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瀑降临。

    大脑翁翁作响的声音还在聒噪。

    苏堇华意识模糊了几分钟,意识恢复的时候,腿部传来一股温热,她艰涩地低头,憋见双腿间一片血红,眼泪顷刻之间夺眶而出。

    车子撞向路灯已有十分钟之久,围观路人倒是不少,大多是看热闹的,其中有个好心人上前敲了敲车窗玻璃,冲她大喊:“喂,你没事吧?”

    苏堇华听着声音耳熟,抬头,视线却是一片模糊,也看不清正在敲车窗的人的脸,只是声音很耳熟。

    “苏小姐?怎么是你,苏小姐……”

    拍击车窗的频率越来越大。

    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开了车门的锁,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再把车门推开。

    苏小宇惊慌失措,又是拍窗又是拉车门,在车门锁解开的一瞬,门一把被他拉开。

    看到坐在车内,双腿间满是血渍的苏堇华,他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因为没赶上公司的大巴车,独自前往庆典现场的路上,竟会遇上这么严重的一幕,更加令他心惊的是,出车祸的人竟是苏堇华。

    “苏,苏小姐,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腿吗?”

    他不知所措,又不知苏堇华伤到哪里,连碰都不敢随便碰她。

    “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苏堇华咬着牙,噬骨的疼痛让她止不住颤抖,头上的血和汗混流而下,污了她的眼,使她的视线更加模糊不清。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住孩子。

    苏小宇傻了眼,嘴里喃喃地重复着:“孩子?孩子……”

    “……麻烦你帮我叫救护车。”

    “好。”

    苏小宇仓惶地从兜里摸手机,心里太急,手机刚摸出来就‘啪’地一声掉在地上,他蹲下身去捡,就有路人指着一个方向说:“小哥,前面就是急救中心,这个时间堵车严重,要是你们认识你就送她过去吧。”

    “是啊,就在前面。”

    路人七嘴八舌。

    苏小宇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瞥见一个显眼的大大的红色十字架,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装起手机,转而去解苏堇华身上的安全带,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车里抱出来,飞跑着直奔急救中心而去。

    ……

    盛世集团50周年庆典已经正式开始,各部门员工到的差不多了,媒体也早早到场候着。

    韩沐抬腕无数次看表,不知苏堇华怎么还没来。

    刚才他给苏堇华打了一通电话,苏堇华没接,不晓得这丫头在干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居然迟到。

    他焦头烂额,又给苏堇华打了通电话,这一次,竟然无法接通了。

    他右眼皮突突地跳了几下,心头突然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近期,苏堇华总缠着他,要他说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诸如此类肉麻的话,还有去民政局之前,苏堇华要他正式地向她求婚,这些,他本想今天庆典结束之后一次性为她实现,给她个大大的惊喜,可是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让他心里有点发慌。

    韩仁成和李梅已经到场许久,不见苏堇华的人,韩仁成的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是已经决定复婚,她人呢?”他愤然出口。

    韩沐眉头深锁,再度拔出苏堇华的号码,然而,还是无法接通。

    他心跳加速,那种不安感在迅速侵噬着他的全身细胞,让他坐立难安。

    马上就要作为盛世集团的总裁上台讲话,可苏堇华的失联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

    不知过了多久,保安主管慌慌张张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他说:“韩总,不好了,我刚接到苏小宇的电话,说……说苏小姐出了车祸。”

    韩沐只觉耳边‘翁’地一声响,如同被人当头打了重重的一棒。

    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可大脑已经完全不听他的指挥。

    “她现在在哪?”

    “在急救中心抢救。”

    韩沐一把扯松脖颈上的领带,直奔出口方向跑去。

    急救中心离酒店并不远,驾车几分钟就到了。

    他赶到的时候,急救室的灯还亮着,走廊的椅子上只有苏小宇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

    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不分青红皂白就冲上去,一把将苏小宇拎起来,暴吼起来:“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出车祸。”

    苏小宇被他吓得不轻,整张脸都白了,回答也是结结巴巴:“韩总,好像是……是苏小姐自己撞到路边的路灯上,我,我是路过……”

    韩沐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一把将苏小宇松开,不安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过了一会儿,韩仁成和李梅赶到了,身后还跟着设计部的夏天、杰森和余薇。

    李梅眼里噙着泪,奔到他面前追问:“堇华怎么样了?”

    他摇头,一张脸阴沉的厉害。

    韩仁成无力地在椅子上坐下,前不久他才刚刚得知苏堇华怀了他韩家的骨肉,没想到在这么重大喜庆的日子里她竟发生这样的祸事。

    他担心孩子保不住,整颗心也是悬到了嗓子眼。

    几个人都在急救室外面等着,没有人说话,除了李梅的啜泣声,幽长的走廊沉闷而压抑。

    韩沐两眼死盯着急救室的门,看到急救室的灯灭了,连忙奔上前去。

    急救室的门被一个护士推开,之后走出来一个医生。

    “医生,她怎么样了?”韩沐大急,一双眼睛瞪得通红。

    医生摘下口罩,无奈地叹了口气:“大人没事,但是孩子……实在是……对不住……”

    李梅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转而埋到韩仁成怀里痛哭不止。

    韩沐整个人都傻了。

    虽然有想过孩子保不住,可是当听到医生这样说,他还是无法抑制的心痛难耐。

    那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

    居然就这样没了?

    怎么可以……他那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他的眼前一片雾蒙蒙的,喉咙像是被什么硬物哽住,下一秒竟落下几滴泪来。

    ……

    苏堇华被转到了病房,一屋子人全部守着她。

    韩沐稳定了情绪,让余薇他们先回去。

    三人担忧地看了看苏堇华,最终还是听了韩沐的话,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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