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开到喻辛住处附近的公交站台,喻辛沉默地下车,“谢谢”两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赵晨开着车转瞬消失在车流当中。

    华灯初上,一片灯火阑珊。

    喻辛晃晃悠悠地走着,看似轻松,其实赵晨的话堵在胸口,令她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下,全身心都是疲惫。

    原来,思念真的是一种病。

    她,不小心感染了这种病。

    喻辛猛然回头,对着赵晨离去的方向,在心底喊出:“我发誓,我会彻底忘了你,赵晨!”

    因为,那个人根本不是对的人。

    喻辛向人事部请了病假,突如其来的重感冒,烧得昏昏沉沉,让她大白天地也会一直做梦。

    梦里,爸爸妈妈对她嘘寒问暖,她的一点可爱的举动总能令他们开怀备至,夸她“乖女儿,乖宝贝”。

    场景切换,爸妈激烈地争吵,摔东西,她吓的躲在床上,缩成一团。

    画面又变了,校园里,她和赵晨走在林荫小路上,他风姿卓绝眉眼关切,她天真烂漫楚楚动人,去到哪里,总能吸引不少视线投射在他们身上。因为和他在一起,她的心,快乐地飞到林梢。

    江南春日的阳光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赵晨和严彤彤亲热地拥抱在一起,鄙视地看着她,没人向她解释,也没人对她说话,明明是春天,阳光比夏天还要猛烈几分,刺得她流眼泪,她看着他们,眼泪不停地流下。

    眼泪打湿了枕头,冰凉的触感唤醒了喻辛,原来是做梦呢。可这哪里是梦呢,分明是她割舍不掉的记忆。

    喝了杯凉开水,喻辛认真的开始考虑,是不是该换个工作了。她掰着手指分析,这里的待遇呢,一般,压力呢,还行,同事呢,不错,领导呢,可恶。

    好纠结啊好纠结!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传进来,喻辛看了看遮的黑暗的窗帘,再看一眼手表,中午12:35,使劲揉了揉发晕的脑袋,“快递吧。这个时候,不会有别人。”

    她有气无力的打开门,看到来人直接瞪圆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

    赵晨不待主人招呼,自来熟地从简易鞋柜里取出客用拖鞋换上,深深望一眼喻辛蓬乱的头发,浮肿的眼窝,灰白的脸色,“哼”一声,再四处可疑地张望喻辛租来的这个小户型。

    “你……赵总……你怎么会来?呃,你为什么知道我住的地方?”她病的连对总经理的尊称也忘了,喑哑无力的声音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赵晨料着她会问,早有预备,“我是分公司的老板,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嗯,也是,总经理那里有人事部提供的每个员工的详细资料。

    “听人事部说你病了,做为老板,还有……呃……校友,我不辞劳苦来看望下。”

    哼哼,是吗?昨天那个毒舌男不是很讨厌她的嘛。

    “没什么了,也就是感冒,休息两天就行。赵总,我这里地方太小,不好招待,您看我没什么事的,要不……”喻辛说了几句话,终于想起对方是老总,急忙把应有的尊称加上。

    赵晨看一眼面前强自支撑的女孩,冷意更甚,“喻辛,你是要催我走?我偏要留下来坐会,怎么了?”

    喻辛简直目瞪口呆,印象中的赵晨从来不会这样,更不会强迫她些什么,他的风度就象是天生的一般。她的脑袋眩晕的厉害了。

    在喻辛苍白着脸快要滑到地上的那一刹,赵晨疾步上前,接住了她。“病的这么严重,不去医院看医生,不要命了?”

    喻辛倒在赵晨胳膊上,抬眼看到赵晨的脸色紧张的不行,小声嘟囔了一句:“我饿”,就彻底地晕过去了。

    醒来已是傍晚,半明半暗的光线照进来,喻辛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小屋的床上。

    输液的吊瓶挂在旁边的整理架上,赵晨目不转睛地盯着吊瓶,眼睛里都是红血丝,随着他的眼光看去,里面的液体已经到瓶口了。

    他怎么还在这里?

    喻辛不安地扭动一下身体,脑袋好象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哎,你醒了,先不要动,马上要拔针了。”赵晨急急对她说。

    一分钟后,赵晨动作熟练地迅速拔掉针头,递给她一根棉签压着伤口。

    喻辛轻声细语地询问,“赵总,能否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见过有人象你这样的,完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赵晨气愤地看着她,没好气地说:“我请社康的医生过来,说你是感冒加上营养不良,帮你吊了头孢,配了营养液。为什么不吃饭?”

    最后一句话,简直恶狠狠地。

    “昨天太累就直接睡了,没想到夜里空调开的太低。其实,我也不想感冒啊。”喻辛很无辜。

    赵晨恨不得上去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让她知道厉害,但瞧着她脸色仍然苍白,长叹口气,改为握住她的手。

    喻辛大大地惊吓,“你要干嘛?”

    赵晨轻轻地把她的手置于面颊,“喻辛,看着你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我心里很难过。无论你怎么对我都好,可我,还是想念着你,忘也忘不掉。”

    喻辛不能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白日做梦?这次做的梦也太逼真……

    可这还在往外渗着毛毛血的刚打完吊针的伤口,不象是假的……

    “等等!赵晨,等一下……”

    他说的话好奇葩好奇葩,令喻辛忍无可忍。

    “你在说什么?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可以……”咬一咬牙,“这么亲密了?”

    赵晨从自说自话中恢复过来,喻辛发现他的脸微微涨红。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没有任何预兆地,赵晨突然起身,喻辛从床上探出头,目送着他走到玄关,“本来想带你出去吃晚饭的,你还是……叫外卖吧”。

    门哐地关上。

    喻辛控制不住地做了个鬼脸,这个人有简歇性神经病啊!还有比他更莫名其妙的人么……

    不过她的精神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她决定下楼吃饭去。

    刚走下楼梯,手机提示有短信。

    “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不想看见你,怕看见你。可听到你病了,鬼使神差地,就想来看你,一秒钟也等不及了。”

    喻辛不争气地,心脏怦怦直跳。

    不会的,不可能的,如果真的这样,他不会和严彤彤在一起,不会一言不发地离开,更不会三年多都没有联系。

    食不知味,喻辛坐在餐馆里,反复查看短信,想要从短信看出什么端倪来。

    斟酌多时,她还是回了一条自以为很得体的短信过去:“赵总,今天谢谢您帮我叫医生。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我们以前有过什么。呵呵……领导这么关心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

    没有短信回来,什么也没有,对方沉默了。

    病假休完,喻辛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回公司销假。

    她去茶水间接了杯速溶咖啡,何柔嘉拿着杯子迅速飘过来,说她是飘,实在是因为她穿着曳地的波希米亚篷裙,走过来的时候看不到腿部动作。

    一把扯过喻辛,“你怎么样,好些没有?我本来要去看望你的!妈呀!后来听说老板去了,好惊吓!我都不敢去了!”语气又急又快。

    喻辛不以为然地一摆手,“没事,就感了个冒。”

    何柔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在喻辛身上打量来打量去,“我这个人可是一点都不八卦啊,你知道的。”

    突然伸出两只手按住喻辛的肩膀,“可你主动坦白我是一定会听的,说吧,辛辛宝贝儿。”

    “你想我说什么?领导去看生病的下属,天经地义啊,虽然病的不算严重,可这更证明新领导心系下属,关爱下属,你说对吧?”

    “屁啊!少跟我油嘴滑舌。”小何啪地打了喻辛肩膀一下,“赵大帅哥是不是喜欢你?快说!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

    “我发誓,我跟赵总什么事也没有,清清白白。”喻辛伸出两根手指头,严肃地以手指天,“小何同学,你的小脑袋都装了些什么复杂的东西,我可是清者自清,信不信由你”。

    “什么鬼的清了又清?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知道把握。就算我相信你,其它同事也不一定相信的啦!”小何流露出“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幽怨,一转头,傲娇的拎着篷篷裙,迈着公主步走回座位。

    喻辛哀叹,赵总您来看我就看吧,还一定要弄得满城风雨的,您做人不知道要低调啊!您不知道我发誓的时候心有多虚!

    她连着几天走路都低着头,不敢与同事们探究的目光对视,这件事她真的说不清楚。

    生病的事还未平息,赵总又当场宣布了另一件事,“下个月5号我要回总部述职,喻辛跟我一起去。”

    “哇哦”,办公室压抑不住的惊叹声低低地响起,互相致以饱含深意的目光,眼风飞来飞去。

    赵晨熟视无睹,一脸的公事公办,“喻辛,你这几天把分公司的业绩报告汇总出来,包括详尽的设计行业调研资料、国际设计公司在中国的业绩,然后是我们分公司历年的业绩,还有我们目前各项目的进度、应收款情况、与我们合作的第三方公司资料、分公司产值三年的同比和环比。要快,我要先过目,再整理成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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