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苏广胜是局里的老刑警,他在工作中多次立功,省厅多次要调他提干,他都婉言拒绝,一直在基层,从事着自己心仪的刑警工作,而且他平时待人和善,十分受人爱戴,所以他的病情也得到了省市公安部门领导的关心。苏睿家里几乎没有什么亲戚,他唯一的舅舅因为油画画得好,很早就举家迁往美国了。这些天苏睿便得到单位领导特批,每天只上半天班,并且不用值夜班。

    苏广胜接受手术已经三天了,这期间,韦主任来给他换过一次药,据韦主任所说,苏广胜目前情况很好,再过几天就能把引流管拔掉了。母亲刘玉芬很开心地在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即将放假回家的苏婷和在单位工作的苏睿。

    这天下午工作结束后,苏睿坐上了公交车,急匆匆往医院赶,路上还不忘给父亲买了调和脾胃的粥。

    在医院的过道里,他听见前面转弯处有人在小声聊天,听着熟悉的声音,他知道,这是护士翟丽。“不就是欺负我是新来的么,把这样的病房交给我,我都连着失眠好几天了......”声音里满是诉苦的腔调。“你也别太害怕了,也许这些事情都只是传闻,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她们都说......”这时,护办室里忽然响起了护士长的声音:“翟丽,翟丽,你去哪儿了?”翟丽急忙说道:“护士长在喊我了,我先去忙了,咱们下次再聊。”说罢,急急地从拐角里面走了出来。

    护士长看见了翟丽,十分不悦地说道:“小翟,刚才你去哪儿了,喊你怎么也不答应?”苏睿见翟丽变了脸色,转过身对护士长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要怪我不好,碰见小翟跟她聊了两句,耽误你们工作了。”见护士长转身回了护办室,翟丽便赶紧冲着苏睿感激地一笑,然后匆匆忙忙地去工作了。

    第二天早晨,外出买早点的苏睿正好碰见了护士长,闲聊间顺口问了一句“我看小翟好像挺忙的,她管着几间病房呀?”“她是不久前刚来的,目前只管你们这一个病房”护士长说着又怕苏睿觉得翟丽经验不足,赶忙补充道:“不过她业务很熟练,学历也高,人也很热情,我就推荐她先来试试,哪个新人也都是需要慢慢积累经验的,我们医院向来很注重培养年轻人的......”苏睿嘴上含糊地应着,可是心里却在想昨天自己偷听到的谈话,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很想找翟丽问个明白,可是按照医院的制度,昨天值晚班的翟丽今天休息。

    这天晚上十点多,整个神经内科住院部里都很安静,大部分病人都已经休息了。父亲苏广胜吃过了晚上十点的药(他一天吃三次控制血压的药,每隔八小时一次,分别是早晨六点,下午两点和晚上十点)还没有睡,正在和母亲刘玉芬闲聊。苏睿靠在第35号病床的枕头上一边翻看一本业务书,一边听着父母的谈话。正在这时,他突然看到父亲的眼睛直直望向病房门上的窗口处,脸上又是那种极其惊恐的表情,他连忙回头去看门口处,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出于职业的本能,苏睿几乎从床上蹦起来飞跑到门口,打开门大喝道:“谁在那儿?”门开了,但是走廊上空无一人,连一点声音也没有。苏睿只得退了回来,安慰父亲道:“别害怕,外面什么都没有,刚刚有可能是路过的护士...”然而苏广胜打断了他:“你刚才明明也看到了是不是?有两个鬼,穿黑袍子的鬼,站在那里朝里面张望...”“没有啊,我只看到有个黑影,一闪就过去了。”“那就是鬼,这里有鬼,这里有鬼啊...”父亲瞪着双眼接连地说着,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着。看着监控仪器上一连串变动的数字,苏睿和母亲只能拼命地安慰苏广胜,以使他保持镇定。

    苏广胜终于睡着了,可是想到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苏睿却失眠了,他打算明天找翟丽问问情况,再和母亲商量。

    苏广胜术后的第五天上午十点,韦主任来给病人换了药,并且换了一个新的引流瓶。十二点时苏广胜被送到了ct室,又做了一次ct检查,根据ct片的检查结果和苏广胜本人的情况,韦主任决定一天后关闭引流管,观察病人的脑内颅压情况,如果能够适应没有引流管的环境,就拔掉引流管,开始下一阶段的治疗。

    也就是在这天的下午,苏睿终于在开水房见到了同样去打水的护士翟丽。“嗨,昨天护士长后来没有再说你吧?”苏睿边打水边向翟丽招呼道。“嗯,没有,我还没有谢谢你帮我解围呢,”翟丽抿着红红的小嘴笑道。“其实是我昨天在过道上偶然听见了你和别人聊天,作为病人的家属,我想知道知道19号病房到底怎么了?”翟丽马上变了脸色:“你都听见什么了?我们不过是说着玩的...”“可是我觉得你当时并不是开玩笑,你为什么不愿意做19号病房的责任护士?你应该知道,病房里住的是我父亲,作为子女,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父母好好的,所以,请你千万告诉我真实的情况好吗?”翟丽觉得苏睿的声音十分诚恳,她很感动,便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了苏睿纯黑色的眼睛、微微皱着的浓眉和一脸急切的表情。

    翟丽的心软了,她回过头指了一处稍微安静一些的角落,说道:“我们去那边说吧。”翟丽小心地四下看了看,低声对苏睿说:“我是新来的,知道的也不是很多,现在我把我知道的尽量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告诉你的。”见苏睿点头表示同意,她便继续低声说道:“据其他同事们说,半年以前,有一个附近村子里的农民工来咱们南山市做建筑工人,结果从楼上摔下来了,摔成了脑外伤,送他来的时候已经快下班了,韦主任接手后把他安排在了第19号病房34床。据说当时他们单位由于刚买了建筑材料,账上暂时没有资金给他治伤,送他来的几个工人只凑出了500多块钱交到了住院部,他家人在村里,一时也赶不过来,他又没有医保,可是韦主任说如果不缴够3000块钱就不能给他做手术,医院也确实有相关的规定。就这样,这个工人的手术给耽搁了,等他的妻子赶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行了。后来,他的妻子在处理完他的后事之后的一个夜晚,就在第19号病房的横梁上上吊了。从这以后,19号病房就时常闹鬼,没有病人住的时候呼叫器会在半夜里突然响起来,还有几个在第19号病房住过的病人曾经在房门的窗口处看到过鬼影,更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吊死在...”突然,背后一个声音打断了翟丽:“你在跟病人家属胡说些什么?!我说怎么你出去打个水这么半天,原来躲在这儿聊天,还不快回去工作!”翟丽和苏睿两人一起回过头,却看见张护士长满是怒气的脸。翟丽脸上的表情瞬间紧张起来,她看了苏睿一眼,只得匆匆提着暖水瓶走开了。见翟丽走了,张护士长走过来,满脸堆笑地对苏睿说:“这些都是外面的传闻,并不是真的。其实病房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你们就放心住吧。”见苏睿的脸上满是怀疑的表情,她赶忙又说:“啊,要是你还不放心,我帮你去跟主任说,给你们换一间病房,不过”她顿了顿又说:“韦主任也是很忙的,有些事她也没有时间处理,所以”她带笑地看了看苏睿,“虽然有点俗气,但是有些避免不了的事情还是要去做。”苏睿知道,她这是在讨要“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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