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确实走不脱了!”
    随着陡然传来的一串长笑,屋内的缉恶司捕快紧张的看向屋后破洞,各自握紧手中长刀,严阵以待。
    一阵衣衫猎猎声响,两道瘦削身影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屋后。
    当先一人年纪稍长,面目精瘦,两腮无肉,颧骨凸得吓人;后一人是同样的中年汉子,跟前一人相比,面部稍丰满了些,眉毛却是欲与眼睛分家,脱眶而飞。
    前面一人挥动手中兵器,顺势一扫,屋后房墙被打塌半边,两人跨步而入。
    “不过若要想走也可以,只要把东西留下,看在以往交情上,我们兄弟自然不会留难诸位缉恶司捕头!”
    刚走进屋子,两人的目光瞬间就被秘境石吸引,目光灼灼的定在秘境石上面,一瞬不瞬。眼中贪欲的光芒灼灼爆出,映衬的面容更显狰狞丑恶。
    “阮家无常!”
    看到进来的两人,刑不善等人的心登时如坠谷底……刚解决了几条狼,又迎来了两只虎。
    阮家无常,扬州附近地界有名的邪道高手。
    凸颧骨的是老大阮白山,眉眼分家的是老二阮黑水。
    阮氏兄弟二人都是成名已久的二流高手,打通任督二脉多年,一手无常鬼刀,兄弟合击,威力不凡,在整个淮南道都名声响亮。
    这二人做事狠辣、肆无忌惮,动辄杀人夺宝,残害无辜,取人性命从不手软,再加上二人生的恶行恶相,就在江湖上得了个黑白无常的名号。
    缉恶司的通缉榜上常年挂着这二人的头像,刑不善他们对这二人熟悉的很,同时也深知这两人的厉害。
    缉恶司多年追捕都没能将阮家无常捉拿归案,扬州众多的赏金猎人也是屡屡受挫,在他们手里死伤惨重。
    就是缉恶司多次派出一流高手缉拿,最终也没能奈何他们。
    阮氏无常二人联手,便是一流高手也能斗上一斗,若是遇到实在厉害敌不过的,就先避了风头,躲去别处。
    行踪诡秘,出没无常,扰的缉恶司不得安宁。
    一度,阮家无常就是扬州缉恶司门脸上揭不掉的疮疤。
    数月前,这二人又在扬州地界犯下大案,惹得扬州刺史大怒,将二人的通缉令移送天策府,写入天策府诛逆令,以一流恶徒的力度进行悬赏通缉。
    天策府诛逆令,江湖人常称作大悬赏令,用以区别普通的通缉令悬赏令。是只有一流修为的通缉犯才有资格登上的榜单。
    凡是被写入榜单的通缉犯,天策府会派出高手针对性的追捕,并同时以其中原大派的威望地位通传江湖,号召武林正道侠士捉拿缉杀。
    将恶徒捉拿捉拿擒杀后,所得报酬也不再单单是金钱、普通武学之类的东西……
    能上诛逆令的无不是赫赫有名的邪道高手、积年老魔。
    阮家无常也借得这登上诛逆令的机会名噪一时。
    甚至据说入了恶人谷的视线。
    “你们不是已经出了扬州地界,逃去恶人谷了吗?”刑不善紧了紧手中长刀,沉声问道。
    根据缉恶司得到的最新情报,这两个家伙在上了诛逆令后不敢再在中原之地多待,一路逃往昆仑方向,根据其目的判断,很大可能是准备投向恶人谷这个恶人汇聚的魔窟,去寻求庇护。
    听到问话,阮家无常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刑不法手中的秘境石上面挣脱,转向刑不善。此时,二人眼神中蕴含的贪婪欲望几乎变为实质蔓延而出,宛如看到鲜血嫩肉的恶狼。
    “哈哈哈……你们的缉恶司的家伙武功不怎么样,消息倒是挺灵通,鼻子跟狗一样,闻着点儿味就一路追了老子几百里,不过终究还是差了点,被爷爷们给耍了个圈,老子们现在又回来了,你能怎么着?哈哈哈哈!”老二阮黑水猖狂笑道。
    刑不善冷笑道:“回来就好,先前还怕你们跑的找不见,扬州百姓的血仇无处着落,既然回来了那就等着伏法吧!缉恶司早就给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卷尸的草席。”
    听到这话,阮白山满脸怒气夹杂着不屑,
    ’就凭你们这几个臭鱼烂虾,都自身难保了还敢跟老子耀武扬威,装腔作势?“
    说着话,阮白山一挥长刀,一道刀气划出,斩向缉恶司捕快。
    刑不善挺身而出,横刀一挡,同样一道流光在手中长刀上显露划过,朝对方刀气迎了上去。
    只听砰的一声,刀气相撞,同时消散于无形。
    刑不善喉头一咸,一口鲜血欲从胸中吐出,又被他生生压下。
    刑不善面上不动声色,暗中运转内力加速消化刚服下的疗伤灵丹,平复翻腾的内力,修复伤势。
    阮白山试探一招,见对方不动声色,一时看不出虚实,便没有再攻击。
    “哼,刑不善,还真有两下子,不愧是刑家最受看中的下一辈。”
    说着,阮白山转头看向一旁的刑不法,“这位捕头倒是面生得很,不知如何称呼?”
    刑不法冷然一笑,手中长刀拄地,目光灼灼的盯视着对方,口中言语字字铿锵,
    “缉恶司刑不法,专司缉拿为恶不法之人,将其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嘁,果然也是刑家的贱骨头!什么破名字?刑恶、刑罪、刑不善,现在又来个刑不法……哼,扬州境内到处都是你们这些刑家的绊脚石,好好的扬州江湖硬是被你们搞得乌烟瘴气,让老子们混的实在不自在。“
    阮家老二阮黑水一听刑不善的名字,顿时心头怒火升起。
    想起被缉恶司捕快追捕的日子就不痛快。
    扬州城里的醉仙楼已经好久没能去大吃一顿了,实在想念里面灵材烹饪出的各种美食,不但味道好,还能滋养调理长期打斗造成的身体损伤。
    听说现在还变成了什么武林圣地,大把武林人在那里参悟武学真意。
    又能饱口腹之欲,,又能调理暗伤,又能增进实力,简直一举三得,想想都让人无比向往。
    可惜去不了。
    再有那百花楼里的小牡丹,现在大概都快变成老牡丹了吧,居然没能再见一面,没能再听她那酥酥的声音喊一声“阮...大...爷!”
    想着想着,阮老二陡然一个冷颤,从遥想中退出。
    看着面前的缉恶司捕快,心中怒火更炽。
    都他娘的怨你们这些棒槌。
    要不是这些贱骨头横档竖拦,处处充作绊脚石,以老子的武功实力,在这江湖里老子还不是想怎么舒服就这么舒服。
    “呸!”
    听到阮老二话,刑不法大怒,一口唾沫登时就啐了过去,“恬不知耻!你们两个混蛋出道以来,犯下了多少命案?劫掠了多少财货?毁了多少百姓人家?能让你们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无眼……你们这种无法无天的恶棍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你说那些手脚没几两劲的蝼蚁?老子一个不注意,随手都能捏扁好几个,管他们死不死的。老虎吃兔子还嫌不够塞牙缝,偏你们这些贱骨头只会为了几只蝼蚁跟老子为难。”
    阮老二瞪着双目,怒气冲冲,“害得老子现在连扬州城都进不了!”
    听到这没有人性的话语,众缉恶司捕快顿时目眦欲裂。
    人命居然没有你进不去扬州城重要?
    何等的丧心病狂!
    阮白山看了一眼弟弟,脑海里掠过一丝无奈。
    武功实力比我分毫不差,长得也不是五大三粗的憨瓜像,为什么这脑子就这么迷楞呢!
    就算你心里这么想,也不能当着这些捕快的面说出来呀,除了刺激他们拼命,毛用没有。
    杀人犯去跟捕快争对错,真对不起你那张看着就邪气的脸。
    阮白山跨前一步,抵住捕快的攻击,几招将冲上来的捕快们打翻在地。
    看着正蓄势待击的刑不善,阮白山嘿嘿笑道:“我们兄弟是恶贯满盈,早就该下地狱,可惜老天爷赏饭吃,照样还能活的很滋润。”
    “大哥,我们过得不滋润,都怪这些家……”
    “你闭嘴!”
    阮白山喝止弟弟,对刑不善他们说道,“行了,废话也就不多说了。“
    “你们能破了这杨氏三雄的阵法,杀了他们,用的是那招千刀万剐吧?”
    阮白山口中问着,语气却异常笃定。
    地上躺着的三个黑衣人,虽然遮着面孔,依然被他认了出来。
    杨氏三雄,不是扬州地界的武林人,以前同阮家无常打过交道,武功算不得多出众,但却凭着合练的一套三才阵法在这江湖中创出不小名气。
    便是他们兄弟二人想要拿下杨氏三雄也不是易于之事。
    这两个缉恶司捕快……
    刑不法冷笑道:“不错,正是千刀万剐!刚杀了三个藏头藏尾的劫匪,现在又遇到你们两个,合该我今天发利市,正好给你们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为死在你们手里的扬州百姓报仇。”
    阮白山冷哼一声,看着拄着长刀、衣服染血的刑不法,不屑说道,“千刀万剐我是闻名已久,有机会自然要领教一番。只是这位刑捕头现在的样子还能使出来吗?”
    刑不法回一冷笑,也不说话,长刀在地上缓缓划着圈,眼睛冷视着对方。
    阮白山心知对方可能在强撑着装腔作势,但却不敢赌。
    他对刑不善比较熟悉,知道对方数月前还未打通任督二脉,实力不强,且看对方刀上方才显露的内气,功力并不深厚,应该晋入二流不久。
    只是这个看起来年纪更大的刑不法他却并不了解……能使出那招千刀万剐的缉恶司捕快不该是无名之辈,为何以前未听说过。
    “而且……若是在这里打斗起来,我们两个作恶多端的家伙自然是无所顾忌,难道你们缉恶司的捕快也不怕牵连这镇子上的百姓吗?我弟弟刚才的话可是没错,他们不过是一些蝼蚁罢了,如果什么时候不幸被我不小心踩死了,我可能都不会知道。”
    阮白山说着,内气运转,缓缓迈步,气势朝缉恶司捕快压去。
    “不如你们把秘境石交给我,拿了东西我们兄弟转身就走,绝不伤害这镇上一花一草,这么样?“
    “做梦!”
    刑不善断然喝到,“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溜了的好!现在动手,我们不一定能拿下你们,也不想节外生枝,但是援兵马上就到,到时你们两个插翅也难飞。“
    “哈哈,虚张声势!援兵哪有那么快到,你们缉恶司的人怕是大部分都进了栖凤山了吧,最近这秘境可是热闹得很!我们兄弟本来都出了淮南道,听到消息又折返了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又撞上了这宗师级秘境石。大哥说的对,这绝对是老天爷给我们兄弟赏饭吃,哈哈!“软老二猖狂笑道。
    “恐怕是断头饭吧!上了诛逆令,既然已经跑了还不往远了跑,居然还敢回来?知道这栖凤山里有多少天策府的将士吗?知道这里来了多少少林、纯阳、七秀的侠士吗?”刑不法满脸不屑的嘲讽道。“知道最近多少个邪道高手在这里送了命吗?知道最近这里死了几个恶人谷宗师吗?你们两个蝼蚁!”
    “你莫要吓我,老子也不是吓大的。你说的是那个什么陆一掌吧,那个家伙已经死在了谷主手下,尸骨无存。至于什么天策府、诛逆令、少林纯阳……又能这么样,老子们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
    “谷主?你们入了恶人谷?”
    “不错!”阮老二哈哈一笑,颇是得意。“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正是奉了谷里的命令来这栖凤山打探,正好又撞上了这好事。凭我们兄弟自然保不住这东西,但只要把它已上交,凭着功劳获得谷里赏赐,到时武功大进,灵兵在手,还怕什么天策府,哈哈!”
    “至于其他那些正派的家伙,更不是问题,要不了多久,这栖凤山就是我们恶人谷的栖凤山,秘境也是我们恶人谷的秘境,凡属正道,一律赶~尽~杀~绝!哈哈”
    阮老二越说越是兴奋。
    “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当然是我恶人谷的宗师高手……”
    “闭嘴!”阮白山连忙打断阮老二的话,转头对刑不法他们说道,“时间不多,不要再废话,要保秘境石还是保这镇子里的蝼蚁,你们立刻给个答复。我数三声,不给,老子们就大开杀戒了!”
    “三!”
    “二!”
    阮白山一步一字的数着,兵器上刀气吞吐不定,朝着缉恶司众人逼近。
    阮黑水同样蓄势待发,配合阮白山虎视眈眈的将气势笼罩过去。
    只是第三声最终没有数出来,就在阮白山准备数出最后一个数字,并准备将刀气泼洒向前方严阵以待的缉恶司捕快的时候,一道尖啸声盖过了他的声音,将他的声音锁死在喉咙里。
    紧接着,又是一道厉啸声。
    前后两声近似同一瞬间发出。
    落后几步的阮黑水身躯被一道红光高高带起,撞在屋后的一颗大树上。
    刑不善抬眼望去,那阮黑水脖子上赫然穿着一支长箭,将他牢牢钉在树上,细长身躯在被箭矢余力带动在树干上撞啊撞,就如同扬州告示牌上那被风吹的飘啊飘的悬赏令。
    “穿云箭!”
    刑不善心中一宽,天策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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