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马三宝到了不知道,自己为何挨揍。
    待杖完三十,夏国相慢慢走近。
    “马将军莫怪,不是国相不为将军求情,而是那时王爷已经盛怒,求情,不但帮不了将军,反而让将军遭受更大的苦……还望将军体谅。”
    看着一本正经的夏国相,马三宝还真信了,他揉着屁股,摇摇头道:“不怪额驸,只怪马某多嘴了。”
    夏国相叹了口气道:“马将军怕是不知道,王爷已经与建兴帝谈妥,只要王爷归明,官职、爵位皆不变,且还授于平西大将军之衔……马将军,可明白?”
    马三宝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敢情,王爷早就有了计较,那……那还商议个屁啊?
    可这话,只敢在肚子里想,马三宝终究不敢说出来。
    夏国相见马三宝悟了,轻轻拍了拍马三宝的肩膀,“将军还是回去将养着吧,真等大局定了,王爷也不会亏待了你……千万别再说不该说的话了。”
    说完夏国相悠哉悠哉地走了。
    马三宝郁闷地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叫你多嘴!”
    ……。
    汝宁府,商城。
    李定国一脸凝重。
    倒不是商城守不住了。
    也不是派出求援被拒绝,相反,三路援军都在西进,最近的建阳卫,已至灌水,离商城仅一日路程。
    可就算这样,李定国还是高兴不起来。
    原因其实也简单,为了一道旨意。
    永历帝第十七道旨意中,斥责李定国消极怠战,竟不遵圣旨全图北上,还引建兴朝外人入湖广、河南,问李定国置君父于何地?
    李定国能不郁闷吗?
    全力北上?
    此时商城三面被围,若出城,全力寻死还差不多。
    这个时候,不向近在咫尺的建兴朝求援,向谁求援?
    皇帝临时驻跸武昌府,可身边也就一万多兵力,且是那种样子好看,战力仁者见仁的禁军,当然,李定国一样希望禁军来援,多多益善嘛。
    朱由榔其实是个“明君”,与他堂兄弟有一拼。
    被孙可望“软禁”了三年多的朱由榔,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天下共主,他不但节俭,而且勤政,虽然只能对着宫中宦官、侍女施政,但这一样不能抹杀他的本心。
    其实对朱由榔而言,不管是被孙可望软禁,还是如今晋王奉迎,他都无法直面他的臣民,但他依旧想施展他的才华,譬如……御驾亲征。
    收复失土、复我宗庙、振兴华夏诸如此类的话,朱由榔一天里要对自己重复无数遍。
    可事情的关键在于,谁登大位。
    若是连皇位都不保,以何施政,如何收复失土、复我宗庙、振兴华夏?
    所以,万事皆可不争,唯此项,不可不争!
    半壁江山已非清廷了,朱由榔不得不考虑,若是北伐军占据了先机,那顺天府太和殿上位置的归属了。
    此次御驾亲征,朱由榔是立誓要重现太祖武功的。
    在这道旨意送出之后,朱由榔就亲率大军北向。
    李定国能不愁吗?
    皇帝来了,怕忙没帮上,还尽添乱了。
    这不是不尊重,而是李定国此时忙得守城,哪有功夫去奉迎、侍候皇帝啊。
    ……。
    灌水,已经成了一条血河。
    两天激战下来,双方,不,三方伤亡士兵的血,染红了河水。
    被六千满骑挟裹的孙可望,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劲,去做炮灰、马前卒。
    原本,隔河相抗,只要不是兵力太过悬殊,基本上守个十天半月不成问题。
    可如今的战斗,哪方没有火枪、火炮,这么一来,跨度太小的河,基本就可以无视了。
    试想,当如雨的炮弹砸下,还有哪个不要命的,会一直待在河岸边上,等着阻击渡河敌军?
    也就是说,火枪、火炮的射程,将原本的防线向后推了。
    让孙可望无比闹心的是,督战的那支满骑,忠实地执行了阿济格的命令,就是督战,屁忙都不帮,就在后面看着。
    两天激战下来,孙可望损失了三千多人,按这个速度,再四、五天,己部怕就不战而溃了。
    得想办法啊,孙可望懊恼地思忖着。
    可西面是商城,再说有满骑堵着,不能考虑。
    北面也正在交战,如果北撤(逃),不管是遇见清军还是明军,那是找死。
    那么,就只有向南了,可南面是湖广,已经归了大西军,能去吗?
    孙可望突然眼睛一亮,如今大西军主力全在商城,连李定国也在,正是湖广兵力空虚之机,此时向湖广转进,那等于捡了大便宜了。
    可身后那支满骑怎么应付?
    刚刚眼睛一亮的孙可望,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
    如果说灌水岸边是激战,那么,固始之战,就是恶战了。
    池二憨都打出了火气,就差拎刀亲自上战场了。
    第一军的火力,在整个北伐军中,都是翘楚。
    可毕竟没有装备连发枪,军工坊也造不出那么多来。
    而敌军全是骑兵,真正的满骑精锐。
    这样两支军队,打一场遭遇战,恐怕就算吴争指挥,怕也预判不出究竟谁胜谁负。
    池二憨遇到了他最强悍的对手,敌骑的灵活机动,让火枪齐射效果几乎归零,哪怕火炮(虎蹲炮)的覆盖,敌骑都能在第一时间闪避游走。
    而等炮声一停,四散的敌骑就象饿狼般地反扑。
    第一军将士不得不上刺刀,借助构筑的工事御敌。
    可这样一来,等于是以己弱战敌强,池二憨急得头发都冒烟了。
    “背水一战!”在激战的间隙中,不善言语的池二憨,沉声对他的手下将领道,“王爷命令,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增援商城,如今建阳卫和左营已经在灌水边接战,咱们若是退了,这支骑兵就会沿河南下,到时后果不堪设想……我没别的要求,只有一句话,跟着我!”
    池二憨创造了一个奇迹。
    那就是以步兵对骑兵反冲锋。
    居然,还胜了。
    这一战打惨了,池二憨所部八千第一军精锐,战后仅剩不足三千人。
    而一万敌骑,也伤亡四千多,如果按战损,池二憨是败的。
    可敌骑最后退了,那就是池二憨胜了。
    第一军士兵都信奉吴争一句话——把自己当成死人的,往往能活下来。
    在池二憨的身先士卒感召下,每个士兵确实把自己当成了死人,在与敌接触的那一刹那,主动引爆手雷、与敌同归于尽的数不胜数。
    但这不是池二憨致胜的关键。
    真正致胜的关键是——刘放。
    准确地说,是刘放的“大军”在第一军即将崩溃的时候,及时从侧面夹击了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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