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烈阳当空,流光似火。

    夏侯穹走了几条街道,却还没回到所租住的房子。他抬眼望了望街道的尽头方向,只见那边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一片,心里无端地一阵阵烦躁。

    “呼——”夏侯穹吐了一口闷气,有点无奈,自言自语道,“泰兴城别的还好,就是人太多了。”

    正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在他后面挤了一下,让他踉跄地走出了一步,差点儿跌倒。

    霎那间,夏侯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胸腔怒火汹涌,他定住身子,猛然回头,怒喝道:“何人推我?找死不成?”

    只见他双眸通红如血,脸上青筋暴露,神情狰狞,犹如恶魔一般,端得可怕无比。

    后面那人看到他的样子,大吓一跳,一边连连摆手,一边结结巴巴地道:“不不不……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了!”

    夏侯穹闻言大笑,整个人如癫似狂,他转身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向那人面门砸落。

    那人看样子不曾修武,是一个最为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见到此景,急忙求饶道:“不不不,小兄弟,小兄弟,有话好好说!在下真不是故意的!求你高抬贵手,饶了在下吧!”

    夏侯穹毫不理会,不依不饶,面带狞笑,大声叫道:“哈哈……不是故意的,定然是有意的了,先吃我一拳,再作理论!”

    “不,不,别打我!救命!救命!救命啊!”

    那人听了大惊失色,见他不可理喻,神情疯癫,以为遇上了疯子。当下一边使劲掰着夏侯穹揪住衣领的手,一边拼命挣扎着往后退,大喊救命。

    “不是故意的,定然是有意的了!哈哈……”夏侯穹大笑,口里重复着一句话,举拳狠狠地砸向那人。

    “啊?不!”那人不禁大叫,看着夏侯穹的拳头打来,本能地闭上眼睛。

    “铮铮……铮……锵锵……”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丝弦之音,犹如山涧之清泉,宁和空远,又似珠落玉盘,悠扬悦耳。

    丝弦之音入耳,夏侯穹的人浑身一震,拳头突然止住,停在距离那人的鼻梁不足一寸的前方。

    此时,他脸上的神情癫狂依旧,双眼失神,眸子里一片惘然。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古怪异常。

    被夏侯穹揪住衣领,提拳要打的那人,见对方的拳头久久没有落来,便睁开了眼睛。

    看到此景,他赶紧从夏侯穹的手里挣脱,一边狼狈不堪地往人群中逃走,一边惊魂未定地回头叫道:“疯子!疯子!他是一个疯子!”

    “铮铮……”丝弦之音连绵婉转,不绝于缕。

    大街上,不少人被那丝弦之音所吸引,纷纷往声音的方向拥去。

    夏侯穹站立在原地,脸上癫狂神情消失,渐渐恍惚。他慢慢地放下拳头,木然地转过身,无意识地望着丝弦之音传来的地方,脑海中似乎掠过一些模糊的影像,亘古而沧桑。

    “铮铮……”丝弦之音又持续了一阵子,音调越来越低,夏侯穹脑海中的一些模糊影像消失了,眸子里多了一丝丝清明。

    片刻之后,他完全回神,不禁皱起眉头,喃喃地道:“奇怪了,这丝弦之音,似琴非琴,似铮非筝,也不知是何种乐器所弹奏?嗯,它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难道我以前的记忆里也有它的存在?不行,我得去看个究竟。”

    夏侯穹想到此处,心中有些急了,赶紧挤入人群,往丝弦之音的方向赶去。

    约摸过了一刻钟,夏侯穹终于挤到了那丝弦之音传出之处,那里已经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他费了好大的气力才闯进里面。

    被人群围在中央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叟,他面容清癯,颔下长须飘飘,翩翩出尘,风流飘逸,宛如下凡仙翁一般。

    白衣老叟的面前摆着一把奇异的乐器,它形状似琴,有25根弦,弦的粗细不同。每弦有一柱。听其音色类似古筝,但高音较古筝更加铿锵有力,而低音比古筝更为浑厚。音短促干脆,饱满结实,且出音密度大,具有特殊的深度与力度。

    在二长老府的时候,夏侯穹曾见过东方瑶弹奏琴、筝、琵琶、箜篌等之类的乐器。可眼前的奇异乐器,他却是从没见东方瑶弹过,也不知为何名。

    不过,这形似琴非琴,音若筝非筝的乐器,固然让夏侯穹感到熟悉与惊讶。可是弹奏它的白衣老叟,则是让人震惊与由衷地佩服。因为白衣老叟一直是闭着眼睛弹奏,可见他已对那乐器熟悉到极点,技艺更是臻至极高的境界。

    很快一曲弹完,白衣老叟取一个钵子放在旁,一言不发地丢了一个铜币,而后用衣袖擦拭一下那把乐器,开始调音。

    “叮!叮!叮……”

    围观白衣老叟弹曲的人们纷纷取出铜币,往那一个钵子投去,不一会儿就装了小半钵,闪闪发亮。

    夏侯穹取了一枚银币放进钵子里,静静地等着那白衣老叟调音完毕,并弹奏下一支曲子。

    “铮铮……”

    片刻之后,丝弦之音再起,夏侯穹紧紧地盯着白衣老叟的手指,默默地将对方每个动作记忆下来。

    一曲毕,白衣老叟的钵子再次落下铜币,很快就装满了大半。

    夏侯穹再取了一枚银币放进了钵子里,准备等着白衣老叟弹下一曲。

    然而,出乎意料,白衣老叟居然不弹了。他将那奇异乐器用布裹了起来,而后将钵子拿起,将里面的铜币倒进了钱袋里。

    这时,夏侯穹注意到,白衣老叟做这一切,一直闭着眼睛,都是靠摸索完成的,显然双目失明,是一个瞎子。

    这白衣老叟居然是个瞎子?夏侯穹默然。他瞥了一眼地面,还有不少铜币掉出了钵子外,白衣老叟并没捡起来。

    夏侯穹蹲下身子,将之逐一捡起。正要交给对方,却见对方抱着乐器,拿起身边的一根竹竿,站起来,慢慢地探索着,往泰兴城外走去。

    “老人家,等一等。”他走上前去,对白衣老叟说道,“地上还有钱,我帮你捡起了,一块儿拿走吧。”

    哪知白衣老叟冷冷地说道:“老朽卖艺不行乞,铜钱既然落在钵子外,也就不必要了。”

    夏侯穹愣住了,望着白衣老叟的背影,忽然又追了上去,问道:“前辈,你那乐器叫什么名字?”

    白衣老叟淡淡地道:“瑟。”

    夏侯穹惊讶地道:“瑟?瑟不是五十弦的么?它怎么只有二十五弦?”

    “五十弦的瑟?”白衣老叟突然停住脚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厉声喝道,“小子,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五十弦的瑟?”

    白衣老叟的手力极大,如同钢爪一般抓在夏侯穹的肩膀,让其疼痛入骨。夏侯穹当下大吃一惊,显然对方是修武之人,而且修为绝对比他高。

    他忍着疼痛,回答道:“前辈,我……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好像见过别人弹奏,听过瑟的声音,那瑟是五十弦的。瑟不都是五十弦的吗?你这瑟二十五弦才让我感到奇怪!”

    “什么?你听过五十弦瑟?”这一次轮到白衣老叟吃惊了,他一脸不信,说道,“不可能,五十弦瑟上古就消失了,你居然说听过?还敢诓骗于老夫,真当老夫是个傻子么?老老实实交代,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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