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远的心情很平静,甚至有点惭愧。
    原本……他觉得自己参加正常的静止站立射击就已经够欺负人了,现在还在射击比赛的基础上增加体能相比,这已经不能说欺负人了,他都觉得有点“内定”的感觉。
    然而,规则毕竟是规则,别人都没有任何意见,他脑子又没毛病,自然不会主动提出给自己加戏——呃,加难度。
    从刚才各组的比赛情况来看,四十个快速的高抬腿跑,确实让许多人气喘吁吁了,这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射击的精准度。
    而对他自己来说,别说是四十个高抬腿跑了,哪怕增加十倍,也就那样。
    刚才练习的时候,他压着自己的速度,没有在体力和速度上表现得太特殊。
    至于枪法,练习的时候没人去关注弹着点,连靶纸都是之前用过的,自然也没人知道他的枪法如何。
    现在,他准备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来。
    当然,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虐小学生,而是为了……出名。
    作为一名警察,为什么需要出名?而且还是在同行中出名?
    很简单,为了案子——这是慕远刚刚冒出来的一个念头。
    他慕远的办案能力,在西华市确实很有名气了,而一些接受过他帮助的办案部门,也知道一些情况。
    可就全省范围内来说,很多人还是不知道他慕远是哪根葱的。
    别人不知道他慕远的存在,在办案过程中遇到困难时自然也就不会想到他。
    这怎么能忍呢?
    这不是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吗?
    作为一名警察,这是如何都不能忍的。
    所以,为了更好地打击犯罪,特别是严重暴力犯罪,慕远决定……在这个全省群英汇聚的大比武中,亮出自己的身份,打出自己的名号。
    之前跑步,慕远不敢表现得太显眼,那样容易让自己的人生道路跑偏。
    可现在的射击就不一样了,打手枪,本就是警察的本行不是?
    谁也不能因为自己手枪打得好,就让自己不当警察,转行去干其他的。
    而就射击而言,得个冠军什么的肯定不具有太大的轰动性,哪怕自己这个冠军之前已经包揽了所有跑步,以及游泳冠军,但这轰动性却也不是太强……
    对于如何打出名声,慕远有自己的想法。
    慕远一边压着子弹,一边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眼神中带着丝丝怜悯。
    “J组!准备……上弹夹!枪入枪套!高抬腿跑,开始!”
    “踏踏踏……”
    周围早已结束的其他参赛选手有点懵。
    这声音、这节奏,怎么不太一样呢?
    然后,他们看到了慕远脚下的道道幻影……
    没错,因为脚下交错太快,都出现残影了。
    站在慕远身后的那位负责计数的同事彻底懵了。
    什么鬼?
    不带这么玩的吧?
    这怎么数?
    眼睛跟不上啊!
    他委屈地看了一眼裁判:这可以算作弊吗?
    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慕远脚下就像是按了弹簧一般射了出去。
    贼快!
    可是……他刚才的高抬腿跑真的够了吗?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除非用一台高速摄像机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下来,然后慢镜头播放。
    呃,虽然这样确实夸张了点,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当然,现在肯定没法这样干了,总不能将比赛暂停,去借了高速摄像机再开始比吧?
    至于怎么处理?不处理!就当慕远跑够了四十个高抬腿。
    要是慕远知道裁判的想法,估计会很郁闷。
    什么叫就当?我明明跑了四十个的……
    同组的参赛选手倒是没看到慕远的佛山无影脚,但却能看到慕远抢先一步冲了出去。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在这样的比赛中,当有一个人已经冲出去的时候,剩下的人也会有一种冲出去的冲动。可因为他们还没跑够数量,只能强行按压着这股冲动,憋屈啊!
    然而,更憋屈的还在后面。
    慕远如闪电般地冲到第一个射击位上,右手猛地拔出枪套中的手枪,左掌在套筒上一拍……
    “啪……”
    子弹上膛!
    举枪!
    “砰砰砰……”
    之前十个人方才形成的放鞭炮的效果,现在让慕远一个人硬生生地营造出来了。
    其实这种射击方式,虽是速射,但实际上还是有一定瞄准的时间的,只不过不会让你做精确瞄准而已。
    可慕远刚刚的射击,瞄准了吗?根本就没瞄。
    难道……刚刚跑太快,上头了?
    而这一刻,其他人终于完成了高抬腿,开始冲向第一个射击点。
    可他们还没跑完这二十米的路程,慕远却已经奔向了第二个射击点,在此过程中,无比娴熟地完成了换弹夹的过程。
    紧接着又是一阵“砰砰砰……”
    “报告!射击完毕!”
    现场所有人都懵了!
    不带这么玩的吧?
    别人前戏都还没做完,结果你就把子弹全给射了……
    这要是不叫快枪手,什么才叫快枪手?
    哪怕是参加比赛的同组选手,此刻心跳也不由得慢了两拍。
    “停!”裁判一声大喝,直接将比赛暂停了。
    他表情有些怪异,这声暂停也叫得很憋屈。
    但却不得不叫。
    裁判是省厅警训处的一位副处长,叫刘峰,专司枪械训练。原本这样的比赛也不需要他当裁判的,但他想通过这次比赛,发现几个射击的苗子。
    可谁想会遇到这糟心的事情?
    眼下这情况,要是再不叫,后面那些刚赶到第一射击点的选手们就要开枪了。
    虽然这个射击场比较宽阔,每一个射击位相隔较远,而且参赛选手的枪法也是经得起考验的,但如果有人出现在前排的射击位,而后排射击位还有人射击的话,那还是存在一定风险的。
    原本……按照在场选手的正常水平来说,是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而之前的练习和前九组的比赛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这不出现了意外吗?没错!这小子就是个意外。
    甚至可以说是百年不出的妖孽……
    为什么只说是百年不出,而不是两百年,甚至千年呢?因为两百年前还没有这种自动手枪。
    其实刘处长现在也蛮苦逼的,随着他这一嗓子,这次比赛的节奏可算是打乱了。
    一会儿这一组还得重新来过——慕远肯定是不需要来了。
    要是再让他这样搞,难道继续重复刚才的场景吗?
    关键是自己作为裁判,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你不能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就判对方违规不是?没这个说法。
    慕远一脸平静,无辜地看着正急匆匆走向自己的裁判。
    只见他半途中捡起地上的一个弹夹——那是自己刚刚取掉的空弹夹。
    然后刘处长又走到慕远身边,看着手枪正处于空枪挂机状态,憋出了一句:“验枪!”
    慕远当即照着做了。
    然后刘大裁判悠悠然地走向靶纸,他内心还是有一点点不满的,打这么快,能有多少上靶?真当比赛是闹着玩啊?
    当他走到距离靶纸三米左右的时候,他表情开始逐渐迷离。
    这个距离,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靶纸上的弹着点了。
    整个靶纸显得很整洁,不像是刚被二十发子弹蹂躏过的样子——除了十环的中间多了两个圈和一个点。
    就胸环靶来说,十环的区域虽不算大,但也不算太小,至少在里面画两个圈还是没问题的。
    可谁会闲得无聊在十环内画两个圈呢?难道还要搞出个十一环、十二环?
    当然,如果那两个圈真是画的,刘副处长觉得还正常一点,可现在这两个圈,明显是一个一个的孔拼成的。
    这孔是哪儿来的?那还用说?当然是弹头打出来的。
    可就这规则的形状,准确的落点,估计得有人捏着一颗子弹直接往靶纸上摁才能搞出来吧?
    可刘处长却知道,刚才肯定没人拿着子弹去戳靶纸,而且,就算是用子弹戳,也没人有那么大的力气把靶纸后面的木板也给戳穿。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弹孔确实是射击留下的。
    这是什么神仙枪法?
    刘处长脑子瞬间嗡嗡的……
    可要说这弹着点真是人射出来的,他又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他的表情不断变换,双腿像是被粘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一看情况似乎不太对,也快速凑了过来,然后……他们也愣住了。
    很快,慕远的靶纸前就围了七八只呆头鹅。
    “这是人干的吗?”忽然这群人中有人爆出了一句话。
    慕远淡定的表情忍不住抖了抖……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不过那人冒出的这一嗓子总算是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刘处长咳嗽两声:“别乱说话!”
    说完,刘处长转身走过来,站在慕远面前,表情怪异地问道:“同志,你是哪个市州的?”
    他不认识慕远并不奇怪。
    虽然刚刚点过一次名,但抽签后比赛场上每一个人都只有编号,刘处长自然也不知道慕远的名字——至于慕远在侦查方面的名声,那也还没传到警训处这样的部门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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