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事情后,大家相安无事,苏府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而这种平静下,实则藏着的却是随时都能迸射的暗潮汹涌,俨然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小姐。”
    秋灵将苏梁浅的早膳,端着放到桌上,随后提了个笼子过来。
    笼子不大,里面是一只小白兔,他趴着蜷缩在一角,脑袋是耷拉着的,两只耳朵更是垂着,让人觉得精神萎靡不振,白白的毛,没有光泽,就好像人生病似的。
    苏梁浅将每样吃食都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端起莲子羹,递给秋灵。
    秋灵接过,用小勺子,往小白兔的嘴巴里面喂了几口,小白兔原本泱泱睁开眼睛的眼睛直接披着闭上,呼吸都变的羸弱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死过去一般。
    “可以了。”
    苏梁浅看着还剩了小半碗的莲子羹,问秋灵道:“夫人和二小姐现在都在福寿院吗?”
    秋灵将碗勺放在桌上,“这段时间,她们每日都会向老夫人请安,这个时辰,都是在福寿院的,我派去跟着她们的人之前回来,她们早上也去了,不但她们,三姨娘她们应该也都在。”
    自从萧家回来后,苏老夫人对苏梁浅的态度要冷淡许多,倒是萧燕和苏倾楣,每日都会去请安侍奉,苏梁浅去了几次觉得没意思,便也就不去了。
    她从来都不是个会自讨没趣的人。
    “人呢?”
    秋灵见苏梁浅微沉着脸,问:“小姐要见她?”
    “不用。我去趟福寿院,东西带上,人也直接带过去。”
    秋灵道了声好,将影桐招呼了过来。
    影桐一只手她提装着兔子的笼子,另外一只手端着盛了莲子羹的碗,秋灵则负责去捉人。
    苏梁浅还没出房间,就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尖叫啼哭声,她出了屋子,秋灵的手上捉着个中年妇女,正鬼哭狼嚎叫着苏梁浅,一副无辜的样子,大喊冤枉,将其他人也吸引了过来。
    “冤枉?”
    苏梁浅重复着这两个字,勾着嘴角,颇是玩味。
    “我从不冤枉人。”
    影桐上前几步,将自己右手端着的莲子羹,送到了妇人面前,她瞪大着眼睛,哭都忘了,也没说话,看着苏梁浅,惊惧惶恐的模样。
    阳光下,苏梁浅那张似笑的脸,似乎更加冰冷了。
    “小姐。”
    桂嬷嬷小跑着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秋葵。
    新来的这一批人里面,因为秋葵的‘救命之恩’,再加上她年纪和苏梁浅差不多,又沉稳懂事,乖巧的很,桂嬷嬷对她很是看重,就和自己的孩子似的。
    当然,她这样的重用,也有运气在里面。
    苏梁浅的四个一等丫鬟,因为降香的伤,茯苓要照顾,很多事没人做,她自然而然的就得了重用,也得了不少人的羡慕嫉妒。
    苏梁浅微笑看着桂嬷嬷,敛了几分乖张,“没什么事,嬷嬷不必担心。”
    苏梁浅话落,那反应过来的妇人也不再喊冤枉了,痛哭着求饶,各种说自己的无奈。
    桂嬷嬷认得那妇人,是厨房做事的,是这次新招进来的厨娘,厨艺很不错。
    以往,苏梁浅的吃食,基本都是由秋灵负责,并不怎么会经其他人的手,但最近秋灵要近身伺候苏梁浅,很多其他人也能做的事情,她都分了出去。
    苏梁浅说没事,桂嬷嬷看这样子,却不怎么相信。
    这场面,桂嬷嬷以前没少见,心里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桂嬷嬷还想再问些什么,苏梁浅已经下了台阶,往外走去。
    桂嬷嬷见有影桐秋灵跟着,心放了放,让人群散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苏梁浅没让人堵那妇人的嘴,一路上,她都在向苏梁浅求饶,哭喊着,却并没有供出是谁主使的,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围观,苏梁浅走在前面,无动于衷。
    对妇人的哭喊求饶无动于衷,对下人的围观议论,也无动于衷,仿佛完全置身事外般。
    一直到了福寿园外,苏梁浅才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被秋灵提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眼睛红红,脸色苍白,哭的声音都嘶哑的妇人。
    那妇人见苏梁浅终于停下来看她了,眼睛亮了亮,“小姐,我错了,我是有苦衷的,我是被人胁迫的。”
    “嬷嬷。”
    苏梁浅面色平静,让人觉得没有表情。
    这样的平静,不像十四岁的少女,在面对这种事情会有的。
    “还记得我给你们发俸银那天说过的话?你没在下毒前,向其他人打听我的手段吗?做了就是错的事,任何的理由,都是借口。我给你这么多的俸银,可不是为了这样的背叛,尤其还是这种前脚提醒警告,后脚就犯错的背叛。”
    那妇人被堵的一下没了话,等稍稍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秋灵拎着,跟在苏梁浅的身后,进了苏老夫人的屋子。
    “祖母。”
    苏梁浅盈盈朝着苏老夫人服了服身,脸上的笑,也恰到好处。
    苏老夫人很快发现苏梁浅身后的秋灵,她手上提着的妇人,还哭着在叫,苏梁浅一副良顺的样子,苏老夫人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头痛的毛病要犯了。
    这是她年轻时月子里落下的病,这些年在京城,她养的不错,倒是没怎么犯,但最近忧虑的事多,她经常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苏克明和苏梁浅的事情闹的那样大,在苏府都闹开,传到外面了,苏老夫人自然不可能不知情,她心里也觉得苏克明事不是那样办的,应该说是极其过分,但一次次的,她也歇了训他的想法。
    对苏梁浅的做法,她也有些微词,明明低个头道个歉就可以解决的问题,结果父女两却和陌生人似的,不,这哪里是陌生人,这就是前世的冤家,这辈子的仇人,势同水火。
    不过在苏梁浅的面前,她一次也没有提及这个事。
    纵然对苏梁浅的做法颇有微词,但苏老夫人心里是体谅谅解她的。
    她想到苏梁浅的好,不是没想过给她点资助,但也只是有那样的冲动,稍一犹豫迟疑,那样的心思也就歇了。。
    苏梁浅站着的是苏克明苏府的对立面,她帮她,她就是和儿子还有家族利益对立。
    苏老夫人现在就是谁也不管,谁也不帮,将自己隐形化,只是没想到,之前一直都说不要打扰她清静的苏梁浅,将事情闹到了她面前。
    秋灵将人带到,直接往地上一扔,那妇人哎呦了一声,在地上躺了一会,缓过来后,便在苏老夫人面前跪好。
    就像秋灵事先调查过的,苏府的女人都在。
    除了萧燕苏倾楣,三姨娘一家三口,五姨娘和六姨娘也在。
    六姨娘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本就是显怀的月份,再加上天气渐暖,穿的不多不厚,清瘦的她,已经可以看到微凸的肚子,气色也很不错,黑黑的皮肤,竟变了白皙透亮起来。
    这个孩子,很养她。
    萧燕看到被秋灵扔在地上的人,先是一惊,下意识的就往苏倾楣的方向看了一眼。
    苏倾楣还和先前那样端坐着,并没有看她,脸上流露出的是全然不同于萧燕的慌乱,而是和像三姨娘等完全不知情的人一样的疑惑好奇。
    萧燕慌乱的心,莫名大定,看着苏倾楣的神色,多了赞许,有种苏倾楣最近进步很大的欣慰感。
    “这是怎么回事?”
    秋灵指了指地上的人,替苏梁浅开口解释道:“这是小姐院子新招的丫鬟,负责做饭的。”
    秋灵这边话刚说完,还要继续呢,萧燕手指着影桐手上的小兔子,突然发难,“这是什么?你将一只快要死的兔子带到母亲面前,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咒她吗?”
    萧燕的声音很大,一副恼火的样子。
    比起前段时间来说,萧燕的气色好了些。
    她近来每日都向苏老夫人请安,一天两次,雷打不动,伏低做小。
    苏老夫人对她不待见,但也没赶人,苏克明那边,因为她在沈清嫁妆一事上,出谋划策,对她也和颜悦色许多,所以萧燕的日子并不难过,但依旧没恢复掌家权,不及以前的风光,因苏泽恺一事掉下去的肉,也一直没长回来,依旧是有几分憔悴的。
    她这疾言厉色的模样,显得那张脸,更加刻薄。
    苏梁浅含笑看她,心里想的是,还和以前一样,往她身上安装罪名的本事一流。
    苏老夫人本来就觉得头痛的毛病要犯了,再听到萧燕这尖锐刺耳的声音,更觉得耳朵嗡嗡嗡的,脑袋难受,横了她一眼,“你先给我闭嘴!”
    萧燕近来没少被苏老夫人落脸,已经习惯,完全没了以往苏老夫人说她一句,她会回敬十句的跋扈。
    只是,当着苏梁浅的面,萧燕心头的不快,难以掩饰。
    “这只小兔子本来是好好的,因为吃了我的吃食,就变成这样了,我每天还只喂一顿,而且就只有一点点,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成了这个样子,估计明后天,就会死了,可能那个时候都熬不到。”
    苏梁浅云淡风轻,苏老夫人闻言却是浑身一震,其她本就好奇的人,更是吃了一惊。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老夫人往苏倾楣和萧燕的方向瞟了一眼。
    苏倾楣并无任何心虚之色,倒是萧燕,似有慌张,苏老夫人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因为苏梁浅完全不顾及苏家和苏克明的态度,苏老夫人是对她有所不满,她最近一直就是在生她的闷气,但对苏梁浅曾经的那份喜欢,还有感激,依旧是存在的,她自然是不能容忍,别人迫害苏梁浅,意图要她的性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老夫人沉着脸,斥问。
    萧燕自然不会站出来承认,苏梁浅也没做这种萧燕只有吃错药才会做的事的打算,她扫了苏倾楣一眼,见她面上的神色,和完全不知情的三姨娘等人无异,就只有放在膝上的手,拧着帕子。
    她在心里啧啧了两声,暗叹着,有比以前进步了。
    苏梁浅让影桐将笼子放下,然后接过了她从琉浅苑端着过来的莲子羹,影桐手空下后,又从怀里取了个纸包出来打开,里面是各式的点心,颜色和样式,让人看着,颇有食欲,只是有几样看着放的时间似乎有些久,有些坏了。
    苏梁浅弯腰蹲在地上,先是给那只死气沉沉的兔子喂了早上已经凉掉的莲子羹,又捻碎了其他点心,每样都送到兔子的嘴巴,让她尝了些。
    兔子吃东西本就要慢些,再加上她现在得了病更是。
    不明白苏梁浅此举何意的众人,就好奇的盯着她,心也是提着的,一时间,本来还说话声不断的屋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兔子的精神很差,吃东西都是闭眼,众人正看着她嚼东西的时候,她突然停止了动作,然后先是嘴巴,随后是鼻子,有血流了出来,将她纯白色,没有光泽的毛发染红。
    安静的屋子,是倒抽气的声响,苏老夫人直接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一直在她身旁站着的连嬷嬷忙上前搀扶住她。
    而那个被秋灵逮来的妇人,更是面无人色,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苏梁浅直起身,站了起来,秋灵主动上前,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然后一一放到了苏老夫人刚坐着的椅子旁的小桌子上。
    苏梁浅也往苏老夫人的方向走了两步,“祖母可以找大夫来验验,这些吃食里面,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苏老夫人无话,浑浊的眼眸,却变的凌厉,染着火光。
    这样的目光,落在苏梁浅身上后,变成了关切,“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略微有几分发颤。
    苏梁浅摊手,摇了摇头,“祖母不必担心,这是慢性毒药,毒性并不是很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这兔子的命,但若使用在人身上的话,估计还得十天半个月的,而且还得加大剂量才行。”
    这药的缺点,就是见效慢,不能马上要人的命,优点就是无色无味,若非是精通药理的人,根本就不能察觉。
    苏梁浅的话后,屋子里陷入了更让人不安的平静,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五姨娘起身,正准备张口的时候,笼子里一直静静趴着的小白兔,忽然扑腾了几下,就好像人在抽搐,好一会,一直披着的眼睛,彻底闭上。
    苏梁浅回头看了眼,刚好见他闭上了眼睛,有更多的血,从他的鼻子嘴角流了出来,将四周围的白毛,都染了色。
    屋子里的众人,谁也不是真正悲天悯人的人,死一只兔子,并不是件会让她们害怕的事情,只是这一系列的过程,却看的她们有种毛骨悚然感。
    那只兔子,死的应该很痛苦。
    如果是人的话,那种长久的挣扎,想必会更加煎熬。
    六姨娘一只手轻捂着嘴,另外一只手覆住自己的肚子,脸色煞白,显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已经站起来的五姨娘看着苏梁浅的方向,双手合十,喃喃念道:“菩萨保佑,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幸好没事。”
    苏倾楣也似才回过神来,长长的舒了口气,也是一副庆幸的样子,“大姐姐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轻呼着,那口气听着,似乎是惊喜。
    苏梁浅挑眉看她,勾着唇,眼底却冰冷,似笑非笑,“是啊,我运气一向不错,对那些想害我的人来说,就着实有点背了。”
    苏倾楣扯着嘴角,萧燕双手交缠,握在一起。
    三姨娘一家老实坐着,屏气凝神,呼吸都不敢大声,唯恐自己卷入其中。
    萧燕心虚,嘴上却不肯饶人,冲着苏梁浅道:“大小姐应该反思一下,府里那么多人,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就三天两头有人针对你。”
    苏梁浅轻笑,“怎么没事?六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当初不就差点没了?还有祖母,她也差点被毒蛇咬,前段时间还大病了一场,最近刚好些,还有二姨娘和三小姐,她们命都没了,我们这府里的事情,什么时候停过?这所有的事情,好像也都与夫人有关呢,夫人应该好好反思才是,怎么什么事,都和你有关系?”
    萧燕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更嫉恨苏梁浅口中说的好运气。
    苏老夫人哪听不出苏梁浅的意有所指,一张老脸,黑沉沉的,因为纠结,拧的就和麻花似的。
    地上对苏梁浅下毒的妇人,就好像被重重击打了一下,突然醒过神来,朝着萧燕的方向,哭着嚎叫道:“夫人救命啊!”
    萧燕心打了个突,若非扶着椅子坐着,腿软的都得坐地上。
    苏倾楣猛地扭头,一副因某个事实而备受打击的模样,重重的叫了声,“母亲!”
    苏倾楣眼睛瞪的极大,心慌的萧燕却醒过神来,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她做的,但和对苏梁浅投毒的人,她和她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萧燕反应过来,愤愤的指着地上跪着的妇人,“你是谁?我和你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仇怨,你为什么要这样栽赃陷害我?谁让你这样做的?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说到后面的时候,她的眼睛往苏梁浅的方向瞟,那意思很明显。
    但萧燕却觉得这样还不够直接,直视苏梁浅,质问她道:“大小姐,这应该是你院子里的下人吧?现在琉浅苑是独立于苏府的存在,你院子里的下人,连老爷都不放在眼里,就只听你的话,她这是什么意思?”
    萧燕疾言厉色,那恼火的样子,就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给人的感觉,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苏梁浅刻意栽赃,蓄意陷害。
    她的声音也是尖锐的,带着微微的颤抖,像是吩咐,又仿佛是在心虚。
    相比于她的激动,面对着这样指控的苏梁浅,则要平静淡然许多,她侧身面对着萧燕,微笑着提醒道:“夫人,不是声音大就有理,您这个样子,像极了心虚。”
    萧燕抖的更厉害了,有心虚,但更多的还是愤怒。
    “我院子里的下人,不会无缘无故对我下毒,必然是有人指使,在她做这件事情前,她必然接触了什么人,这件事,想要追查,一点也不难。”
    苏梁浅的目光,缓缓从萧燕移到苏老夫人的身上。
    苏老夫人僵硬的脸抖了抖,没有出声下命令,而地上的妇人,却似想到什么,大声道:“那毒——毒药,是别人给我的,她站在我面前,我能认出来!”
    萧燕的气势,顿时大减。
    “闭嘴!”
    苏老夫人忽然出声,怒喝了声。
    “将这个戕害主子的贱婢,拖出去杖——”
    苏梁浅在她最后一个毙字出来前打算,“祖母!”
    她叫了声,声音盖过苏老夫人的。
    苏老夫人看了苏梁浅一眼,随后就别开了目光,苏梁浅却依旧盯着她,身姿笔直,“孙女儿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苏梁浅话落,服了服身退了出去。
    “小姐,大小姐,您别走啊!”
    地上的夫人见状,脸色愈加难看,调转了方向,跪着往苏梁浅的方向爬,被秋灵挡住。
    “有什么话,你留着和老夫人说吧!”
    秋灵一副凶凶的表情,眸光往众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跟着苏梁浅离开。
    秋灵出了门,哼哼了几声,一脸不乐意,“她们那些人肯定没想到小姐精通医理,再怎么无色无味的东西,您也能辨别的出来,小姐,她们可是要您的命啊,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您怎么不审下去?”
    秋灵极度愤慨。
    苏梁浅倒是不怎么生气,微笑着安慰气呼呼的秋灵道:“买凶下毒杀人,她们越是如此,就说明她们越是在意我母亲的嫁妆,害怕我再要。我将那些东西拿回来,什么仇怨都报了,而且,你想,她们计划失败,还被我这样戳穿了,现在是什么心情?”
    秋灵顺着苏梁浅的话去想,果然没那么生气了,脸上甚至有了淡淡的笑。
    苏梁浅继续道:“还有,刚刚祖母,是想要将那个妇人杖毙。”
    苏梁浅一贯淡然的口气,在说这句话时,有些许的怅惘。
    秋灵看着苏梁浅清冷的眉眼,脸上才有的笑,沉了下去,笑不出来了。
    小姐她看起来有些伤心失望。
    不过只是一瞬,苏梁浅就恢复了从容淡然。
    追本溯源,这件事要追查下去的话,谁做的,肯定是能查到的,只是现在苏府最大的两个人,苏老夫人和苏克明,都没想要追究下去的打算,非但不会追究,还包庇,她总不能将这事捅到外面去,闹的人尽皆知。
    这次的事情,和上次邀请远慧来家里施法不同,那是有旁观者的,而且身份不低,他们就是最好的证人,遮掩不过去的,但这次没有。
    就算真的查到萧燕头上,双方各执一词,很难定论,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不了了之,简直就是浪费精力,赔本的买卖。
    苏梁浅将人领到苏老夫人面前,无非就是为了那点子孙情分罢了。
    她要让苏老夫人知道,苏府这一个个人是怎么对她的,然后她自然而然的也就会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件,是够得上过分二字的。
    她现在就盼着苏老夫人被这些事情弄的烦了,早点离开苏府。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给苏倾楣和萧燕她们添点堵。
    目的都达成了,苏梁浅心情愉悦,又怎么会生气?
    “小姐,老夫人变了。”
    苏梁浅停了下来,看着郁闷的秋灵。
    秋灵自然不可能因为苏老夫人的态度郁闷,她是替苏梁浅郁闷。
    苏梁浅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人总是会变的,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就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
    “小姐不怪她吗?”
    苏梁浅摇了摇头,浑然没有半点的介怀,“立场不同,顾虑不同,做的决定自然不同,没有对错,又有什么可怪的。”
    她不怪苏老夫人,她也希望,苏老夫人不要责怪她。
    苏梁浅一行人刚回到琉浅苑,就看到有个小厮打扮的,在门口探着,有些鬼鬼祟祟的,很是着急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苏梁浅眼尖,一眼就认出是门房的人。
    那人也看到苏梁浅,面上一喜,朝着她小跑了过去。
    “小姐,大少爷那边有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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