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些经过军校正规训练过,又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毕竟心里有些谱。
    他们已经拥有一支自己的“嫡系”。
    也对,八、九千人哪,他们怎么可能训练得过来?
    自然是挑选其中看得顺眼的,择出来,然后正经训练。
    经过半个多月的训练,这支“嫡系”倒是有了军队的样子,可人太少,也就三百多人。
    而且,他们一样没有武器,所有现成的武器,都被刘放那二千先锋给顺走了。
    也就是说,这支还象点样的军队,到此时,手中竟无武器可用。
    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库房中已经连一片铁器都找不见了,唯独有的就是最不起眼的火药。
    也怪了,这些义军没入伍之间,其实并喜欢花炮的,可就在刘放一而再再而三地述说他的丰功伟绩之后,他们听厌了、烦了,爱屋及乌,开始嫌弃这一坛坛的黑末了。
    当然,实际上,他们是怕,下意识地怕,在听说刘放等人用这些个玩意,炸死了恶魔般的鞑子骑兵之后,他们是真怕了。
    试想,他们怕鞑子,而鞑子被这些火药炸死,自然就更怕这些黑末了。
    所以,没人想碰这些玩意,他们最信的就是那些家伙什,因为平日里用惯了,趁手!
    时间紧迫,便就地取材。
    火药、引火绳是现成的,八九千人日常所用的大小陶罐也是现成的。
    一声令下,三百多人一齐动手,装药、封罐。
    半柱香的时间,人手两个,大功告成。
    都说群众的创造力是巨大的,当有婆姨叫骂着追至镇门口时,北伐军士兵不由得心中感慨着。
    因为有人愣是将那婆姨当家新烧的夜壶顺手牵羊了。
    想法没错,那时的夜壶是陶制的,口子是屈的,而且很小,密封起来,效果可比陶罐强多了。
    ……。
    都说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这样一支军队,又怎能打仗呢?
    人群涌出镇口时,队形是散着的……不,根本就没阵形。
    什么前锋、中军、后队,屁都没有。
    就是一窝蜂地往小山方向冲。
    不,冲都称不上,那是一路上闲聊着,走向无名小山方向的。
    以至于北伐军士兵率着那支“嫡系”追近他们时,义军才加快了速度。
    他们脑子里想的,却是担心被抢功了。
    可这一加速,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
    山头上,情况非常危急。
    当数十号清兵冲上山头,砍翻十几个之后,义军毫无悬念地发生溃散。
    什么建功立业杀鞑子,早忘得一干二净了,此时人人心中想得就是一个字——逃!
    刘放是个大老粗,他能有什么办法?
    虽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啊!
    看着同伙的溃散,老刘是欲哭无泪啊。
    可粗人有粗人的想法,粗人有粗人的活法。
    关键时刻,粗人也能力挽狂澜。
    刘放心里闪过当初老张临死之前那一幕,心里暗想,老张能做的,他也能做!
    刘放原本是在山头正中间位置的,他是守备将军、总指挥嘛。
    一念至此,刘放大喝一声,拨开挡在向前的义军们,大步向前。
    一边冲,一边怪叫着,天晓得他在喊什么。
    刘放冲到一个清兵面前,就这么当胸一抓,然后一提,接着双手用力,一扭腰,就将那个清兵横举在了空中。
    老天要是打算成就一个人,总会给他机会。
    按说这支清兵都个个是沙场老兵了,手中有刀,岂容刘放一抓得手?
    可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不但这清兵,连同他身边还有两个,都被刘放这一阵怪叫乱了心思。
    甚至有人战后问刘放,是不是有咒语,能不能收个徒弟,但老刘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它。
    扯远了,刘放一抓得手,将那可怜的清兵在头顶转了一圈,然后当着敌我数百人的面,将那清兵如同甩破口袋一般,扔下了山头。
    所有人都惊呆了,而刘一手这时回头大喝一声,“杀鞑子喽!”
    也怪了,刘放近前的义军,终于开始动作,虽说技不如人,但奈何人多啊。
    可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人越死得多,活着的却越来越勇敢。
    往往是几个人围着一个清兵,使出十八般武艺厮杀,譬如指掐、齿咬,加上猴子偷桃,全然忘记了生死之事。
    一场混战下来,义军付出了数倍的伤亡,愣是干死了这数十号清军前锋。
    战斗结束时,所有人都在傻笑着。
    而已经逃至山背后的那些义军,也“恬不知耻”地回来了,甚至混然不提自己撒腿就逃的“丑事”,就象自己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
    刘放也在傻笑,他笑得是死老张的这句“真言”还真他x的管用,至于伤亡了二、三百人,这已经不是刘放在意得了,用他的话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
    这一战,义军惨胜。
    可此战意义非凡!
    它让义军知道了敌人并非不可战胜。
    实验室更让这支杂牌军,有了老兵,有了灵魂。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一场恶战之后,没死的,那就是老兵!
    还有,此战为那支从镇上赶来的“援兵”,留下了一线生机。
    因为,山下观战的阿卡苏是真怒了!
    一支军队,能当先锋或者排头兵的,一定是这支军队最精锐的兵。
    在阿卡苏眼中,这些兵哪个不是以一敌十?
    可仅仅一柱香的时间,全军覆没了,连跑几个出来都没有。
    丢不丢人?丢大发了!
    这让阿卡苏怎么面对被他抢了指挥权的勒度,怎么回去向朝廷交差?
    怒火让阿卡苏选择了孤注一掷!
    他仅留下了他的骑兵做为后备,以保护勒度和他自己。
    三千步兵,被他一声令下,对山头上的义军展开总攻。
    三千人哪,这一铺开,漫山遍野都是人头,几乎整座山,密密麻麻地全是向上爬的清兵。
    可怜勒度上前想劝说,竟被阿卡苏一把推搡开去。
    这可是郡王啊,清廷正经的郡王爷,气得勒度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啊,太不识好歹了!
    以至于勒度退开去后,对身边人恨恨道:“此战若不胜,回去要他好看!”
    阿卡苏,确实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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