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瞅,只见一大帮人正奔着这里撒丫子跑了过来。
    程星河平时最爱看热闹,门口有个鸡打架都得过去鼓掌,更别说要有“群架”了,激动的都顾不上拉着哑巴兰了:“卧槽这规模,兴隆宫古惑仔吗?”
    果然,那些人杀气腾腾的,手里还都拿着家伙,嘴里还乱七八糟的喊着:“抓住了,一个也别放过。”
    哑巴兰也有些好奇:“不对啊,这怎么只有一波,另一波呢?”
    是啊,没听说打群架还能唱独角戏。
    正蒙圈呢,只见那帮人对着我们就扑过来了——不,不是我们,他们的眼神,是对着白藿香来的。
    白藿香反应很快,虽然没明白什么情况,但一下也站起来了,我条件反射就护在了白藿香面前,敏捷的架住了一个即将打在我们头上的墩布杆儿上,厉声问道:“你们干什么?”
    程星河还忘不了抖机灵:“正气水,这你医闹吗?什么时候欠的血泪债啊!”
    这帮人跟要大闹天宫一样,跟个手里都带着个家伙——有扫把,有笤帚,有皮搋子,甚至还有一个老哥举着个衣架就来了,喊打喊杀的:“你们这帮穷鬼,买不起房就别做这个梦,靠着自杀来拉我们的房价,要脸不要脸?”
    一凑近了,那些人眼熟啊,我恍然大悟,不是白天叫嚣着抗议有人在这自杀,影响房价的炒房客吗?
    程星河他们早也觉出来了,先听程星河骂了一声娘,接着就看见几个人躺在地上抽了风——被程星河拉来的鬼上了身。
    程星河怕死,厉害的鬼从来不招惹,但是面对怂鬼绝不手软,拉鸡崽子似得就往人身上怼。
    他们面前的人一瞅同伴忽然抽风,也吃了一惊,顿时乱成一团,哑巴兰那就更别说了——古代有楚霸王举鼎,他一条比墩布把粗不了多少的胳膊抓起了一个二百来斤的胖子,在人群上方挥舞的虎虎生风,那帮人都傻了眼。
    我这边就更别提了,可能是我们长得一副好欺负的样子,那帮人见我护着白藿香,骂骂咧咧就要拽她,我心里有了火,也没客气,空手把墩布杆儿皮搋子全收了过来,往膝盖上一撞,齐刷刷全部撞断。
    那些人见我空手夺白刃,先吓了一跳,再一见“一把筷子撅不折”的道理在我这不管用,顿时全倒抽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咦……”
    白藿香的脸顿时就红了,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
    我一瞅她没事儿,这就松了口气,挑起眉头看着这些人:“再动动她试试——我看看下一个撞断的是什么。”
    那些人又是一口冷气,再次往后退了一步。
    祝秃子一直在旁边坐山观虎斗,寻思着怎么也得发生点流血冲突,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化解了,不禁十分失望:“这天师府出来的,就是跟那个李茂昌一样心慈手软——叫我说,对付这些蠢货,喊几个阴物出来,玩儿不死他们。”
    没错,我也有不少寄身符,想喊厉害的出来,也简单。
    可我既不会舍身喂虎,委曲求全,也不会滥杀无辜,仗着本事胡乱伤人——做人做事,我有自己的度。
    而其中一个人哇的一下就哭了:“小哥,你不讲道理,你这个身手模样,完全可以去演功夫片,为什么非要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为难,我们赚点血汗钱投资不容易,你们还要这样压我们的房价,你们欺负人。”
    明明是个络腮胡子大汉,这一哭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其他人也跟着叹气,用畏惧却谴责的眼神看着我:“是啊,好几年的工资,就打了水漂了……”
    这眼神看的人心虚,我都快相信自己是个罪人了,但我马上就反应过来:“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们跟房价有什么关系?”
    这一下他们倒是愣了一下,还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大汉把眼泪擦干了,指着白藿香说道:“你们……你们不是帮那个美女自杀,继续来压我们房价的吗?”
    啥玩意儿?
    闹半天……他们以为白藿香也是“慕名而来”,上这里自杀,就为了压房价?
    “不是我们以为……”大汉立刻纠正道:“是有人来告诉我们的,让我们一定要把你们给拦住了!”
    我立马跟白藿香对望了一眼,问道:“谁跟你们举报的?”
    大汉抢着说道:“是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又是那个女人?
    这个时候,那个小孩儿也从白藿香身后钻了出来,大声说道:“就是那个抓我妈的东西!大叔,我要给我妈报仇!”
    不是,你跟谁叫大叔呢?刚才跟白藿香还知道叫菩萨姐姐呢!
    但是那个白衣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
    我脑子快,立马就反应过来,拨开人群,奔着水面就跑过去了。
    那些人以为这下是我要自杀,大呼小叫就要往前冲,但是哑巴兰过来,把最前排的人一气放倒,惨叫声连连,他们追不上来。
    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很聪明啊——我们跟她无冤无仇,见都没见过,她要去给这些人通风报信儿,就只有一个原因。
    她知道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所以这是调虎离山,趁着我们被纠缠,她好来害人!
    果然,刚靠近了岸边,就看见西边一片树林子里,出来了一个女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岸边。
    我立马大声说道:“站在那别动!”
    那个女人身体一僵,似乎愣了一下,我一只手撑在了护栏上,利落的翻了过去,尽量把声音放柔和点:“别激动,好端端的,你为什么……”
    可没等我说完,那个女人单薄的身体往前一栽,“啪”的一声,就撞到了水里,激起了一大片的浪花。
    这个声音很大,一下把刚才那些人都吸引过来了:“妈呀,咱们闹半天找错人了……”
    “真要自杀的,另有其人啊……”
    “这可坏了,明天尸首再被水给卷上来——咱们这房价又得落几百!”
    这个想法让人后心发凉,都是同类,这好歹是人命啊——你们不惦记着人,惦记的都是什么?
    程星河骂道:“这里的人真是没救了——我在贪财上没怕过谁,到了这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这地八成是犯了钱眼儿煞了。”
    哑巴兰也冲了过来:“哥,怎么回事?”
    我没顾得上回答,吸了一口气,一头就扎下了水面,对着那个水花还没完全飘散开的地方就游过去了。
    这个季节的水,下去就是刺骨头的冷,但顾不上了。
    不管那个女人是谁,都不能白死,那是一条命,没了就再也回不来的命。
    这个时候就要感谢田径队练出来的铁肺,和小时候下福寿河抓泥鳅练出来的狗刨式了,没多长时间,我就在含混不清的水里,勉强看到了一个人影。
    已经不扑腾了……
    我立刻望气,发现是红光,虽然微弱,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把将那个人给抓住了,回身就往上游,想把她拖上去。
    有白藿香在,一定还能救回来。
    可没想到,拉了没多远,我就觉得拉不动了。
    像是那个女人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还缠的结结实实的。
    水草?
    不对,这个水域,没见到有水草。
    我立马就顺着那个女人往下划拉,这一下,就在她脚踝上,摸到了一个东西。
    是一只手!
    那只手冷冰冰的,抓的很紧,上面——粗糙坚硬又光滑。
    我的头壳一炸,这只手上,长满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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