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韩山童、刘福通而人见汴梁破败无法立足只得班师回去,元庭虽是举国震动但是根基尚稳,若是在冒然北伐必然不妥,旋即准备定都亳州,以图后事。

    不料这韩山童刘福通率军刚刚一走,元庭西北大将立刻李思齐雪夜兴兵,立刻又拿下了汴梁直追义军主力,义军此时正在班师,早就人困马乏,无有战力,留手将帅一一惨败,旋即留下彭大等一众将领断后,韩山童,刘福通自领大军南归,不可再去恋战。一路疾走度过睢阳,军至芒砀山已是大雪封山,茫茫数里,寒风凛冽十万义军停下脚步买锅造饭。

    前军驻马,韩山童、刘福通、辜贵并行且看远端雪谷,谷口山林见了一所亭子,名曰斩蟒亭,亭中立了一块青石碑,碑上写写着几个篆字,韩山童一看“汉高祖刘邦斩白蛇于此”却道:“妹夫,你看往前走就是芒砀山!当年汉高祖刘邦放了私放徭役,为躲避秦庭追捕,就带着人躲到这芒砀山里。结果一日暴雨过后,芒砀山山路中间出现了一条白色的巨蟒,挡住了汉高祖的去路!汉高祖大怒便斩了白蛇,后路上出了一个老妇人去哭那蛇,说是她是白帝之妻,白蛇是白帝之子,赤帝之子斩了白帝之子,天下今后要属火德,刘邦大喜于是揭竿而起,推翻了秦朝!当时的白蛇流血甚多据说把这芒砀山都染红了,然后直到现在芒砀山的草还是红色的。这就是汉高祖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啊!想不到我等反抗暴元也到了这里!”

    刘福通哈哈大笑:“嘿嘿嘿,哥哥,你这故事我听说书的臭老九说过~他说刘邦出生的时候,他娘还梦见自己和蛟龙恩爱呢~~还说他什么脚踩地煞左腿是有七十二颗黑痣叻!”

    辜贵听罢也是暗自笑笑,又是一声冷笑道:“哼,姐夫,刘兄你看前面的山谷,我要是敌人,我就在山里埋伏下一支伏兵,然后就等我们进去,就把我们做了!”再看远处雪谷入口,却写着隶书“斩蟒谷”

    韩山童忽然一惊心道:“辜贵投身军中担任先锋,主要是仗着我和银梅的关系!几番打仗更是寸功未立,只是也没有打过败仗。想来是一个稳重的将军,他说的有理!”旋即韩山童道:“好啊,好啊,只是大雪封山注意保暖,别让妹子担心!”

    辜贵大笑:“哈哈,不怕,不怕若遇敌军我绝不恋战,先报姐夫!”旋即从怀中拿出酒袋子,一股美酒之味扑鼻而来,自饮一口,又把酒递给韩山童:“有这烧酒暖身,在冷的天也不怕!”韩山童也饮了一口,再给刘福通时刘福通忙道:“嘿嘿嘿,不行,不行这烧酒辣的紧,且容易醉,我老刘也就只喝黄酒啦~~烧酒是一下都不碰!”

    辜贵面有难色,也不敢强逼旋即领一只队伍进山了。而韩山童看着谷口久久不言,他自领明王,王不是皇帝,照例只能穿蟒服,且韩山童生肖属蛇,而起还因为自己的武功“金蟒功”被江湖人称为“金剑蟒”心中暗觉不详。

    大雪封堵,马车拉不动了,车轴齐断,摔得车里的人七上八下,车中走出两个怀抱婴儿的妇人,一个朴实谆厚无甚出彩,一个妖艳明丽美若天仙。

    那美妇人骂道:“你们这些腌臜大头兵,干什么,干什么!想摔死明王后啊!”

    已经是明后的赵银梅哄着怀里摔得嚎啕大哭的小韩林儿甚是慈爱道:“不哭,不哭!行军打仗,摔摔打打不怕的孩儿,孩儿勇敢!”不夸倒好,一哄孩子倒是哭的紧了,赵银梅也不管孩子对身边将校说:“将军莫要在意,如今战事吃紧,怎可为了我们四口人就停下步伐劳累心思!这样我与妹子背着孩子走走就是!”言罢又是挑逗孩童,韩林儿不哭之后母子呵呵直笑,甚是开心。

    赵金梅听了一把将怀中的小辜云给了身边将校,却道:“诶呀,姐姐~~你身怀武艺自是不怕,可我这身体娇嫩娇嫩的,走是走不动!”

    银梅无奈劝道:“好了妹子,你且先同我走走,你让军士去前军把妹夫叫来,让他骑马驮你!”

    赵金梅点点头,看着怀中孩子小手抓挠,嘻嘻笑着,这小辜云早悟两个月就会说妈妈,他不怎么见辜贵,也不知道爹爹是什么意思,可爱肥嘟嘟的笑脸,眼眉清澈极是好看也从不哭闹:“嘿嘿,嘛...嘛~”

    赵金梅看了看他的嘴脸,想着自己伺候他吃喝拉撒的劳心劲,便心中恶狠起来:“小畜生!生你作甚,抱你走,真要把老娘累死,将来踹了辜贵,也好没有累赘!”看了看边上的军士,直接把孩子给他了,也不曾多取衣服毛毯。小辜云,看着赵金梅走了,一手抓挠,嘿嘿笑着。赵金梅竟不瞧一眼。

    赵金梅推开军士,一阵尖酸的走到前军,却等部队都在埋锅结营,但见不远处有一处雪谷,相问韩山童等人辜贵去向,方知辜贵带兵进山查看,自己又不会骑马,所幸回去等着大伙埋锅造饭,跟着吃些不爱吃的饭菜后,等着大军进发。营火通明,方圆数里都等看见雪源中的星星篝火。

    今年的冬天比之以往更冷,临时营寨不甚暖和,赵银梅却听孩子哭闹,忙回营寨哺乳,而赵金梅却嫌恶帐内阴寒,只在篝火处和将士们取暖谈天,吃些东西。就到起兵拔斋也没有喂小辜云些什么...小辜云想是懂了,也不哭不闹,眉头轻皱。

    后面追兵追的急,韩山童必然需要连夜行军,同将士用了晚饭,渐渐腹痛不知何故。明月照雪,雪源清辉,月光照着山谷只见山中奔来一骑,是个小校想是辜贵传话的人,韩山童端看此人是个生脸,却暗想着辜贵也是一军先锋,提拔新人在所难免故而不问,却听斥候道:“禀明王,辜将军已探得前路并无敌军。还请明王率军移驾。”

    韩山童腹部一痛险些摔倒,被刘福通一把扶住:“哥哥,无甚事吧!”

    “无事,无事!”韩山童为一军统帅,已然疼得大汗淋漓,却不说一字,想是风雪之夜,肚里灌风有些疼痛。于是起兵出发!心道过了芒砀山就是亳州,哪里敢耽搁。

    众人连夜行军,早不见了小斥候,大军行道谷中,巉岩峭壁,悬崖叠嶂闭住了明月。韩山童忍着腹痛传令诸君下马歇息,他心道自己腹内灌风已经不能再忍,不如下马运功将寒气逼出也好不耽误大事,韩山童刚一打坐只觉得谷风瘆瘆,似鬼哭,似灵啸,无数冤魂在这雪谷中悲鸣。他暗自心惊,生平闯荡江湖,统兵杀胡,再凶险的事也见过,怎么单单一个行军自己就这般恐惧呢?看看山谷已然伸手不见五指,而谷外月华明熙,天地浩然,心中只道是没了月光,旋即让士卒举火。

    而自己运功驱寒,忽然间肠如刀搅,心如刀割!一口鲜血喷吐出来!骂道:“不好!中毒了!”韩山童自己不知何时中毒,想是刚才吃饭,但是身边刘福通,诸位将士都没事,怎么偏偏是韩山童中毒,这一口鲜血想来就是韩山童运功催发毒性吐出来的。

    谷内火起好像是一个讯号,突然见得悬崖上四面火起,无数弓箭,滚石,火油从天上灌下,山谷两头无数巨石瞬间封住了去路,两边堵满了蒙古兵........

    却听山谷之上一人厉声喝道:“此为彭大首级!奉天讨贼!不留活口!”

    万仞山谷上丢下了彭大的首级,火箭如飞蝗一般密密麻麻的扑面而来,漆黑的山谷被瞬间照的通亮。数万军卒,瞬间死伤过半,韩山童方才知道自己中了计!

    刘福通哭到:“不好了哥哥,咱们中计了!”拥着重盾挡在韩山童前面,无数飞箭,雨点一般砸了下来。

    韩娘子赵银梅手持一把钢刀,护着孩子,对飞箭左砍右挡,上闪下避,冲到韩山童面前:“夫君!什么情况!”

    刘福通道:“嫂嫂,咱们中计啦!咱让鞑子算计啦!”

    银梅道:“什么!蒙古人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辜贵兄弟呢!”

    韩山童坐在地上调息气韵正在逼毒,他缓缓道:“辜贵兄弟,军前探路便再未回来,想是,想是遇害了。”

    银梅一悲道:“可怜我家妹子孤儿寡母了...”

    却说银梅大事为重先寻韩山童,赵金梅哪里见过这番惨烈阵仗,身旁亲卫,步卒,校尉,将军全都死了,到处都是惨叫声,山谷内到处都是死人,无数义军箭射死,被石头砸死,火雷轰死,鲜血染红了雪地,到处都是义军的断肢残骸,赵金梅一瞬间吓得疯了,抱起小辜云当做盾牌,四处遮掩,自己看见一个小石崖缝子只有她这般小巧的人能通过,旋即用小辜云当着钻了进去,闭上眼睛不敢乱看,小辜云早悟,这些倒下的义军尸体,惨状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多年不忘。

    且说一夜过后天色将明,赵金梅看着谷中安静,她生怕孩子哭闹暴露了自己藏身的位置,一把将孩子丢了出去,嘴上还塞上破衣服,自己悄悄的躲着。却看见无数元兵借着晨光,从谷中经过,战袍上都是鲜血,想来是一夜血战,谷内汉军尸体人压着人,足足把狭小的谷口铺满,元兵站满了了谷底,一一补刀生怕有漏网之人。

    且见得一员元军大将,身材壮硕高大挺拔,骑一匹高头大马,从这些尸体上踏过,这元军大将极有经验,却去岩缝口查看,赵金梅心中颤抖,一夜又冻又恶,又是害怕,心道这下不是死定了。

    却听得谷中婴儿狂鸣,哭声震彻,这小辜云从生下来能哭的次数便数的过来,要不是学舌早,赵金梅真以为自己生了一个傻子,谁料未等大将去看赵金梅,这小辜云竟然吐出了破布,在尸堆里哭的甚惨,一时间都去寻他,反倒是救了这赵金梅一命啊。

    赵金梅见得众人寻小婴儿去了,自己偷偷钻出岩缝,不管孩子,逃出生天了,至此这母子二人再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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