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瓜尔佳氏,镶黄旗人。
    袭其祖父巴岱的世管职,由此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
    这个人,不管是心性,还是才能、本事,具有满族人的典型。
    好勇斗狠,每战必身先士卒。
    明清大凌河一战,满清梅勒额真屯布禄、牛录额真郎格等战没,巴山率百骑驰直冲入阵,硬生生地夺回了几人的尸体。
    凭此功巴山授牛录章京,后因功擢升甲喇额真(一甲喇为五牛录,甲喇额真之上,就是固山额真)。
    由此可见,此人是员勇将、鲁将。
    君子欺之以方,小人诱之以利,鲁勇之人,当逼迫之。
    蒋全义深谱此道,悍然下令进攻。
    但其实,蒋全义是极其保留的,他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对自己的生死看淡了,可对麾下将士的命,看得比他的命更重。
    蒋全义经常自问,我,为何还活着?!
    因为有人替自己死了,所以自己能活着。这是蒋全义得出的答案。
    这样的人,怎会莽撞地去以少击众?
    自然,蒋全义的攻,是逼迫,是诱敌。
    蒋全义在泰州驻守的日子里,早已了解过巴山此人,甚至哪一日,巴山在兴化城窑子里,找了哪个姑娘,蒋全义都知道的丝毫不差。
    以六千人悍然进攻八千人驻守的兴化城,是个人,都得怒!
    太他x看不起人了不是?
    就算手下是八千头猪,那也得拱你一个大马趴不是?
    巴山果然怒了!
    他听不进左右偏将的劝阻,毅然率一千八百骑兵,出城迎战蒋全义。
    其实,巴山并不象表现的那么鲁莽,他已经算谨慎的了。
    清骑对明军,对面就算是兵力再翻一番,一千八百骑兵也能够犁上两个来回。
    可鲁勇之人,定是认死理的。
    既定的观念,很难改变。
    也是,顺风仗打惯了嘛,从清军入关,试看天下,谁能匹敌?
    可惜……可惜啊。
    蒋全义虽然没有大炮,可有小炮,就是那种靠弹力发射的改良虎蹲炮。
    小炮数量还真不少,八百尊。
    从各卫改编成北伐军时,军队的编制就已经规范化。
    北伐军采用的四四制,四小队(班)为一排,每个排拥有一个炮队(四门小炮)。
    也就是说,每五十人中,就有四门小炮。六千人,就有近五百门了。
    小炮可以拆卸成炮管、基座两部分,便于携带。
    而蒋全义此次有备而来,他聚集了八百门小炮,就是为了对付兴化城的巴山。
    诱敌出城,以密集炮火覆盖之,就是吴争一直提倡、强调,面对清骑的典型打法。
    蒋全义深谱此道。
    北伐军集结于泰州,兴化城首当其冲,守军自然是严阵以待。
    巴山调动骑兵,其实只是一种说法,因为骑兵早已待命。
    从十里之外,火枪兵的冲锋,至城墙是需要时间的。
    当然,巴山是绝不会在乎,双方在城外发生碰撞的,他巴不得能发生碰撞。
    北伐军在距离城墙三里地的时候,南城门霍然大开。
    骑兵以五纵列向外涌出,然后向左右迅速散开。
    一千八百骑兵有多大规模?
    如果不站在高处,怕是看不到首尾。
    这本身就是一种武力的震慑。
    而清骑出城迎敌,北伐军士兵如何应对?
    全趴下了。
    巴山见了,那是哈哈狂笑。
    原来南蛮子号称的“北伐军”,就是这德性?
    这能挡信铁骑兵冲锋?
    巴山迅速止住笑,扬着弯刀,厉声大喝道:“儿郎们……我大清的勇士们……随本将军碾碎这群无胆南蛮子,攻进泰州府,攻进应天府……杀啊!”
    铁蹄飞扬,战马马蹄扬起阵阵的尘土,瞬间笼罩了数里方圆。
    “隆隆”的蹄声开始轰鸣,形成了大地的共振,如同演练场中,无数同时擂响的激昂的战鼓声,震撼人心。
    三里的距离,弹指之间。
    然而,就在这“隆隆”的蹄声响起之后的一瞬间。
    又一阵“隆隆”声从趴在地上的北伐军身后响起,一样地轰鸣。
    甚至,迅速盖过了一千八百战马的蹄声。
    炮弹,如同暴雨般地洒下,足以淹盖这群满清勇士。
    其实,这种炮弹的威力非常小,小到只能涉及方圆二、三丈的距离。
    甚至于弹片无法击穿铁骑身上的铁甲。
    但,蒋全义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形成了局部的密集覆盖,这就是名将的雏形。
    清骑以五纵列出城门,就算左右散开,以三里的距离,怎么可能做到疏散?
    巴山的用意,无非就是冲击和碾压,又怎么可能会刻意地去控制骑兵密度?
    鞑子本来就不擅长阵列,打仗靠得就是一个字——冲。
    这是他们的天生优势,以攻为守,无往而不胜。
    但,兵器的克制,也是先天的。
    特别是刻意地克制,那效果就会成倍的扩大。
    闭上眼睛,去体会那种被八百门炮齐射的酸爽吧。
    这就是一场人为的“灾难”。
    虎蹲炮的优点,不是它的威力,而是它发射快,如同此时西欧的速射炮。
    一分钟就能打三、四发,甚至在十二发之内,不需要清理炮管。
    这是一场铁雨,飞溅的弹片,就算击不穿骑兵身上的铠甲,也足以嵌入战马的内腹。
    腥、风、血、雨,毫不为过。
    清骑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完全地被笼罩在这五、六里方圆之内。
    除了战马的嘶鸣、混乱的嚎叫、凄惨的哀号……再没有人可以逼近咫尺之外的趴在地上的北伐军士兵。
    这个咫尺距离,仅仅为百步。
    这个距离,便是生死线,清军难以逾雷池一步。
    出城前豪言壮语的巴山,在第一轮炮弹爆炸时,就被受伤的战马甩下,幸亏战马马腿受伤,否则,战马发狂的速度,得拖死他。
    但这也让巴山逃过了一劫,不得不说,战马是通灵性的,它们有着先天的避险功能。
    可奇怪的事就这么发生了,或许战马是被炸晕了头了,当巴山的战马,一瘸一瘸地拖着已经昏迷的巴山,来到北伐军阵前数十步时,所有人都愣了,就算什么?临阵投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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