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霓靠在楼梯栏杆上看着沈熹年横眉冷眼的上楼去,捂着胸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哟,王娘子这是怎么了?”一个身穿墨蓝绸子长衫的中年男子走到王彩霓身边,关切地问“刚才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得罪了沈家小公子了?”

    王彩霓委屈的扁了扁嘴,抬脚上楼,一边说“孙掌柜的,你就别说风凉话了。我哪敢得罪他呀?”

    孙贵忙抬脚跟上,随着王彩霓进了一个雅间又讨好地笑道“王大娘子得罪他也没什么,沈家不比从前了。沈太妃素来跟太后娘娘不和,如今新帝登基太后听政,哪儿还有沈太妃什么事儿啊?那沈侯爷年近五十不都被调去戍边了嘛。”

    “话虽这样说,可……”王彩霓心里想着那些给自己带来好生意的香饼,越发的着急。

    孙贵笑呵呵的问“王大娘子别担心这些了,说说我的货吧?我这银子都准备好了,你的货什么时候出库啊?”

    “货是早就准备好了,只是……那香饼不够了。”王彩霓无奈的说。

    孙贵立刻急了,敲着桌子吼道“什么?!香饼不够了?没有香饼我何必要你家的绸缎呢?我用比别家多两成的银子!”

    “哎呦你急什么呀?我只是说不够了,又不是没有了!而且我跟那九真阁的契约到年底呢,想来她们也不敢短了我的货!”王彩霓如今手里有了银子,说话比之前硬气了许多。

    “你之前都是备足了货的!现在都不够了,还敢说年底?”孙贵着急地问“你怎么不想想办法呢?要我说,你也不要太贪财!该给出去的那一份还是要给的!”

    王彩霓一听这话就来气,伸出巴掌拍着桌子说“我贪财?我都开出五五分成的加码儿了,她还是不答应,那不成我要把这全部的家私都贴给她才行?”

    “哟!都平分秋色了还不同意?这是不是有旁的事儿啊?”孙贵若有所思的问。

    王彩霓便把张永昌往忘忧的车底下扔炮仗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

    孙贵冷笑摇头“要说这张永昌也是个断子绝孙的东西!恶事做尽,合该被人家打断了双腿。王大娘子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串通一气呢?”

    “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谁知道被他听去了,就去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林姑娘受伤了,就耽误了制香……这不我刚才看见她也来这儿吃饭呢,想必伤已经养好了。过两天我再去催催,那个小姑娘看着娇滴滴的,不像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不会断了我的货。”王彩霓说到最后,自己都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却说忘忧等人选了个临街的雅间吃饭,忘忧靠在窗口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忽然问沈熹年“你说,我买个宅子怎么样?”

    “买宅子?”沈熹年一愣,忽然想起林府旧址,一句话差点就破口而出。

    “我们住在大相国寺虽然也很方便,但终究是心里不踏实。我想,若是我有个自己的院子,就算是……有个家了。”忘忧默默地叹了口气。

    “行,那回头我带你各处转转,选一个你喜欢的宅子。反正现在咱们也有钱了。”

    余先生沉吟道“沐公子在郊外买了一个小庄子,有十几家佃户,四百多亩地。姑娘若是不喜欢大相国寺,可以住到那里去。那里四时风景都好,住着也清净,而且你要制香,也需要有几间大房子和靠得住的人。那庄子上十几家佃户都靠咱们的田亩过日子,倒也算靠得住。”

    “哥哥什么时候买的庄子?”忘忧惊讶地问。

    余先生笑道“早就买了,只是觉得姑娘在宫里根本用不到,所以只让我那老父亲在那儿管着呢。”

    紫芸犹豫地摇了摇头,说“可是,城外到底是偏远些,来来回回的不方便呀。”

    余先生点头称是,又说“这倒是,那我回头多留意些,看那处的宅子合适,找到了就请姑娘去看,看中了就买。今年咱们书斋的生意也不错,这阵子我手上的钱也够买一处三进的院子了。”

    “余先生,我也有些钱,买宅子的钱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帮我各处看看,但是三进的院子还是小了些。”忘忧的心里渐渐地描摹出林家旧府的样子,那是一座六进六出外带东西偏院的宅子,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并没有什么名贵的花卉,而是种着一些比较难得的药草。

    “那姑娘的意思是要几进的院子?”余先生问。

    “再说吧,其实三进的院子也够用了,我只是想有个小花园,也好把一些难买的药草栽种在花园里,这样若是有急用也方便。”忘忧轻声叹道。

    余先生笑道“好,我明白了。院子大小无所谓,但需得有个能中草药的小花园儿。那我就照着这个要求去办,您放心吧。”

    “余先生,这事儿并不着急的,你可以慢慢来。”

    “好,我知道了。”余先生答应着站起身来,又笑道“书斋里还有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姑娘在外面办完了事儿也早些回去。天越来越凉了,一早一晚您都记得添衣。”

    “多谢余先生。”忘忧起身相送。

    看着余先生离开之后,沈熹年从怀里拿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说“行啦,咱们也该走了。”

    忘忧和紫芸先后起身跟着沈熹年一起下楼去。却不知道他们出门的时候,身后楼梯的拐角处王彩霓跟孙贵并肩站在那里正看着他们。

    王彩霓皱眉问孙贵“你说,那个林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沈家的公子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着?”

    “这可不好说,不一定是身份尊贵,你看那姑娘的身条儿就知道是个貌美的。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沈家公子少年长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为了心仪的女子鞍前马后也是有的。”

    “那姑娘的确是难得的美人儿,但若身份门第配不上,那沈公子应该也不会这般殷勤。”

    “可从没听说有哪家高门大户是姓林的。”

    “汴京没有,其他州府却不一定啊!”王彩霓低声说“你门路多,帮我多打听打听,若能弄明白这林姑娘的出身,或许就有办法跟她长久地合作。”

    “这事儿没边儿没沿儿的,我从哪儿入手啊?”

    “看见那辆马车没?那马车上帷幔的绣纹是吴王府独有的。还有刚才跟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子,他是翠墨书斋的掌柜的余先生。你顺着这两条线查一查,难道还查不出点痕迹?我都不信了。”王彩霓冷笑道。

    “嗯,这倒是个办法。我这就着手去办,你且等消息吧。”孙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没过几日,忘忧从楚恒那里订购的香料便都送来了,忘忧开始关起门来忙碌,对其他的事情不闻不问,连庙会都开了,她也没迈出房门。

    这日,忘忧刚把龙涎香研成粉末正在用小细箩过滤,便听见房门一响,有人进来啦。

    她只当是紫芸送茶点过来,也没有抬头,便听一声轻笑,随即是赵祯的声音“双佩雷文拂手香,青纱衫子淡梳妆。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哟,陛下来了?忘忧请陛下安。”忘忧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向赵祯行礼。

    “起来。”赵祯向着忘忧伸出手。

    “谢陛下。”忘忧伸手拉着赵祯的手起身,又问“陛下怎么出宫了?太后娘娘那里怎么解释啊?”

    “原本是因为中秋节回去的,现在已经是重阳节了,我是天子,连去哪儿住都不自由吗?”

    忘忧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陛下又闹小孩子脾气,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身为天子,一身系着天下的安稳,怎么能随随便便出宫呢?”

    “你要听官话,还是听实话?”赵祯说着,走到忘忧做的椅子上坐下来,低头嗅着桌案上的香料。

    紫苏端着茶点进来,忘忧接了放到茶案上去,回头笑道“自然要听实话。”

    “实话就是——朕想你了。”赵祯靠在椅背上,深情脉脉地看着忘忧。

    “啊?”忘忧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

    “怎么,不信?”赵祯勾了勾唇角,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是想我做的饭菜茶点了吧?行,我一会儿就去厨房。请尊敬的陛下先来喝口茶吧。”忘忧端着茶盏送到赵祯面前。

    赵祯心中略感失望,但还是微笑着接过茶盏,说道“嗯,朕就是喜欢你的冰雪聪明。”

    “陛下,这屋里太乱了,您还是回正屋安坐吧。”忘忧劝道。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赵祯说着,伸手拨开忘忧额头的碎发。那一道磕破的伤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地痕迹。赵祯的指尖轻轻地在伤痕上拂过,忍不住叹了口气。

    忘忧忙说“没事的,哥哥给我配的祛疤膏还在,我一直用着的,紫芸姐姐说那药膏很管用,我身上的伤痕也快看不出来了。”

    “嗯,那就好。”赵祯点了点头,又说“对了,西北军营来了奏报,疫情缓和了许多,沐霖当属头功。”

    “真的?!”忘忧万分高兴,握着赵祯的手欢喜的要跳起来。

    赵祯酸溜溜地问“啧!你见到我不冷不热的,一听说你兄长的消息就这么高兴?”

    “你怎么能跟兄长相比呢?”忘忧笑道。

    赵祯立刻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啊?”忘忧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我是说,你是天子,我哥怎么能跟你比呢。”

    赵祯抬手在忘忧的脑门上弹了一指头,哼道“欠收拾!”

    “那是我哥啊!我们两个是一母同胞的亲人——你吃什么醋啊?”忘忧抬手按着脑门,不满的扁了扁嘴巴。

    “好好好!是朕错了。”赵祯笑着把茶盏放回忘忧的手里,“我想吃蛋黄酥,快去给我坐吧。宫里那些蠢货做的难吃死了。”

    忘忧一听见赵祯骂旁人是蠢货就想笑,于是忙答应一声转身去厨房做点心去了。

    赵祯这次出宫当然不仅仅是想念忘忧做的饭菜糕点这么简单,这些日子宋嬷嬷查到了一些事情,他这次微服出宫最主要的目的是见一见陈香草。但是这件事情跟沈家有关,以忘忧跟沈熹年的交情,赵祯还真不敢让她知道这里面的事情。

    午饭有秋梨百合酿,双拌萝卜丝,桂花鸭,虫草花蒸鸡,椒香鱼脍,山药炖羊肉。饭桌上摆的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让人见之便食欲大开。

    “一个人吃饭没胃口,忘忧,你陪朕一起吧。”赵祯朝着忘忧招招手。

    宋嬷嬷拉了紫芸一把,二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刚从外面回来的沈熹年一看见宋嬷嬷,诧异地问“宋嬷嬷?陛……六公子来了?”

    宋嬷嬷笑道“沈公子,公子用饭呢,你也去洗洗手过来用饭吧。”

    沈熹年看紫芸,紫芸悄悄地对他摇摇头。

    “你们先去,我有件要紧的事情跟忘忧说,一会儿就来。”沈熹年说着,推门进了屋里。

    宋嬷嬷想拦没拦住,无奈的叹了口气。

    “臣参见陛下。”沈熹年向赵祯跪拜行礼。

    “嗯,起来吧。”赵祯拿了汤匙吃了一口秋梨百合酿,显然心情不错,又问“干什么去了?朕让你在这里护卫她们,你却不见了人影儿。这算不算失职呢?”

    “回陛下,臣是给忘忧办差去了。”沈熹年躬身回道。

    赵祯有些意外,扭头问忘忧“哦?你让他去办什么差事?”

    “我跟钱丰明签了契约,每年要制不少的香饼。在这里住着不方便,所以想买个宅子,再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做帮手。这件事情托付给旁人也不合适,只有熹年去跑了。”忘忧说着,又给赵祯盛了半碗炖羊肉。

    “这倒是一件事。”赵祯皱了皱眉头,朝外面喊了一声“宋嬷嬷?”

    宋嬷嬷应了一声推门进来,问“陛下有何吩咐?”

    “是有件事儿——用过午饭你带着忘忧去看看我们在吉明巷子的那处宅子。若忘忧觉得合适,就去把房契过到她的名下吧。”赵祯说。

    “哟,这怎么行?”忘忧忙摆摆手,说“有宅子给我们用也就罢了,何必过到我的名下呢?”

    宋嬷嬷说“那宅子原本是在贤王府一个二等管事的名下,乃是陛下龙潜时的私产。陛下高兴给谁就给谁的,再说,若你们搬过去制香,若那宅子还在贤王府管事的名下,被有心人查出来也是麻烦。”

    忘忧细想也是,又想着赵祯的私产都落在旁人的名下,自己也跟那些管事没什么分别,便没再反对。

    饭后,宋嬷嬷带着忘忧和沈熹年去看宅子,赵祯则带着袁妈妈以及两个护卫悄悄地去审讯陈氏香草。

    赵祯说的那处宅院乃是四进四出的院落,后面有个小花园子,有专门的花匠打理着,种了数十种奇花异草。还有一个有地龙的花房,忘忧见了非常喜欢。

    宋嬷嬷怕赵祯审问陈香草时间不会短,便带着忘忧在院子里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儿,又把看管院子的老管家叫过来给忘忧认识,并把赵祯的安排说给他听,离开时已经是傍晚。

    回去的路上,宋嬷嬷问忘忧“姑娘是想直接搬过来住,还是平日里就住在大相国寺,又需要的时候再过来?”

    忘忧犹豫了一下,问“嬷嬷觉得怎样更好呢?”

    宋嬷嬷叹到“实话实说呢——若说方便省事,自然是直接搬过来住比较好。反正这里屋舍足够,而且也整齐清静些。只是,太后娘娘的人回因此关注到这里,你也知道,她知道陛下对你与众不同,若她不计较便罢了,若认真计较起来怕也会有些麻烦。”

    忘忧忙说“那我还是隔三差五悄悄地过来吧。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让太后娘娘跟陛下之间再多一些矛盾。”

    “姑娘真是懂事,不枉陛下爱重你。”宋嬷嬷会心地笑了。

    忘忧忙说“嬷嬷过奖了,我年轻不懂事,已经给陛下惹了不少的麻烦。也让嬷嬷跟着吃了不少挂落儿。”

    “姑娘可别这样说。”宋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叹道“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互相拖欠的。你欠我,我欠他,这样欠着欠着,便一辈子都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这应该便是那些修佛修道者说的缘分吧?但在我们世俗之人看来,就是互相之间的亏欠罢了。”

    忘忧一愣,细品宋嬷嬷这话觉得十分亲切又深刻。

    “嬷嬷,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忘忧说。

    宋嬷嬷轻笑道“姑娘跟我不必这般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为姑娘办到。”

    “咱们能不能去我家的旧府邸门前绕个弯儿?我想去看看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

    宋嬷嬷闻言犹豫了一下,方说“时候也不早了,姑娘想去看看咱们就绕个弯儿也无妨,只是不能停下来,您就随便看一眼便罢了。”

    “也好。”忘忧点了点头。

    宋嬷嬷掀开马车窗帘对外面的车夫说“咱们去兴宁街绕个弯儿,我要去那里的嘉和堂买两贴膏药。”

    车夫答应了一声,在前面的街口拐弯儿往兴宁街去。

    坐在前面车辕上的沈熹年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内,欲言又止。

    马车穿过兴宁街林府旧址正是夕阳西下暮色四合的时候,秋日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林家旧府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被大火烧过的门楼掩映在荒草树木之中,倍觉零落。忘忧只看一眼,便已经泪雨婆娑。

    宋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幸好林府并不大,马车在府门前经过不过须臾也便看不见了。宋嬷嬷把窗帘拉下来,递了帕子给忘忧,低声劝道“姑娘也别太伤心了,你家人的冤仇陛下一直记着呢。”

    “多谢嬷嬷。”忘忧接了帕子擦干眼泪,把心底的悲伤压下去。

    回到大相国寺已经是掌灯时分,赵祯早就回来,忘忧进门时他正在灯下握着一卷棋谱摆弄一副残局。

    忘忧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自然不疑有他,便兴冲冲地上前来跟他说自己的打算。这些琐事,赵祯根本不想多问,忘忧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此,我以后便不必进宫啦!”忘忧开心地说。

    “谁准许的?”赵祯抬起头来看着她。

    “我需要在宫外给陛下赚银子呀!若是回宫服侍,外面这一摊子怎么办呢?”

    赵祯淡淡地冷笑一声,说道“你只管把眼前的事情办好也就罢了,想什么以后?你的以后有朕安排呢。”

    忘忧腹诽了一句真是霸道,却没敢顶嘴。

    第二日一早,众人一起逛庙会。赵祯只管揪着忘忧走在最前面,荷青和橘红则一左一右随着沈熹年,紫芸跟宋嬷嬷跟在后面,也算是浩浩荡荡的一队,怎么看都像是富家公子带着家人出来闲逛的样子。

    大相国寺的庙会汇集了来自天南地北各个异域番邦的商贩,自然也有各种各样珍奇的东西。

    忘忧对那些异域来的小玩意儿非常感兴趣,每一件都爱不释手。又感慨着“我记得很小的时候跟着祖母逛过这样的庙会,不过那时候太小,只知道看热闹,竟不晓得有这么多稀罕物儿。”

    赵祯轻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是有钱人,喜欢什么尽管买吧。现如今连库房都有了,也不愁买了东西没地方搁放。”

    “说的也是,不管有没有用处,就先买了再说吧。”

    于是忘忧开始大肆购买,但凡没见过的不知道怎么玩儿的都一一收入囊中,更别说一些稀奇药材香料等更是见到必买。一个庙会逛到一半儿,沈熹年和荷青橘红的手里便拎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沈熹年倒也罢了,可怜荷青橘红俩丫头,手指被勒得通红,走路都拔不动脚了。宋嬷嬷见状,只得叫过两个护卫把东西接了先送回去。

    又累又渴之际,忘忧看见前面有个茶摊儿,便疾走两步过去占了个位置,又回头喊赵祯等人快来坐。

    赵祯刚走过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忘忧身边的座位便被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占了。

    “这位朋友,这张桌子是我先占的,麻烦你让开一下,我们有很多人呢没办法跟你挤在一起。”忘忧瞪着那汉子说。

    那汉子冷冷的看了忘忧一眼,没挪窝儿。

    忘忧还想说什么,赵祯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并对那汉子说了两句奇怪的话。

    “你跟他说什么?”忘忧纳闷地问。

    赵祯没理会忘忧,只看着那汉子。

    那汉子起身朝着赵祯躬了躬身,坐去了另一张方桌旁。

    “你跟他说番邦话?”忘忧小声问赵祯。

    宋嬷嬷,沈熹年等人随后赶到,赵祯捏了捏忘忧的肩膀并没有搭话,只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刚才怎么回事?”沈熹年落座后低声问。

    “无事,喝什么,赶紧的去买来。”赵祯低声说。

    忘忧忙说“熹年,我看他们煮的那个茶不错,要一壶来解渴吧。”

    “我饿了,再要点吃的。”赵祯说。

    “这东西怕不干净,公子还是别吃了吧。”宋嬷嬷小声劝道。

    “那么多人吃都没事儿,怕什么?”赵祯满不在乎的说。

    “可这毕竟是异域的吃食,怕跟您的脾胃不合……”

    “无妨。”赵祯吩咐沈熹年“各种吃食都买一点尝尝。”

    “行。”沈熹年答应着,拎了荷青橘红一起去找摊主买茶。

    忘忧又凑到赵祯耳边小声问“你刚才说的是哪个藩国的话?”

    “交趾国。”赵祯小声说。

    忘忧一脸惊喜地说“啊?书中记载,交趾国多产香料香木,你问问那人是不是贩卖香料来的?”

    赵祯蹙眉问“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今天就只吃喝玩乐,别总想着香料的事儿?”

    “不能!机会难得,从这些异域人的手里买香料不但东西纯正,而且价格低廉。有这样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省下的可都是银子!”忘忧扯着赵祯的袖子摇啊摇。

    “真是拿你没办法。”赵祯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那番邦男子的身边。

    宋嬷嬷非常不满的瞪了忘忧一眼,十二分紧张地盯着那个番邦男子,生怕那人忽然作出伤害赵祯的事情。

    赵祯跟那男子交谈了片刻,然后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忘忧,又对那人点头。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情形,忘忧觉得这事儿大概是成了。

    沈熹年带着俩丫头端着茶水点心回来,看见赵祯却在邻桌跟一个番邦人交谈,忙放下东西转身去做坐在赵祯身边。表面上是打听二人交谈的内容,实则着重在于赵祯的安全。

    很快,赵祯对那人笑着点头,然后又指着沈熹年说了几句,换得对方也笑着点头之后,方转身回来。

    “怎么样?”忘忧忙问。

    “你猜得不错,他的确是做香料生意的,他身边有懂官话的人,一会儿会找沈熹年商量买卖事宜。”

    “辛苦了。”忘忧忙递上一碗茶。

    “嗳,公子……”宋嬷嬷忙拦住赵祯。

    “好好,我先试试。”忘忧拿过赵祯手里的瓷碗来先喝了一口,细细的品过之后又递给他,“没事,喝吧。”

    赵祯笑着接过碗来,大口的喝了半碗。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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