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落处,当即一个趔趄:“矮油~~”

    转眼头重脚轻冲将几步,叭唧一下拍倒在地:“喂!!”

    “啊哟!这——”莫老员外赶忙迎上。

    “叶先生!叶先生!”劳管家是当先搀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众高人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无妄之灾也,失足于平地,叶先生这一跤是跌得有够银,直将手中折扇甩出十米开外,哎哟哎哟叫唤,半晌爬不起来:“君子易与,小人难当,苦也苦也,怪哉怪哉——”

    当时是,老员外在左,老管家在右,几个家丁赶紧帮忙,这才搀将起来:“呔!”

    先生大怒,拂袖而起,跳脚儿骈指骂道:“周姓妖道,恁地可恨!作甚暗地里,与我下绊子!”

    不远处,一黑面道长抱臂耸肩,冷笑道:“姓叶的,你自跌跤吃屎,干你道爷鸟事?”

    道长姓周,生就一张黑黑四方脸,多年来城里城外作法事,驱邪祟,身手不凡,口碑良好。

    两个人认识,也没嘛交情,叶先生猛啐一口,一般冷笑:“好一个,化风为索,哈!卑鄙,龌龊!”

    道长闻言,微微一怔:“说你是个废物,还有几分眼力,哈哈!不错,教训你的正是你家道爷,怎地?怎地?”

    先生上前三步,纵声大笑:“怎地怎地,也不怎地,本仙尊这便降下九天神雷,“轰!”将一下,劈死了你!”

    “哈!”周道长打个哈哈,横过一眼:“人人说你能吹,果然名不虚传,来啊,你降,你降你降,你降个鸟!”

    “你说的,你等着!”

    “来来来,你过来——”

    “莽夫!愚人!不知死活!”

    “我呸!你个骗子!大神棍!”

    当时,二人怒目圆睁,恶狠狠相互瞪视,形如斗鸡。

    几人哄笑,几人摇头,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多半也是司空见惯,不以为意。更有好事之徒惟恐天下不乱,斗法斗法,互斗互斗,再吹再吹,咬啊咬啊,这般,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撺掇。这就叫,同行是冤家,哪怕就坐一张桌上把酒言欢,不砸烂他饭碗你也吃不如意。尤其这姓叶的,太可恶,整天起来这也显摆那也显摆,当真是无所不在,啥活儿都揽,到处沾便宜卖乖,也不称称自个儿几斤几两!斗斗斗,随便斗,斗死一个算一个,死上一双也无妨!

    人分良善邪恶,事有轻重缓急,好容易等来最后一个高人,怎成想这就和人掐上了!就说好戏就要开场,老员外却也等不及,见状快步上前,急眉火眼说道:“二位仙长,我那小儿……”

    “喀!”晚了,周道长是一口唾沫:“噗!!”

    吐一脸。

    只见先生,面皮涨红,深吸一口长气,缓缓吐出:“夫唾,不拭自干,当笑而受之!”

    语罢,四顾一笑,负手踱步复前行——

    竟是,忍了~~

    一个人,怂到这种地步,还要讲究风度,一时人人叹为观止:“咳!”

    岂不知,还有戏:“诸位姐姐,多多包涵,适才小可言行不端,举止孟浪——”

    却是找个几个丫鬟,作辑赔礼:“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几个丫鬟,面泛桃花:“哪里哪里,先生客气,不敢当呀不敢当,嘻嘻~~”

    有道唐突佳人,先生可真周到,看这里莫府一众家丁也都无语了,心说不要脸的见过——

    变相也哭诉,反正拉偏帮,周道长是死定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其实说的什么,并不重要,任何时代都要看脸,值也不值。

    但见:龙眉凤目通天鼻,额锐角方耳垂肩,一袭白衣脱凡俗,三千青丝挽轻闲,其人白净修长,眼睛明亮唇角飞扬,其人四十上下,鱼尾淡淡更韵致,俊是俊朗,半分沧桑,五绺长须清清爽爽,岂不仙风道骨画中人物,可恨迷死个人命也不偿!

    先生那是,侃侃而谈。

    几个丫鬟,一脸痴呆。

    众高人见状,不禁又赌气,暗骂一句绣花枕头王八蛋,一时异常恼怒,只觉扫兴至极!话说,这家伙得吃得喝混得风生水起,自是靠了这一副天生地养的好皮囊,骗财不说更是骗色,可谓老少咸宜,大小通吃!也没法子,古往今来,女子貌美能占便宜,男士英俊自也沾光,此人另有一外号儿,叫作妇女之闺友,情圣级蜜狼:“呼——”

    哭诉完毕,负手回眸,望月状吟:“我谓我心忧,叶落不知秋,愁!愁!愁!却问何处,暗香盈袖?”

    “啊——”“啊——”“啊——————————————————”

    几声尖叫过后,掉落一地眼球!

    “啊!啊!啊!”

    一只老鸦落在枝头,啊啊叫着有若呕吐!

    叶先生放声大笑,潇洒甩头翩然拾级,就此进门,入诊——

    “鸟人!”

    “有病!”

    冷眼翻白,再啐一口:“呸!”

    且不说,叶先生的威力,总是留在身后:“喂!”

    “你!”

    进门一屏风,玉石为体檀木为架,画的是锦鲤戏荷叶,水面波光潋滟,鲤鲤须尾生动。

    先生驻足,观赏良久。

    忽而眉头轻蹙,似是若有所思。

    “先生?先生?”莫老员外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问道:“先生止步,是为何意?可是,可是这屏风摆放不当,是以——”

    先生不答,自言自语:“唔,这画儿不错,怪怪,怪好看的呢~~”

    员外一怔,当即省悟:“来人呐——”

    先生微微一笑,这才转过头来:“客气,客气。”

    “老朽诚心礼让,还请先生笑纳,笑纳!”

    叶先生推辞再三,老员外执意相让,终于先生勉为其难收下,犹自摇头叹气万分不情愿——

    先收钱,后办事儿,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就这主儿,莫大善人也是一时糊涂,忘了这茬儿,不备好银钱还等着人家处心积虑变相收取,这多尴尬:“咳!”

    终归身外之物,好歹看过再说,老员外是暗叹一声,低眉顺眼笑道:“先生,还请移步,待得我儿……”

    “呜哇~~”

    “咳!”

    “呜哇~~~~”

    “咳咳!”

    恍似霹雳作,平地惊雷起:“呜啊哇啊~~~~~~~~~~~~~”

    一惊抬头:“先生!”

    一袭白衣隐没,和着阵阵婴啼——

    咦?

    见鬼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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