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林城回复我短信,让我在新街口找个餐厅等她,那会儿我饿得慌,怕一会儿饿太久了胃又开始疼,于是我赶紧找让陈叔开车,载着我和吴妈一起去新街口,找了一家喝粥的地方,慢慢吞下一碗粥,那股子饥饿感才消退。

    吴妈和陈叔一直陪着我,趁叔老实巴交的,没什么话,倒是吴妈,我总感觉她有点害怕我。不对,不像是害怕我,像是........像是做什么事儿,怕我知道。

    我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妈两眼,她有些不自然地躲开了,后来再躲不开的时候,她便悻悻然问我,“你有什么事儿吗?”

    “吴妈,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这几天你老是看着我躲躲闪闪的,我是不是哪里不对让你不舒服了?”我疑惑地说。一开始我还想,是不是赵苏云乱说了什么,把我说成吃人的洪水猛兽,吴妈才这么忌惮我。

    吴妈摇摇头,尴尬地说,“没什么,呵呵,你想多了,你没有哪里不对劲。”

    我转而问陈叔,“陈叔,你说,吴妈是不是很不自然?”

    陈叔点头,沉吟说,“她是老实人,估计是第一次跟你出来,怕哪里没做好。”

    我觉得不是,吴妈一直双手搅在一起,嘴唇都干了,明显是紧张的样子。但又不好直接点出来,于是我没再多说。要是不对劲的地方,迟早会露出马脚来,我且看着。

    下午三点林城才匆匆赶来跟我会面,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吃一块芝士蛋糕,肚子饱饱的,心想这下子有足够的能量逛街了。

    林城叫走了陈叔和吴妈,让吴妈回去帮我熬点汤,我胃不好,要养着。他们走了过后,林城拉着我的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婉静,来迟了,跟秦泽阳刚谈完,还没吃东西我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我笑他傻,然后拉着他去吃味千拉面。一边吃东西,他一边问我产检的事儿,我如实回答,唯独没有说我没有去验血的事儿。

    林城面露喜色,是那种掩藏不住的欢喜,就像是少女看见了喜欢的人,眉梢都是弯弯的,那种欣喜溢于言表。就像是夏日里忽然吹来的一阵凉风,赏心悦目。

    “以后的每一次产检,我保证,我都陪着你去。”林城放下筷子,信誓旦旦地说。

    “看情况呀,要是你忙不过来也没关系,孩子健康就好了。”我会心一笑,心里还是有些小忧心的,孩子还太小,医生说要经常去做检查,十二周的孩子太小,并不能完全保证就不是畸形,只是初步排查。

    林城撇嘴,倔强地说,“不行,我说到做到。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一定好好好呵护,等我有了经验,以后还要第二个。”他盯着我的肚子欣喜地说。

    我坐在对面却愣了愣,笑容也僵在嘴边。这不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其次,我还有机会再生一个吗?

    我的病,想想都觉得难受。

    沉浸在欢喜中的林城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只是淡淡地盯着我的肚子,专注地笑着。

    我收敛了神色,轻声说,“吃完了吗?咱们走吧。”

    林城起身帮我拉椅子拿包包,因为害怕别人撞到我,一直搂着我的肩膀,到人稍稍多一点的地方就把我往他怀里拢,生怕我被别人碰到。

    和他近距离接触,那种触动跃然而来,心里一阵暖流经过,温暖了我浑身每一个细胞。

    买了两件裙子,他说等肚子大起来的时候穿,一定很好看,我笑说,“那时候肚子都那么大了,”我一边用手比划,一边撅嘴说,“哪里还会好看?”

    “好看,你不知道吗?世界上最美的就是妈妈了。”林城嘴巴像是抹了蜜,我十分受用。

    “算了,那时候你都抱不住我了,还好看啥呀。”

    “谁说抱不住?我一下子抱两个,可好了。”他笑得跟傻瓜一样。

    看完了孕妇装,我们接着看孩子的东西。林城拿着男孩和女孩的衣服犯傻,我知道,他是在思考我们究竟是看男孩子的还是女孩子的。我走到他身边,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放下,说,“不要纠结啦,等过段时间再来决定好了。人家说酸儿辣女,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办?”

    “这个准吗?”林城望着我,好像在认真地思考这句话对不对,我笑说,“我也不知道,大概也许可能是不准的。”

    我们相视一笑,然后林城呆呆地看了我两秒钟,傻笑说,“老婆,我觉得你现在真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至少是第一次这么满目柔情的,认真的,发自内心的叫我。而不是讽刺和挖苦。

    我羞赧地低头,手里捏着孩子的衣服。小孩子的衣服,柔软到不行,那材质在手心里,可舒服了。

    “不纠结,咱们都买,男孩女孩的都要,到时候用不着的放着,下一次用!”林城忽地搂着我的肩膀,潇然地说。他叫来服务员,把我喜欢的几件都打包,潇洒地抽出银行卡,叫我坐在休息的凳子上等着,他去付款。

    他去付款的时候,导购小姐羡慕地看着我,眉眼弯弯,“你老公真好,看你们好幸福,搞得我也想结婚了!”

    “谢谢。”我满足地看着林城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不一会儿,他付款回来,取了东西准备继续逛,然后我电话响了,我一看,是佳佳打来的。

    林城也看到了,说,“你接吧。她是南县酒吧里的那个女孩儿吧?”

    我点点头,然后摁了接听键,佳佳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稍稍走到一边,林城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跟过来。

    “佳佳,什么事?”

    “澜姐,你在哪儿?”佳佳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着急,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急切地问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商场逛街买点东西,怎么了?”

    “你这两天有没有接到奇怪的电话?或者有没有陌生人约你出去?”佳佳问。

    我虽有疑惑,但还是先回答了问题,“并没有,我都在家,没有出门,也没有陌生电话。我回来过后,电话只有你知道,以前的人我都没有联系过,所以没有人知道的。”

    “澜姐,对不起........”佳佳声音忽然小了下去,然后有点哭腔的感觉,“我当初不该留下你电话号码着的,都是我,没事儿吃饱了撑着!”

    “你怎么了?说说清楚,我被你弄得云里雾里的,好好说,别着急。”我安慰地说,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打电话吗?”佳佳问。我想了想,但是没想起来,她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佳佳有点着急,提醒我说,“就是我给你打电话说周薇流产的那次,你还记得把?”

    “嗯,我记得。”

    “那天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赵伟在我身后,我并不知道,他听见了我和你打电话的内容,记下了时间,时候我和周成到病房去个周薇送东西的时候,赵伟说他电话没电了,借我的给小陈打个电话,当时我没多心,就借了,本来你的电话我存的也不是你名字,可赵伟好不聪明,拿着电话号码一查就查出来是江苏南京的,他更加确定是你了。无语的是他把你电话存在手机里,然后周薇跟她天天吵架啊,流产过后好像有点抑郁的样子,经常撒泼,没事儿就到酒吧里瞎闹腾,整的赵伟十分没有面子。一天到晚怀疑赵伟对她不冷不热是因为赵伟有了外遇,于是周薇悄悄翻了赵伟手机,许是看见了里面有你的电话,然后.........”佳佳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好说。

    “然后怎么了?”我追问。

    “然后她揣着钱,拿着赵伟的手机不见了。”佳佳怒道,“那晚上赵伟在酒吧喝多了,回去过后在沙发上睡着的,第二天就发现手机不见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落在哪里了,可周薇也不见了,本以为她是回老家了,可赵伟回去看,根本没人,家里的钱她拿了许多走,后来赵伟四处找不到人,这才找到我这里的。他估计周薇是找你去了,澜姐,怎么办?周薇就是个疯婆子,你千万小心呀!”

    “她来找我干嘛?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啊,而且,她也找不到我。”我淡淡地说。周薇一直觉得是我影响了她和赵伟的关系,恨我入骨,但是我已经离开了南县,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况且我和林城现在很好,她没有必要来找我。再者说,我顾婉静坦坦荡荡,她来找我又如何?撒泼耍横?我没时间陪她。

    “不,澜姐,赵伟说她能找到你。”佳佳有些暗淡地说。

    我轻笑,冷哼地说,“你放心佳佳,周薇找不到我的,我在南京的地址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来了南京又如何,有我电话又如何,找不到我的。”

    “不,澜姐,她.........”佳佳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我的心,也越来越冷。

    挂了电话后,我愣了一会儿,林城走上前来抓住我的手,我小小地挣脱了一下,他又抓住,眉头皱着,问我,“你怎么了?佳佳说什么了?”

    我干涩地笑了笑,心里刚才还是暖的,一下子就凉了。但我不争气,还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顾婉静,当时他那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一定是太在意你,太想得到你,对,一定是这样。

    人嘛,总是擅长自欺欺人的。

    我更是如此。

    谁叫我贪恋短暂的温暖?都不去看看是真实的情感流露或是假装的表象。

    他再抓住我的手时,我没有动,“没事儿,就说她和周成吵架了,这回有点大,对着电话哭呢,她一哭我心情就不好了,说是好朋友,可她伤心的时候我们相隔十万八千里,一个简单的拥抱都给不了。”

    林城舒了口气,说,“没事儿的,她一定知道你在意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远给你打电话。你要知道,要是有情在,不管相隔多远对方都是明了的,都能感觉到。感情是很微妙的,时间和距离都阻止不了。”

    我看着面前的地板,冷冷地说,“是呀,要是没有情,近在眼前的又怎样,还不是隔着遥遥银河,走不进对方心里去。”

    我想,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吧,我的自欺欺人愈加的严重。我也开始发现,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开始动摇了。

    接着逛了一会儿,我有点累了,然后我们搭电梯去停车场取车,开车回家。回去的时候,吴妈已经炖好了汤,是乌骨鸡,刚一进门,那股鲜香的味道便传入鼻子里,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馋虫一下子全部复苏了,在我心里挠呀挠,全都出动了。

    林城见我忍不住,丢下东西后赶紧叫吴妈给我盛了一碗,端出来给我,我闻着那股味道呀,心里可开心了。

    喝完汤,又吃了点鸡肉,几块山药,我就吃不下其他东西了,晚餐更是别提了。累了一天,我上楼洗澡,赵苏云从房间滚着轮椅出来,我以为她会视我为空气的,可没想到,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我有点看不明白。

    林城没有跟着我上楼,我趁机给秦泽阳打电话,感谢他的江湖救急,顺便麻烦他帮我转账给乔辰,谢谢她辛苦帮我找到我要的资料。要是我转给乔辰,不太方便,我怕林城知道,顺藤摸瓜去查,有点危险。

    “没事儿,本来我也是要联系林城谈事情的,刚好碰上你说,就顺水推舟了。乔辰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你放心。”秦泽阳温和地说。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不紧不慢的,这样子有条理性的人做律师,最好不过了。

    “谢谢啦,乔辰我就不再联系了。你帮我垫付的钱,我明天或者后天取了现金给你,不通过银行转账。顺便,你帮我约你妈妈吃顿饭,我想跟她聊聊。”我这病,不治疗,还能撑多久,我很担心。为了孩子,我要多做努力,至少得让孩子平安降生。

    我知道我即将面对的是一条黑暗的道路,但那又怎样,肚子里的小宝贝,给了我勇气和力量。

    看着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我站在窗口叹气。孩子,妈妈现在就指望你了,只有你了。

    洗完澡我便准备上床了,林城一直在楼下没上来,我上床之前出门去看了看,他不在客厅里,赵苏云也没人,那究竟去了哪里?我懒得下楼,然后回房间休息。

    我不知道,此时,林城正在赵苏云房间里,林楠也在。

    怀孕的人总是容易疲倦,喜欢睡觉,这不,我拿着书靠在床头,没翻几页瞌睡就来了,眼皮可重了,耷拉着。

    林城推门进来的声音很小,但我一下子就醒了,才发现手中的书已经掉落到床下。林城见我正想弯腰无捡,赶紧叫住我,说,“你别动,我来。”说毕,快步走到我跟前,捡起书递给我。

    “怎么这么困?自己一个人无聊吗?”林城自顾自地说着,“明天我给你买点磁带什么的来听听,算作胎教。”

    “明天不是要去农庄吃鱼吗?”我瞪着眼睛说,“不准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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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语间,都是撒娇的意味。

    林城脸上有些许疲倦的神色,他无奈地叹气,然后握着我的手说,“真是记性好着呢你,去,当然去,我看你能吃多少。”

    “你说的,那今晚早点睡,明早早起去农庄吃鱼,我想了好久了!”我兴奋地说。

    林城笑看着我,眼睛眨了眨,“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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