高级的方块,椅子上还有红色的椅套,估计就是附近几个市的领导方阵。
    这前前后后已经有了不少排都坐了好几个人。看起来这块应该是主办方安排的企业家方队。
    碧荷坐下之后,前排的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后排来人,回头来看了看,却发现是两个小年轻,又不以为意的回过了头。可能又想起了什么,他又回头来看看——却还是没有认出他们来。
    碧荷也看了他们几眼,确定自己不认识。也不可能认识,她拿起了椅子上的水,却已经有人伸手过来,帮她拧开了。
    “这是谁啊,”她接过水瓶喝了一口,低声问,“认识你?”
    别是认识林致远和他爸爸的人吧?儿子被人抓住早恋——
    “不认识。”林致远却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靠在椅子上,只是随便瞄了一下。
    就算认识又怎么样?
    老头子忙得鸡飞狗跳,根本没空管他。何况还有半年,他就远走高飞。面试通知收到十几个了,offer拿几个不在话下。
    他即将投身自由。
    那句话怎么说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来着。
    再见了社会主义。再见了这群被锤子党保护着的人呐。下次再见面,他就提着刀——
    啧啧,他和他们,可没啥旧情呐。
    红冈密卷(9.foreverlove)
    9.
    几经等待。天色擦黑的时候,台上的灯终于亮了起来。那个小小的身影穿着蛋糕裙出现在台上,背后的大屏幕适时的出现了女歌手漂亮的脸,台下欢呼声浪一浪盖过一浪,碧荷坐在椅子上,也拿起了主办方免费发放的荧光棒挥了几下。
    “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
    “那些年盛夏的风,那些年说过的话。”
    小泽亚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日系,其实是个中国女歌手,十六七岁的时候就三人女团出道了,反应平平。后来单飞之后——据说还去日本学习了一年,回国之后就慢慢的火了起来。
    就连J中这种全省top3的重点高中学霸班,都有她的好几个歌粉。比如那个刘军,那个张伟,都很喜欢她的长腿细腰——课间的时候碧荷还听他们凑一堆讨论过。此刻他们的偶像就在眼前,碧荷看看台上扭动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和短腿。
    人比人,气死人。
    这件羽绒服也是林致远买的,版型宽松,又有些韩式,显得自己圆乎乎的可爱。和台上的性感完全不是一挂。哪个少女不梦想自己也有着美丽的外表?碧荷感受了一下自己腰上被遮住的那圈肉,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男孩,林致远此刻也正看着台上,微微抬着下巴,凸起的喉结和好看的薄唇那么的明显,嘴角还有些笑——
    色狼!
    碧荷咬了唇,又觉得自己心里的不爽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张笑他们课间偶尔讨论哪个女星更漂亮,林致远是从来不参与的。可是男生总是色咪咪的,林致远其实也是男生——昨晚的那些旖旎还在记忆中飘荡。那个男生不爱看美女?其实他看看美女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碧荷挪开了眼,又咬了咬唇。她看向了旁边不远处执勤的安保人员想,为什么自己今天心里就那么的不适?
    是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想起了以后吗?
    马上上大学了,离毕业还有四年——
    “那些年等待过的人啊,那些记忆里的画。”
    这首歌其实是小泽亚当年三人团的歌曲。今天为了唱这首歌,就连小泽亚以前的那两个姐妹淘也一起被邀请了来。三个女孩拿着话筒扭着腰唱着歌,碧荷心情莫名的不适,坐在椅子上也扭来扭去。林致远低头看了看她,只以为她是要吃零食,从提来的袋子里摸出了一个米兰的小蛋糕递给她,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
    可能是身上要来了,可能是临近高考,也可能是对于即将投入广阔天地的恐惧,在这一刻碧荷坐在椅子上,整个体育馆人海茫茫,她和林致远的四周却宽阔又稀疏。歌声还在广场环绕,台上灯光照耀,她却觉得在这个陌生的诚实突然就迷茫了起来。
    “我要去洗手间。”看见了不远处的洗手间标志,她站了起来又说。
    “我和你一起去?”旁边这个人也要站起来。
    “我自己去。”洗手间这么近,她不要人陪。
    读书,找工作,上班。
    结婚,生子。
    碧荷在洗手间磨磨蹭蹭,洗完了手,又翻出了林致远给她的翻盖手机。现在的手机越来越功能强大了,都可以上网了——碧荷站在洗手间看着手机里的那些短信,听着台上的声音漫入,一直等到又过了两首歌,她才终于走了出去。
    林致远就站在门口。
    “怎么那么久?”男孩身姿颀长,容貌俊美,灯光落在他眼里,那么的好看。大概是发现她久久没有出来,过来找她来了。
    “没事。”
    有事,可是不想说——自己心情不好,就不要也让别人心情不好了吧?
    一首歌,又一首歌。
    英文歌,日语歌,中文歌。
    期间又有几个其他到熟不熟的名字来串场。到了小泽亚的那首《foreverlove》的前奏终于开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天空甚至还飘落了一些结晶,落下人的头发上,不知道是冰晶还是雪。
    Istandaloneinthedarkness,
    thewinnercamesofast;
    ……
    IloveU,it’strue。
    willUwaitformeforever?
    “我们走吧。”
    这已经是最后一首歌了,待会人肯定很多,碧荷站了起来。慢慢的上了台阶,林致远也跟在她身后,身后还有缠绵的女声传来,
    willUwaitformeforever?
    willUwaitformeforever?
    一道门穿过,广场外街道上灯光昏黄,警灯闪耀,好几个警察还在尽忠职守的执勤。女孩穿着粉白色的羽绒服和猫咪的雪地靴走在路上,一阵风吹过,路边树上仅剩的几片枯叶,又被卷了几片下来,摇摇晃晃。
    身后痴缠的女声慢慢的远了淡了。
    又有喧闹响起,似乎回到了人间。
    女孩站住了脚。
    “林致远。”碧荷顿住了脚喊他,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
    “怎么?”男孩牵着她的手,站住了脚,低头看见了她流泪的脸。
    这歌有那么好听和感人吗?他刚刚看了半天——也只是觉得这女的,身材还行。
    能有个八分吧。
    “林致远,我们以后,”女孩站在面前,抬头看着他,粉唇微抖。
    他的手里,现在还有她的小手。
    她含着泪,看着他,“你说,会不会分开?”
    刚刚的歌太动人。
    他看着她眼里的晶亮。
    冬天的Z市路边那么的冷,霓虹灯还在一条街外,男孩站在萧瑟街边,他握着手心的手,喉结滚动,“不会。”
    “我们不会分开的,梁碧荷。”
    闭门会议(1.资本有序)六万珠庆祝章
    碧荷六万珠特别篇
    “听不见音乐的人,只会认为跳舞的人疯了。”
    这是某次闭门会议里的讲话。全程私密,收缴手机,禁止录音。男人身姿修长,白衣西裤,容貌俊美。他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面,嘴角含笑。他身后的投影在墙,正在播放着英文制作的PPT,上面其实只有几个不甚了了的单词——这根本无所谓,关键不是在哪里讲,也不是PPT写了什么,而是听众是谁,又讲了什么。
    台下不过十来个人,稀稀疏疏,却赫然,好吧,是圈外“默默无名”的某些圈内熟脸。意大利进口的白色榉木椅子格调非凡,窗外湖水粼粼,男人站在这一片草地上,对着下面的十几位听众微笑,英文流利,“去年年底,KJ的那次紧急平仓,我相信大家或许有过疑虑,外界也很质疑,以为我们疯了——当然,”
    台下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男人的目光落在台下某个同样微微含笑的某个国字脸先生脸上,“也有朋友私下来和我有过交流,事实呢?”
    男人笑了笑,“时间证明了我们的正确。”
    “那么,大家目前也很关心的某国政策稳定性可能带来的投资风险问题,”男人一手插兜,顿了顿,声音沉稳,继续响起,“这也是我们这次闭门会议大家最关心的问题——KJ,也有自己的判断。我们的信件也很快会发出,各位很快就会收到。在这里我可以先给大家一个结论:我们依然对,某国的投资,保持着坚定的信心。”
    一个手突然举了起来,是一个黑色西装的女性——男人微微抬头,伸手示意女士讲话。
    女士放下了手。她的声音温柔,却问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对于在坐的身家豪富的十几个人来说,可能这都会是一个令人不适的意识形态方面的问题。
    也是他们关心和恐惧的问题。
    男人笑了起来,阳光落在他的脸上,那么的好看。
    “我知道大家都有担心什么。”
    “但是经过我们的谨慎评估,包括对某国现任领导人和领导人团队的性格和所有发言分析,我们依然做出了这个信心的结论。某国可能会出现结构性调整,但是我们认为他们对资本依然会存在一个开放且监管的态度。我们注意到,三月份的政府报告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个词——”
    男人顿了顿,“有序。”
    “资本有序。”
    “什么是资本有序?”男人看着女士的眼睛,自问自答,“对资本流向进行监管,所以是结构性调整。科技股,我们依然保有十分乐观的信心,甚至比上一季度更乐观。推进器,深空开发,全息投影,新能源开发——天意,玄黄,killer,centers。”
    “而且,”点了几个名之后,男人又笑,“政治风险作为一种系统性风险,在任何一个国家,”
    男人咬重了“任何”这个字眼,“都是存在。米国,”他笑了笑,“有没有资本家?存不存在监管?”
    台下一阵哄笑,是那种“何必一问”的意味。男人也笑了起来,他自然也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只是继续道,“所以我们认为,所有的资本,他都是一致的。所有的监管,也都是一致的。虽然每个国家法度不同——但是一致的点就在于,监管总是存在。”
    “我们从来不畏惧监管。”
    有人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男人走到台边打开,拧开喝了一口,姿态潇洒,“我们都是合法的赚钱。”
    台下又笑了起来,甚至还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听不出来这掌声是真心还是会意的赞同。
    “总的来说,风险可控。”男人看着台下微笑,“世界总是波动,”
    他的手做了一个起伏的手势,“但是总的来说,我们必须拥抱风险,这对我们有利。”
    “现在既然提到了监管,那就不得不再说几点——”
    “有关米国和种花监管的不同。这也可能是大家在米上市可能会遇到的几个问题点——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这场非例行的闭门会议是在,在座的某个成员所拥有的酒店大草坪上举行,四周无人,全程私密。下午三点的时候,林致远终于搞定了一切,在林荫走廊上他坐上了自己的车,发动了车子。
    梁碧荷一大早就回了娘家,所以今天他少了某个忠实的听众。不过她娘家也不远——他可不是那种不让太太回老家的占有欲很强的先生——不过吃完午饭,现在她也该回来了。
    其实本来今天他还想她一起来的,见识一下他的风采。
    男人咂了咂嘴,其实除了金融,他对政治的解读也很专业的。
    可惜了。
    草坪上还有人在微笑挥手告别,男人也微笑的挥了下手,油门一踩,他把这座白宫酒店丢在了身后。
    金融和政治本来就必不可分。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男人又想,其实这么多年,他也发现了,每次他在台上演讲,梁碧荷坐在下面看他的感觉也很不赖——偶尔还有得到她的星星眼。
    今天真的可惜了。
    今天他的演讲真的是字字珠玑,是十分有预言性的前瞻,梁碧荷肯定得崇拜他。
    梁碧荷现在已经在家了吧?要不要待会单独给她讲讲?今早她走之前,他和她说了吃完午饭就回来的。三个孩子这几天都已经被爸接走了——说实话他的父爱有时候也会很疲惫——老头子说要带孩子们开天盛的董事会,他求之不得。妈也说碧荷带孩子辛苦,让他们都歇几天。
    如此正好。
    握着方向盘,男人薄唇勾了起来,那这几天,可不就是他和梁碧荷的二人世界?
    Bryan又说这边出了几家新餐厅。
    刚刚的那个刘总又说他买了一艘新游艇。
    外形华丽的小跑车急冲冲的往院子里一停,林致远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间,抬眼一望。ρδ㈠㈧ǐйfδ.cδм(po18info.com)
    “太太呢?”
    那辆E500——上午他亲眼看见她上车的——并不在院里。男人站在院里,只觉得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满腔的热血在这一刻都扑了个空。心里一凉,牙齿一咬,他却又不死心的随手拉住了一个佣人,“太太回来了没有?”
    也有可能回来了之后,车子又被人开出去了——
    “先生。”佣人被人拦住,似乎吓了一跳,急急的后退了几步,低声回他,“太太还没回来呢。”
    不是回娘家了吗?
    这个梁碧荷!
    都三点了!他都下班了!梁碧荷还不回家!
    美好的心情一瞬间消失无踪。被人失约的男人站在了客厅,沉着脸掏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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