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宏握紧腰间的剑,仔细听着,风在林中吹过,树影飘摇,在月光下,林中的的阴影如鬼魅般晃动着。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啼鸣,风停了,一片死静,人影已经不见了。

    邱志宏在承朗耳边小声说,“六爷,你刚才看到人影了吗?”

    承朗点点头。

    邱志宏道:“那肯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此处荒山野岭的太不安全,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承朗眼眸微转,“好,我们弃了马车,你骑马带着杨广才。”他来到梳子车前,“我骑马带你好吗?车子太慢,我们要快些赶路了。”

    梳子抿着嘴,点点头。

    承朗把梳子扶到马上,然后自己坐在梳子身后,两只手臂伸到梳子的腋下,拽紧马缰绳。承朗身上的味道让梳子顿时面红耳赤。承朗脸上发热,在梳子耳边柔声说道:“姑娘,冒昧了。”他口中轻呼“驾!”,这队人马在林中小路上绝尘而去。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在他们身上,每个人身上都镀上了一层银光。不一会,这队人便来到了一个村子。村口有一个小小的茅草屋,门口挂着一个幡子,幡子上的字看不清楚,但瞅着却像个酒家。

    这个茅草屋距离村庄还有一段距离,孤零零地立在路边,邱志宏勒住缰绳,道:“这里便是谷阳邑。”他指着面前的大路,“顺着这条官道走便能去京城,而穿过村子向这个方向走,便是去沧州。”

    承朗皱着眉,问道:“从谷阳邑到下一个驿站还要多久?”

    一个随从答道:“将近三天的路程,这其中都是山林荒原,没有驿站。”

    承朗沉思了片刻,又看了看怀中的梳子,轻声问:“你还坚持的住吗?”

    梳子脸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她虚弱地点点头。

    承朗对身边人说:“去叫醒店家,在这里喂饱马,备好干粮,我们在这儿休整一个时辰便走。”

    此时正值子时,酒店的老板早已睡下。听见有人叫门,屋子里亮起一丝光亮,柴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翁弓着身子走了出来。

    承朗坐在马背上说道:“店家,我们是赶路的,打扰你休息了,为我们多备些酒食干粮,帮我们喂饱了马,我们一会儿还要抓紧赶路。”说着,他向老头掷去一小块金子,老头伸手稳稳地接住了。

    看着手中的金子,老头顿时喜笑颜开,急忙大敞门扉,朝屋里喊:“老婆子快起来,来客人了。”

    冬郎悄悄地上下打量着老头的身影,心中疑惑:“看他走路的样子颤颤巍巍,定是年事已高,怎么刚刚哥哥丢给他金子他却接的那么准?”

    小店内还是很宽敞的,一个老婆子微笑着朝大家行礼,便去后厨忙活起来。

    承朗扶着梳子坐下,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却是空的。冬郎忙接过茶壶说道:“我去找点水来。”

    他拉着秋荷,“你跟我去厨房找水。”

    秋荷白了他一眼,“我累着呢,自己去。”

    冬郎朝厨房挤挤眼睛,“陪我来就是了。”

    厨房里老婆子正在炒菜,老头子坐在一旁往炉灶里添柴。冬郎挑开门帘进来,那老头子浑身一抖,直直地盯着他,那眼神却不似一般耄耋老人那般浑浊,反倒闪着警惕而精明的光亮。

    冬郎的四下瞅着,把手中的茶壶递给老头,“壶里没有水了。”

    老头接过茶壶,微微咳嗽两声,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用苍老的声音说,“水马上就好了,我一会儿给你端过去。”

    “好,好,不着急。”冬郎的目光在厨房里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然后拉着秋荷出来了。他伏在秋荷耳边:“你看到奇怪的地方了吗?”

    秋荷皱着眉头,“哪有奇怪的地方?”她打了个呵欠,“我都困了,你还这么有精神乱想。”

    冬郎坐在桌边,心想:“不对,厨房墙上挂着件女人的布衫,是翠绿色的,老太婆会穿那么鲜艳的衣服吗?角落里堆着的柴火整整齐齐的那么多,整个酒店就这两个老人,怎么会有那么多柴呢?”冬郎越想越奇怪,脚在桌下不住地颠着。

    不一会,老头和老婆子端着饭菜出来了。所有人都饿坏了,看着满桌饭食,无论卖相如何,都已垂涎三尺。

    大家都在吃着,冬郎却没动。

    秋荷问:“你不饿吗?”

    冬郎说:“我觉得奇怪,这两个老家伙像是有问题。”

    邱志宏坐在他对面,听见这话,刚放入口中的菜便吐了出来。就在此时,两个随从已经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

    邱志宏把桌子一把掀翻,大喊一声:“饭中有毒。”

    老头子和老婆子站在一旁冷笑着,那笑声阴森恐怖,但底气十足,却不像是老人的笑声。

    老头子伸手扯掉头上的白发,弓着的身子也一下子就挺直了,他的身高一下子就高出了一大节,这老头子竟是个年轻汉子假扮的。老婆子也扯掉头上的假头套,老态龙钟的脸,顿时像是年轻了二十岁。

    二人手中握着钢刀,那汉子道:“你们每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邱志宏踹飞面前的椅子,朝二人飞扑过去。秋荷已经昏睡了过去,冬郎架着她,匆匆往门外跑。

    吃过东西的人都已经昏睡了过去,但是呼吸却还顺畅,看来这两个人并没有饭中下剧毒,他们是想着等这些人都昏过去之后再亲手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承朗只是吃了两口菜,此时就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出了重影,梳子因为没有胃口,只是喝了口水,此时还是清醒的。她扶着承朗向门外跑去,那女人见她要走,忙一个空翻跃到她的面前,手握横刀,拦住了去路。

    梳子肩膀的伤口已经化脓,疼的厉害,她脸上满是虚汗,微微冷笑道:“就凭你手中的那把破刀还想拦住我吗?”

    那女人打量了她一眼,笑了:“看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她也不与梳子废话,直接扑了上来。梳子搀着承朗,左右闪躲,趁着转身的机会,从衣襟中掏出三枚梅花镖,这三枚飞镖是梳子仅存的了。

    她嘴中含着两枚,手中握着一枚,使出全力把手中那枚掷了出去。那飞镖直奔女人脑门飞去,女人忙在面前立起钢刀,刀背挡住飞镖,自己的身子却被飞镖的力道震得向后退了两步。

    借这个空当,梳子已经搀着承朗来到小红马身边,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承朗推上马背。那女人奔了过来,朝承朗身上砍去,梳子使劲朝小红马的大腿上一拍,小红马跑开了。

    那女人飞身要追,梳子吐出口中的梅花镖,一只射中女人的手腕,钢刀掉了。另一只射到了女人的左脸,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梳子瘫坐在地上,向小红马跑走的方向看去,脸上带着惨淡的微笑。她咳了一声,喷出了一地的血,那女人朝梳子的下颌就是一脚,梳子被她踢飞了起来。她的身子飞在半空,像是躺在云里,她微闭双眼,眼泪被风从脸颊上吹落,心中念着:“有钱人,不要出事。”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脑门撞在石头上,流了一地的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子里,邱志宏正在和那汉子苦战。那汉子并不恋战,刀刀直奔倒在角落的杨广才,他虚晃一招,一个转身的功夫,便把刀□□了杨广才的心窝,杨广才嘴角渗出血来,死了。

    邱志宏痛心疾首,就在这时,他发现六皇子趴在马背上,已经出了门去,便飞身去追。院中那女人拾起钢刀和那汉子一同与他厮杀,邱志宏顿时觉得难以招架。

    此时冬郎背着秋荷躲在角落,看无人注意,匆匆向门外跑去。他躬身出了门,见无人来追,撒腿就跑。可跑出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冬郎扶着秋荷躲在草丛间,只见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从远处走来,她身边跟着两个衣着华贵的姑娘。如若不是在这大半夜见到,冬郎一定以为这老妇人是个富贵人家的老太太,可是,大半夜的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见了,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这老太太像鬼,或者说她就是鬼。她满是褶子的脸上涂着厚重的脂粉,嘴唇画的通红,笑声如猫叫,让人不寒而栗。

    她来到冬郎面前,看看昏迷不醒的秋荷,笑了。

    冬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手中的剑也握的不稳了。那老太太微微点头,身后的两个姑娘过来抱起秋荷,冬郎忙挥舞着手中的剑阻拦,那老太太的拐杖一扫,冬郎的剑便被它带起的风吹掉了。

    “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她。”冬郎拳脚相加地向老太太冲去。那老妇人转过身,嘿嘿笑着,她身后的一个姑娘,一个转身,脚跟踢在冬郎的头上,冬郎被踢倒在地,两眼开始模糊,看着秋荷被扛在肩上,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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