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兰陵城内一声炮响,轰隆一声大如惊雷!定睛寻去镇上一角已是一片火光。雪娘辜云说不得别的,忙回去瞧,却见兰陵一条街坊,被炸的房屋坍塌,死伤枕藉。无数蒙古兵,在里里外外救着火势,而伤员却无人去管。

    雪娘惊呆了,却见一个孩童被炸断了双腿,咿呀叫唤,下面流出焦黑的血液。

    “快点救人啊!”雪娘道。

    只见一群百姓,当惯了看客,只要死伤之人不是自己至亲骨血,都不会去多看一眼反倒是讥讽雪娘假好心:“管什么管!小姑娘当心他讹上你!”

    “对对对,就是就是!他爸妈都炸死了!难道你要当他爹妈养他不成?”

    看客的话语说的雪娘暗自心寒,解开衣衫,只露出一个抹胸,把衣服裹在男孩儿伤处,暗自哭泣,与男孩道:“不怕,姐姐带你去找大夫!”

    辜云解开自己的衣服宽宽大大,脏兮兮的套在雪娘身上,自己去打了赤膊,一身的健硕肌肉,轮廓明显的腹肌让雪娘看得脸红。

    辜云正要去抱小孩,一个蒙古兵上前一刀就刺穿了男孩心口,杀了孩子,又看雪娘姿色,一把去拽雪娘衣服。辜云一步靠前将雪娘拦开,拥出人群。

    却道:“雪娘....”

    “呜呜呜,那个小孩他还那么小!怎么可以不救!”雪娘哭到。

    辜云一声叹息:“哎,雪娘你看,蒙古人在干什么?”

    定睛寻去,三十个救完火的蒙古人把不能移动的伤者用刀一一补死,一时间堆积了大大小小上百具尸体。周遭百姓一众看着竟然暗暗叫好,大呼过瘾!原来元兵不救百姓并且补刀是他们不成文的规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省事,都是死者自然抬出去扔了就是,不必才劳烦其他,也节省资源。百姓竟然对之习以为常。

    正是七绝一首:

    胡虏侵华祸古伦,生民死寂道无存。

    劝君莫作一看客,最后都同刀下人。

    雪娘看着这帮看客,心中甚为寒凉,却道:“想当年先哲说的为生民立命,为得怎会是这般生民?”

    辜云送雪娘回家,四方打听方才得知,兰陵是一方重镇蒙古人屯下粮草辎重于此,之前的爆炸竟是火药在秋干之时走了水。

    辜云看了看时辰,又忙向藏龙寺奔去。一路上又思绪起邹普胜的话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时间思如走马,难道汉人都是这般冷漠奴性吗,既是如此还为他做甚,抗元作甚?忽然又想当初东汉人张俭高风亮节却遭人诬告,被迫流亡,望门投止,逃亡沿途所经之处百姓仰慕其风度气节,争相接纳,但当时窝藏与罪人同罪,虽然沿途数十家助其逃出塞去,但是沿途数十家竟有数十人为其丧命,孔融一家兄长孔褒和老母亲收容之后,获罪株连,竟兄弟母子三人一门争死,当时汉人是何等侠义气节,如此慷慨侠义,再观如今看客实在不耻。

    忽然又想起崖山海战数十万军民投海殉国...寻常百姓亦有祖先风骨,一时间又是思如潮涌,又想起自打蒙古侵华之后的种种等级制度,对汉人的各种压迫,还有奴化教育倏然心道:“不错,若是单纯的赶走鞑子只能救了天下百姓的性命!若是不歌颂正义,弘扬气节,去除胡虏在百姓心中留下思维,怕是老百姓的心还是救不回来的!”辜云走走想想,仗着轻功,思绪已毕,步履如飞,转眼就到了藏龙寺。

    月上三竿,秋空气朗,藏龙寺松林催催,好一派佛门庄严。端看那殿中佛祖,金碧辉煌,高大端庄,那慈爱的眼神越看越有一种富贵对贫贱的鄙视。辜云趁着僧人睡了,悄悄前进区,看着这佛像,心里骂道:“奶奶的臭佛,老百姓有钱都给你了,自己却饿着肚子,每到饥年你可保佑过一回?给过老百姓一分钱没?”

    佛祖被怼的哑口无言,因为这些雕像本就是雕像。辜云拿出长刀,对着佛身的金漆刮了刮,起了一个边,扯下好厚的一张金箔来,暗自惊叹数量。他拿出一夸碎步包好,放在怀里对佛祖笑道:“磊磊头,你这铁公鸡,一毛不拔,我给你拔了,以后分给穷人这才说的过去!听说你们老说甚渡人,不渡人的,今天我渡渡你,也算划得来~~”辜云他自是年少轻狂,心里想着既然决定要和鞑子作对,那就不妨放肆点,这佛寺不也是鞑子盖得嘛。

    辜云听得人声,一个蹬身跳到房梁,暗自听听看看,便见老和尚带着小沙弥说些香火钱的事情,辜云听得他们的钱粮用度暗暗心惊。心道这些钱财够养活兰陵老百姓好几年的,竟然是他们一个月的香火钱。

    闲话不管,辜云在藏龙寺山里转转逛逛,果然看见一个山洞里有人掌灯。要知道元代晚上掌灯,可是蒙古人的特权。

    远远瞧见林间洞口,四个蒙古武士按刀横槊,背着弓带箭洞里又不知多少人马。辜云扭曲面容,去树林里拽了些干草垫在后背,夜色沉沉,竟然装成了一个驼子,一驼一走很是相似。又拿出金箔奔着门口走去,蒙古人正去阻他:“你的做什么的!?”汉语说的糟糕。

    辜云故意学了结巴:“嘿嘿嘿,各.....位军爷!这....我...是......是寺....里的小行童!我特....意...奉法可大师之命来犒劳几....位军爷!”说着将金箔递到几人面前。

    蒙古人乐的变成样子,四下靠近,防备已经懈怠。辜云微微一笑,见四人傻呼围上,将金箔一送,登时连发四掌,金箔尚未落地,只听四声闷响,蒙古人呼呼的四面飞了出去,撞在地上,胸骨碎裂不死也残了。他这亢龙有悔浸淫多年,以得了精要,兀那间一个少年竟将四个大胡兵全部打昏。

    不带金箔落地,辜云一招甚是迅捷,正是苦练韩家刀学来的步战身法,刀鞘一歪,顺势一削一招“海马奔潮”将金箔挑起,收入怀中。

    辜云忙惊,大步快跑,冲入洞中,但觉一股扑鼻恶臭,似腐似潮,辛辣扑鼻,兀那间蚊蝇铺面!初看洞中一片漆黑,辜云掌了火,往里十余丈隧道,自觉脚下粘稠,不知何物。豁然见得一个大室,遍地蚊蝇蛇鼠,饕餮腐肉,无数尸体均已溃烂....不忍描摹,显然是一处蒙古人的暗狱,不知死了几千人在里面。

    见得一处铁闸,里面关了一个人此时这人一惊手脚尽断,穿的破破烂烂,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那里。

    辜云拎刀慢前,那人披头散发一惊辨认不得面目,辜云缓缓去看,那人面目狰狞正要撕咬!

    “邹大哥!”辜云道。

    这五年来邹普胜饱经风雨,已面目苍然,不过而立已经添了几丝白发。邹普胜的双手都没了,他甩着甩头发,辨认年轻的面目,辜云五年间早已容貌大变,又瞎了一只眼睛:“小兄弟你是?”邹普胜问道。

    “邹大哥,我是辜云啊!”

    邹普胜倏然大喜,开口一乐,却也不见牙齿:“嘿嘿嘿,小,小辜云!你个臭小子,长这么大了,眼睛怎么了!”

    辜云见得昔日英雄如此憔悴,眼眶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诶,小兄弟,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邹普胜道。

    “邹大哥,此事说来话长!你快与我走!”辜云道。

    “哈哈哈,好兄弟!可惜我这腿脚....”辜云忙去背他,忽然一支暗箭向腰间而来。

    辜云倏的一惊,身手去接,兀那间那飞箭劲力极大,多亏辜云有武艺傍身,否则非要穿腰而过不可!他掌法一横,正使出“见龙在田”折过飞箭丢了过去,那蒙古射雕手在门无处可避,反被这辜云这股大力一箭掷中,登时毙命。

    霎时间不知多少鞑子接踵而至,辜云心道此处隧道狭窄,任你人数再多也施展不开!我只一把长刀守在这里,来一个我便杀一个!邹普胜一旁见了辜云步伐根基暗暗惊叹:“小兄弟,这几年功夫下的足啊!”

    不由分说隧道里一卒挺矛扑来!辜云双手握刀,咔嚓一架,那卒急忙收矛,长矛刚一回拉,辜云心中一喜,嘿!吃我一刀!辜云长刀顺势粘着矛杆劈了回去,脚下偷上一步,那卒再欲搠出,辜云长刀劈下已至面门,噌的一声,又斩一卒,好一招“丁字回杀”!

    邹普胜虽是重伤在身,但是江湖高手见得此等刀法心中赞叹,暗暗叫好。

    那蒙古人自是战场抵抗义军撤回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卒,见辜云骁勇不可轻敌,步伐稳健,身子靠后一杆长矛,唰的一撩,想骗辜云进招,辜云在江湖上打斗经验不足,正要如法炮制,再进一招,刀锋噌的一声顺势粘入,只觉力道不对,辜云心道不好!那武士,一矛一撩,回矛急刺辜云心口,势大力沉矛势极猛,断无避开!辜云刀法一变,见矛从右札入,辜云刀往右推,开枪进左脚,偷右一步,左转身,横靠一刀,“噌”!又斩一卒。辜云心道这韩家刀法,久在军阵讲究的就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断不可不思变通,适才一招就是“背砍刀势”的变招。

    辜云倏然一惊,就见一个蒙古人持盾短刀而入,步伐稳健,单刀飞快。辜云兵刃更长,却砍不透盾去!那人身披重甲,挺盾猛冲拥,如一个铁锤砸进门口,辜云无甲,只得让开,这一让两个鞑子又冲了进来,辜云大惊,双手握刀守住门口,背对来枪,在侧身一闪,那卒正钻在腋下,辜云反手一刀,插死来人;那铁甲校尉拥盾又上!

    “好家伙!欺我无甲!”辜云一闪,脚下一绊,那铁甲鞑子跌了出去,撞在墙上,乱泥满身。两个枪兵被辜云一跃而入,使出“丁字二连斩”砍翻在地,门口一人正要拥入,辜云忙上,双手握刀架开长矛,一脚踢翻,那铁甲鞑子正在爬起,拥盾上来。辜云不力斗,他在门口,门口一兵持钢矛刺入,辜云闪开,使出一掌亢龙有悔轻轻一推,那鞑子正撞在矛尖,登时死了!

    辜云越战越勇,招法使出越是熟练自如,他借这铁甲鞑子为盾,一脚踹出,噌噌噌连劈数刀,这辜云自来聪慧过人,又肯下足功夫去练,虽是偷学却也苦于钻研,悟得精髓,一时间刀法古朴又极为实用的特点在辜云手中施展的淋漓尽致,若不看身形年纪,断以为是一个三十余岁的老刀师叻!刀枪交锋,盾矛交驰,辜云劈刺挑砍连杀了七八个,隧道堆满了鞑子尸体。看得邹普胜是连连赞叹:“咳咳咳,韩天雷收了个好徒弟啊!”韩天雷正是韩三本名。

    蒙古人在战场上极为狡猾勇猛,它们深知兵法,见势不妙,也不强攻。躲在门外熏起浓烟,势要将辜云熏死......

    霎时间,洞里浓烟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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