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多钟。司机将车停在北楼前,男人打开车门,牵着身边的女子出来,两人并肩回到楼内。
    “六爷。”佣人们看到进门的两人,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恭敬的喊人,“六少奶奶。”
    听到大家的称呼,宋央立刻倒吸口气。不是吧,这六少奶奶听着怎么那么不习惯?
    此时,宋央身上穿件红色旗袍,脚上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谢戎城看眼她稍稍羞涩不自然的模样,不禁伸手揉揉她的肩膀,“你先上去,我去看眼奶奶,她今天好像有点累。”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谢戎城低头看眼她的高跟鞋,果断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吧。”
    男人笑着上前两步,微微低下头。宋央身上的红色旗袍剪裁修身,恰好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
    “你也累了,先回卧室洗澡。”谢戎城俊脸半低,薄唇轻靠在宋央耳边,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很快回来,不许睡觉,等我。”
    周边还有佣人站着,宋央脸颊刷的一红,立刻把头埋下去,闷闷的应了声,“哦。”
    女孩娇羞的模样煞是可爱,谢戎城盯着她绯红的脸颊,心底不禁动容。嗯,这个女孩,从今天开始是他的了,只属于他一个人。
    北楼,二楼主卧。
    宋央推开门进去的那刻,只觉得脑袋一阵充血。原本那张堪比龙床的床榻,今晚铺着全红的床单,大红的喜气铺天盖地。
    这也……太喜庆了点吧?
    宋央忍不住撇撇嘴,心想这种风格肯定不是谢霸霸的范儿。不过今晚是新婚夜,按照习俗,确实应该布置成这样。
    新婚夜?猛地想起这三个字,宋央脸颊不期然划过一抹红晕。纵然这里没有外人,可她一个人想着想着,还是红了脸。
    “六少奶奶。”有佣人端着餐盘进来,那是老太太吩咐人准备的鸡汤和小点心。
    须臾,佣人都下了楼,全都在一楼伺候。
    宋央坐在床边,望着这间比较陌生的卧室,心情微微有些起伏。从今晚开始,她就要住在这里了吗?
    是不是从今以后,她都要住在这里?
    宋央红唇微抿,眼底的神情变化。其实对于懿园,她不能说全然的陌生。毕竟之前在这里住过些日子,可对于谢戎城的生活,其实她还是不够了解。
    不过……
    宋央深吸口气,微微失落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既然她已经成为谢太太,那么从今以后,有关谢戎城的一切,都理应由她负责。
    如此想着,她忽然精神百倍。
    脱掉脚上的高跟鞋,宋央找出换洗衣服,径直走进浴室。只不过当她推开浴室的门,还是禁不住被震撼到。
    谢霸霸的壕气果然冲天,不过以后他的财产也与她有关,她真的要好好教育他,钱不可以这么乱花,不能挥霍!
    不久,宋央洗好澡,换上睡衣,又仔细把头发吹干。其实她的这一系列行为,不过是用来缓解她的紧张忐忑。
    长长的吐出口气,宋央反复为自己做过心理建设,然后才有勇气打开门,走出浴室。
    卧室中的灯光变的昏暗下来,宋央几步走到床边,果然看到同样洗过澡,换上睡衣的男人。不过男人动作比她快,这会儿正坐在床边,手中举着本书。
    “洗好了?”谢戎城听到脚步声,笑着抬起脸。
    宋央一下子紧张起来,“洗好了。”
    “肚子饿吗?”
    眼见谢戎城倒了碗鸡汤过来,宋央倒是没有推辞。婚宴她压根一口东西都没吃,其实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一碗鸡汤很快见底,宋央又吃了两块点心,这才感觉体力恢复过来些。谢戎城坐在她的身边,只喝了一碗鸡汤,眼神始终都落在她身上。
    “我脸上有东西吗?”宋央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下意识伸手摸摸脸。
    谢戎城摇摇头,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吃饱了吗?”
    “……”
    他这话听着,怎么都感觉不怀好意。宋央红着脸低下头,没有回答。
    刚刚宋央身上那件红色旗袍,恰好勾勒出她的纤细腰肢。这会儿洗过澡的她,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着红晕,却比那抹红颜更加诱人。
    男人站起身,在宋央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伸出手,将她拦腰抱起,迈步走向卧室中央的大床。
    “谢戎城……”
    宋央只来得及惊呼声,但整个人已经被放置在床上。
    巨大的雕花木床上面,平整的铺着红色真丝床单,床单中手绣的百子千孙图案,预示着一种美好的寓意。这些东西都是谢老太太亲自准备的,据说这床单多年前就已经准备好,只等着合适的机会派上用场。
    老人们的心思,清清楚楚都表现在准备的物品中。宋央脸颊微红,心情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激动。今天看到她结婚嫁人,爷爷激动地情绪难以抑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爷爷流泪。
    “在想什么?”
    面前的男人声音低沉,口齿间有淡淡的酒气。宋央回过神,心想他酒席间没少喝酒,可人倒是很清醒,没有喝醉的迹象。
    她脸红的摇摇头,“没有啦,只是我……有点想爷爷,有点想家。”
    谢戎城勾了勾唇,低头望着她的眼睛,笑道“嗯,过两天带你回家。”
    卧室内的光线暗淡,宋央扬起的视线内,映入的全都是男人那张盛世美颜。她情不自禁抬起手,用指尖轻描他的五官轮廓,“我们真的结婚了吗?”
    闻言,谢戎城笑了声,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当然是真的。”
    感觉到男人的温度,鼻尖又嗅到熟悉的沉香味道,宋央心中的很多复杂情绪才被压制下去。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秀气的眉头再度蹙紧。
    “那个,今天我们都很累了,可不可以……”
    男人目光深邃,定定望着她,“可不可以什么?”
    宋央撇撇嘴,看出他的揶揄,有些生气的别开脸。虽说关于新婚之夜应该做什么的教育,她已然经历过唐遇和宋征的双重关爱。可理论和实际操作,终归不同。
    此时此刻,宋央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精神也高度紧张。
    “别怕,有我在。”谢戎城看出她的担忧,俯下脸靠近她的耳边,低声诱导,“虽然我也有点累,但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按照新城的习俗,如果新婚夜不圆房,会不吉利的。”
    “……”
    宋央一脸懵,有这样的习俗吗?
    啪!
    只可惜,不等她细想,男人已经关了灯。
    今晚的新婚之夜,注定不眠。
    窗外的月光皎洁,淡淡几许落在窗前。宋央仰起脸,望着面前令她悸动不已的男人,心跳一点点加速。
    原来嫁人的感觉也不错嘛,尤其嫁给这样的男人,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真的有天能够成为事实。
    当然,结婚很好,只是如果新婚夜没有那么辛苦,她会觉得更完美一点儿!
    不知道过去多久,宋央隐约的意识中,感觉天好像都快亮了。她低低呼吸声,全身的酸痛感觉愈来愈强烈。
    翌日早上,最先醒来的自然是男人。
    男人睁开眼睛,望着无比熟悉的一切,神智却有些恍惚。直到缩在怀里的人动了下,他才偏过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其实他睡了没有多久,可精神却出奇的好,完全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观他怀里的人,这会儿倒是睡的昏天黑地,压根没有转醒的迹象。
    谢戎城轻轻侧过身,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将散发的长发拂到她的耳后。宋央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睡相安稳。
    宋央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还有来不及消退的红晕。谢戎城弯起唇,内心无比满足。这个女孩已经完整的,彻底的属于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早安,谢太太。
    一觉睡到自然醒的体验,非常舒爽。宋央闭着眼睛,裹紧被子,习惯性在床上翻来滚去。不过她这次滚动的时候,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差点撞到脑袋。
    “唔。”
    宋央捂着脑袋,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事物后,她咻的坐起身,但因为起来的动作幅度太大,立刻痛的她倒吸口气。
    不是吧?这男人简直凶残至极!
    昨晚的画面一点点在脑海中闪过,宋央脸颊发烫,长长的叹了口气。从今天开始,她就不再是自由自在的小女孩了,她已经结婚了,她嫁人了。
    卧室内萦绕着沉香的气味,宋央掀开被子下了床,发现谢戎城并没有在这里。她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看眼时间整个人都傻眼。
    天哪,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虽说现在不太讲究那么多古时候的礼节,可她这个儿媳妇,第一天早上起来还是应该去给长辈敬茶的啊。有关这个细节,关雅涵也曾告诉过她,她还特别准备好敬茶时要穿的衣服。
    宋央冲进浴室,关上门麻利的洗漱。大概十几分钟后,她换了件简单的长裙,整理好头发,匆匆从浴室中出来。提前准备的敬茶服装,显然来不及穿上,她又换了双鞋,迅速从卧室出来,下了楼。
    “六少奶奶。”佣人们语气恭敬的站在边上。
    宋央走到客厅,朝四周打量片刻,依旧没有看到男人的身影,“谢戎城呢?”
    “六爷去老太太那边了。”
    汗!
    宋央皱眉,心想这男人太过分了吧。早上不叫醒她就算了,竟然还丢下她一个人,自己先过去请安了吗?
    来不及多想,宋央抿着唇,大步往小楼那边走过去。幸好两边距离近,前后不过几分钟,她就踏进小楼的前厅。
    “六少奶奶。”有佣人正在小楼前打扫,看到宋央出现,马上恭敬的低下头。
    一夜间,大家的态度变化巨大。宋央其实很不习惯这种转变,尤其她之前在小楼住过些日子,那时候这些佣人见到她,亲和的说说笑笑。但这会儿,大家一个个见到她,全都低着脑袋,毕恭毕敬。
    宋央跨进门槛,恰好看到谢老太太坐在主位,正拿着什么东西递给谢戎城。老太太摊开掌心,低声说道“如今你已经成家立业,这些字画以后由你保管吧。”
    男人俊脸微垂,伸手接过那串钥匙放到口袋。听到脚步声,谢戎城先一步侧目,朝进门的人望过去。
    四目相对的那刻,宋央脸颊一红,神情不自然的别开脸,不敢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看的她心跳加速。
    “奶奶。”
    “央央起来了,快来。”
    谢老太太笑眯眯招手,但宋央因为这句话,脸颊更加火烧。原本应该早早起床的她,却睡到这个时间,简直太不应该了。
    几步走到老太太身边,宋央毕恭毕敬行礼,然后接过夏嫂递来的茶杯,敬茶给谢老太太,“奶奶喝茶。”
    “乖。”谢老太太接过茶杯,终于喝到孙媳妇敬的茶。
    谢戎城不着痕迹走到宋央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但被她不高兴的躲开。宋央转过脸,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眼见她气鼓鼓的一张小脸,谢戎城低笑声,“我怕你太累了,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的人也能听清。
    夏嫂年纪大了,对于这些事都明白。可边上其他的年轻小女佣,一个个都臊红了脸,站在边上不敢说话。
    宋央倒吸口气,眼见这尴尬的气氛,只能把脸埋的更低。她撇撇嘴,心想这男人怕不是故意的吧?!
    好在气氛很快缓和,谢老太太拿出个红木雕花的长方形盒子,含笑交给宋央,“这是奶奶给你的,好好收着。”
    宋央将盒子接过,出于礼貌打开查看。红木盒中放置的玉如意,通体雪白,不含一丝杂色。即便她对于玉器不懂,但也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奶奶,我……”宋央想要推辞,这物件太贵重,她不敢要。
    谢老太太眉眼含笑,道“这东西其实不值什么,不过是个老物件,留着讨个好彩头。你帮奶奶好好收着,以后传给你的儿媳妇。”
    噗!
    奶奶这话说的太遥远,宋央抱着木盒子,目光寻求的看向身边的男人。见到谢戎城点头,她才不再推辞,“谢谢奶奶。”
    谢老太太这边敬完茶,紧接着就要去婆婆那边。宋央走出小楼,脸色就开始紧张起来。相比老太太的亲和宠爱,庄钰自然要严厉,不好相处的多。
    谢戎城看出她的小情绪,立刻牵过她的手握在掌心,用这样的小动作安抚她的紧张情绪。宋央笑了笑,因为他的体贴,心情也放松不少。
    须臾,主楼客厅。
    客厅的沙发里,庄钰早早就等着,已经喝了两杯红茶。她看眼客厅的落地钟,直到十一点钟,宋央才姗姗来迟。
    新婚第一天,儿媳妇要给婆婆敬茶,可她这位儿媳妇敬的算哪门子茶?这都要吃午饭了,她才知道过来?!
    心底的怒火骤然翻腾,庄钰抿着唇,脸色阴霾。
    谢戎城牵着身边的人进去,远远就瞧见沙发里还有另外一道身影。最近这些日子,谢戎晗很少回家,倒没想到,她今天还在家。
    “妈。”谢戎城大步上前,看到庄钰不算好的脸色。
    庄钰扫了眼儿子,连带看他都不顺眼。明明是她辛苦养育长大的儿子,可跟她却不是一条心,娶媳妇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自己做主?!
    纵然婆婆这关不好过,到底也要过去。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住在一栋房子里,更重要的是,她是谢戎城的母亲,所以宋央希望,她可以得到庄钰的认可。
    “妈。”宋央端起边上的茶杯,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
    庄钰沉着脸,坐在沙发里没有动。她坐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这样的儿媳妇,可真是了不得啊。
    谢戎城见庄钰没有回答,好看的剑眉蹙了蹙。他刚要开口,边上有人快他一步。
    “大嫂,等下你给妈敬完茶,也给我倒一杯。”谢戎晗大刺刺坐在沙发里,含笑晲着对面的人,懒洋洋的开口。
    谢戎城抿起唇,“你喝茶,自己去倒。”
    “我不要!”谢戎晗翘着二郎腿,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我就要喝大嫂倒的茶。”
    闻言,庄钰斜晲眼女儿,示意她不要再说。可谢戎晗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警告,自顾自继续说道“怎么?你们都能喝大嫂倒的茶,我就不能喝了?凭什么?!”
    “谢戎晗!”男人沉下脸,显然真的动怒。
    边上沙发里,庄钰看到玩闹的女儿,又看看沉下脸的儿子,不得不伸出手,接过宋央递来的茶杯,暂时缓解下紧张的气氛。
    庄钰接过茶杯的那刻,宋央清楚的看到谢戎晗朝她递来的眼色。这小丫头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宋央心领神会,心中一阵暖意。对于谢戎晗的暗中解围,倍感欣慰。
    ------题外话------
    十点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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