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了戏服,举起了第一杯香槟,看见了媒体陆续进场。

    离陈巨星死亡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他开始拿出冗长的致辞,站在极易让人看见的地方默默背诵,有跑财经的记者问李默航的事,被经纪人礼貌的请出了杀青爬梯。更多记者则喝着香槟,对着现场议论纷纷,不知道陈巨星在葫芦里藏了什么样,怎么样都不像他有爆炸新闻要爆出的样子。有人骚动,更多人在私下窸窸窣窣的说,如果自己被骗到这片场来却什么新闻都没捞着回去,那陈巨星将面临他人生中间最大的一次集体封杀。

    离陈巨星死亡时间还有三分钟,他站在拎着天台搭建的主席台上,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四面八方一双双在他看来不怀好意比揶揄还多的眼睛,按压住几近颤抖的手:“本人在娱乐圈打滚二十余年,今天唯一的作品也算是终于完成,可以说毫无遗憾。拍这电影期间经历颇多,也被你们不看好,甚至好几种刊物私底下连讨伐我的模板都做好了,甚至请了好几个大v跟进对我和我的电影进行抹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一点都不在乎。”他看到台下的窃窃私语,笑得很是开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今天把大家找到这里来,说过要给大家一个大新闻,所以,当这个新闻发生之后,请一定记得给我的电影多些版面,最好是头条。

    见没人响应,陈巨星一边说一边迅速的爬上了天台围墙处:“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说完这句,立刻从二三十层高的大楼纵身跳下,现场一片冰一样的静止,到处鸦雀无声。

    一分钟后,陈巨星的经纪人才发出极其尖锐的尖叫。

    陈巨星跳楼身亡,当场毙命。

    这个消息在电视台跑马灯似的闪了近两个星期。一直苦于无话题的各类名嘴把陈巨星的祖宗十八代都抠出来滤了一遍,只是警方认为陈巨星的自杀案有疑点,要慢慢研究。死活都不把拍好的胶片给任鸽,这让任鸽在饱受陈巨星忽然身亡的打击毫无还手之力时,拿着陈巨星临死之前处心积虑的放在住所那那张“任鸽,请你好好善待我的电影”的字条,她还得面对投资这电影使得她一半身家打水漂的债务问题。

    这些恼人的事情都让她快没时间忧郁关于陈巨星之前讲的关于麦苗的那句话了。陈巨星死前的三天,任鸽见天想着找时间问麦苗“为什么我不能爱你。”却被各种会议各种饭局捆着手脚;陈巨星死后三天,任鸽依旧见天想找时间和麦苗聊聊,却被各种不得不应付的人和事物骚扰,比如现在,当她刚从公司车库下车,准备上楼时候,她哥任和平就像闻着腥味的猫一样站在车子一边看着她。从上到下面含微笑的打量,十分休闲的举着手对她讲了声:“嗨。”

    “嗨你妈个头。”任鸽十分不耐烦的看着任和平,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就说明了他的来意绝对就是冲着他此生都得不到的恋人白小慢,任鸽见此便补了一句:“如果你要问白小慢,那自己去找白小慢去。不过听说她和欧阳红在一起时,欧阳红特别为了你帮她申请了一张驱逐令,似乎你在多少米内不得接触她?”说到这里任鸽才有心情看她哥一眼,怎么着都是个腹黑型高富帅,怎么到这儿就变得这么猥亵?

    “小鸽鸽,上次是哥哥不对,话说得太糙,伤了你的玻璃心。”任和平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自我修炼,自认为心灵层次已经在任鸽之上,几乎不动怒的对任鸽说道:“我这两天和电影圈的朋友聚餐,才听说原来陈巨星的片子是你导的,还投了钱进去。可见应该是赔了不少。现在生活都艰难吧?”他等着任鸽给予肯定的答案,结果却让他失望,只好继续:“你知道你哥现在各方面的渠道也算不错,帮你一把也就是洒洒水的小意思。只要你……”

    “只要我把白小慢捆着送到你面前,然后你会搭乘本国最早的一班飞机带着白小慢和小糯米奔赴我们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过着你耕田来你织布,你挑水来你浇园的幸福生活?”任鸽一口气说完,拍了拍任和平的肩膀:“哥,别以为任氏的大佬都不知道你的小九九?我打报告都多少回了?难道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你风骚的带着一个女人扔下一摊子烂事逃出生天?作为你妹,为了我妈的零用钱,我不得不把白小慢留在身边;作为能在白小慢的片约里得到好处的经纪人,我也不得不把白小慢留在身边。您还是回去好好当你的ceo,怎么不好?”

    任鸽的这一段抢白听得任和平哑口无言,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在任家大佬那儿只是笑话?任鸽目送走呆若木鸡的任和平,心里还没来得及感慨万分,陈巨星手机里转移到她手机上的追债电话又蜂鸣般叫起。

    坐在公司的办公椅上,任鸽盯着窗外永远不变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发呆:要电影拷贝就得花钱打点各路关系,可是没钱。没钱可以找公司要,可公司现在为了观望最近h市的政坛变化不敢贸然出手,让葛莉莉告诉她这事儿得缓两天才能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也不是不可以,却白白浪费了陈巨星苦心经营的最后一跳,导致电影回收不到最大的票房利益,也就是让任鸽能分到的钱屈指可数还得等。

    这时,任鸽接到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人给的电话——

    番外一

    住房问题

    在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之后,任鸽和麦苗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

    住房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

    任鸽认为,作为中国人拉动内需才是解决经济问题的主要方式,所以,一人一间卧室是人与人的相处之道。这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想干嘛就干嘛,想学点啥就学点啥。可她又胆小不愿意明说,只能哼哼唧唧的扯出一大堆道理,什么睡眠浅精神衰弱之类的。

    却遭到了白小慢的无情嘲笑。

    是,不是麦苗,是白小慢。

    身为国际巨星的白小慢十分热爱麦苗吃醋的样子,常在不多的休息时间回h城,时不时的搭搭任鸽肩膀,扯扯她的头发,就能轻而易举的看到麦苗眼睛里的小火焰,十分可爱。

    以至于等白小慢一离开,任鸽之后的两天日子就过得很艰难,有时候是通宵擦浴缸,有时候是默默的被罚在天台剪树枝到天亮。

    所以刚刚白小慢一嘲笑任鸽,任鸽就挤眉弄眼的让她闭嘴。可白小慢偏不,她咬了两口葡萄:“哎哟喂,当年你和我住的时候就死都要一人一间房,宁可睡书房,那时我年轻不懂事,觉着你是让贤。现在你和麦苗在一起了,还这样?难道你对她的感情就像当初你对我那样?”随即还拉过任鸽的手:“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感情还是这么浓烈。”

    “艹。”任鸽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低声对白小慢说:“你是想我死吧,你绝逼是想我死吧?”

    “谁让你戛纳不跟着我去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小慢也低声回答,说完,旋风般的提着自己的小申包,挥了挥手:“小红还在下面等着我,小麦苗不送啦。”这话是对麦苗说的,所以还在厨房捣腾咖啡的麦苗也转头微笑回应。

    门一关,只剩下任鸽和麦苗两人。

    习惯性的喝咖啡、看电影,一切显得分外和谐,甚至任鸽看电影看到哈哈大小时,麦苗还深情的喂她吃了一小口梨子。这种阖家欢乐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夜深准备睡觉。

    任鸽洗完澡,正施施然的吹着头发,却发现卧室门正缓缓的关上。

    “喂……麦苗”任鸽举着吹风机像个傻冒。

    麦苗侧身探出半个头,淡淡的笑问:“干嘛。”

    “不……干嘛。为什么要关卧室门嘛。”任鸽谦卑的问道,心底像个老年人一般的叫嚣,是想把我关外面是吧,肯定是想把我关外面是吧。

    还是一脸无害笑容的麦苗指了指窗外:“冬天虽然天冷,但是地热开一个房间就够了,要节约资源。你进来的时候记得关客厅的地热。”接着她继续关门,关好之后还用心推了推,最后让任鸽听到一声让她伤感的锁门声。

    半个小时后,依旧是卧室门口,像一只癞皮狗一样靠在门前的任鸽不紧不慢的敲着卧室的门,口中依次喃喃着:“小麦苗乖乖,把门儿开开”等幼稚的歌曲,想以卖萌获得欢心,以求得床上一半的席位。可卧室里的麦苗不外所动,让她只能把歌单换了又换,从深情gay歌《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到欢乐儿童摇滚向的《我的果汁分你一半》。

    “唱得挺开心?”不堪魔音入脑的麦苗在凌晨一点零四分才打开房门,低头揶揄的看着拿着两只筷子,准备在门口敲出《国际歌》的任鸽。

    任鸽见有可乘之机,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趴在了床上,还比了个“耶”的姿势。

    “行,那你睡这儿,我去睡沙发。”麦苗倒是干脆,一副今晚本姑娘就是要和你耗上的样子,转身就到床上收拾枕头。却一把被任鸽拦住,抱进了怀里。

    大约早就在等待这个拥抱,就算麦苗作势在挣扎,那力度和幅度,一看就知道只是花架子。

    “不许闹了,小苗苗。”任鸽讲的内容虽然带有毋庸置疑的口吻,眼睛却看着麦苗睡衣里的春光,最后还忍不住还是埋头亲了一下:“真好闻。抱抱睡。”

    “讨厌。”麦苗虽这么说,却任着任鸽抱着,捋毛一样摸着她的后脑勺:“不是要自己的空间吗?”

    “又没说真要。说说而已。”

    “不是要重温当年和小慢一起的同居旧梦吗?”

    “白小慢的话干嘛当真,她就是羡慕嫉妒恨我们俩好,她还得回家隔三差五的被她家阿红打屁股。”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房睡?”

    任鸽从麦苗的怀里抬起头:“我担心。”

    “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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