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21日,秋意浓,早起微凉。
    磨山庄园在这日办了场不大不小的盛宴,邀请全国商界精英与金融界学者前来赏秋景之美。
    随之而来的,还有徐氏徐氏旗下媒体。
    上午十点,受邀学者与一众企业家如约而至。
    徐绍寒夫妇站在院落里相迎众人,秋风下,她一袭白底兰花改良旗袍将整个人衬的温婉许多,长发自耳边拢起,在脑后绑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更甚是平添了几分江南女子气息。
    众人对徐太太有所耳闻,但到底是有所耳闻而已。
    今日乍见,这个大方温婉的女子站在徐董身旁,竟不输他半分。
    比肩而立,颇有种、秋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之美感。
    秋风下,她是徐太太,他是徐先生。
    这二人,好似隐居在这座城市之巅的平凡夫妇,择了个良辰吉日邀请好友上来一聚。
    那随意的姿态与淡笑的言语无一不撞击着众人心灵。
    这日,媒体手中的马良之笔,将一场宴请变成了一场爱情访谈。
    网络上,照片传播速度远大于磨山会议进程,但这照片,拍的有技巧。
    为何如此言?
    只因数张照片,或徐先生揽着爱人,或徐先生低头擦拭她唇边水渍,火徐先生与其相视而笑。
    但这些照片中,只能看见徐先生的脸面,徐太太这日的背影倒是颇为繁忙。
    言谈浅笑之间,有人笑道;“早便听闻徐董与夫人感情深厚,如今一见,当真是令人羡慕。”
    此话,许是颇顺徐先生的心,这人嘴角笑意更甚半分。
    到底都是巅峰人物,随意聊起时,那种感觉让人似是暖心之风常伴身侧之感。
    首都大学校长韩川,乃全球数一数二的经济学家,带出来的学生皆是人才辈出,经年来与书为伍做研究,养成了一身淡泊名利的正值操守,更是对外界绯闻两耳不闻,即便是听闻也仅是过眼云烟随风消散。
    更甚是无心去记那些许事情。
    这日,他道了如此一句话,“倒是觉得徐太太颇为眼熟,许是在课堂上见过?”
    这韩川,在首都是出了名的“书呆子”,何为出了名?
    商场大亨,政界名流都不如学生让他记忆深刻,也因此,总统府高层某些人总喜欢与之相处且不说无压力、更甚不需要端着鬼见鬼的你往我来。
    安隅闻言,微微侧身将视线落在韩校长身上,淡笑道;“我大学在国外读的,应当未曾见过。”
    这世间,聪明人有聪明人过人之处,比如此时,韩川听闻安隅的话语,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拧眉想着什么,许久之后,恍然大悟道;“2002年初春,正值学业下半期开学之初,徐太太和唐思和进过我的课堂,忘了?”
    韩川不知,旁人知。
    律政界的传闻沸沸扬扬的传了数年,且绯闻男女主角经年不变。
    众人端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待这二人的关系,可最终,却没看成。
    如今、当着当事人丈夫的面提及对方的绯闻男友,此举、着实不大向事。
    但众人皆知,这韩川,是个十足十为国家做贡献专搞研究的书呆子,怨不得他。
    在来说说徐绍寒,韩川话语落地,男人搂着自家爱人腰肢的掌心不动声色的紧了半分,掐的她生疼。
    但这人,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出半分端倪,更叫人摸不透神色,只见他笑着侧眸望了眼自家爱人,低声浅语,话语不大但足以让众人皆闻;“不曾想你还如此好学。”
    这句话,是揶揄,是提点,更甚像是夫妻之间的宠溺与日常言语。
    安隅娇嗔了人一眼,又将这话变成了夫妻之间日常的打情骂俏。
    来去之间,话题转变,唯独站在身后的周让及谢呈勘破了这男人周身的暗潮汹涌。
    会客、浅淡夫妻二人共同完成,但会议、商榷、只得徐先生一人。
    他吩咐准备时,将人送回了主宅。
    二人从偏院行至主宅这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中,皆未言语。
    直至进了起居室,那个藏着满身郁结之火的人敛去了那一身温文尔雅,化身成一只怒火中烧的野狼将人摁在门板上。
    哐当一声,足可见他怒火极盛。
    事后,男人伸手捧着她的面颊,喘息低啄,话语淡淡;“躁得很,你今日乖点。”
    怎能不燥?
    若不提及唐思和,徐绍寒是好的。
    毕竟,自己半路杀出,早已做好了她有过前程过往的准备,以至于唐思和在她身旁,倒也是能接受。
    唯独不能接受的,便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的曾经。
    那种感觉,太过难受。
    即便此时她已婚。已是徐太太,但依旧抹不去那些过往之事在外人脑海中的印象。
    这日午宴,来的较晚,徐绍寒有意携安隅一起,却被告知,午后说是困了,这会儿正在浅眠。
    以此,徐绍寒才作罢。
    这日下午,安隅转醒,叶知秋从繁忙国事中脱身,未见徐绍寒身影,本是要开口苛责,只听安隅道;“因八国磋商之事正在偏院召开会议。”
    如此,叶知秋才作罢,只是心疼安隅。
    下午时分,病了数日稍有好转的人,白日吹了半晌冷风,中午浅眠片刻,这会儿,低烧渐起。
    且伴有嗓子疼痛之症状。
    整个人晕沉沉的靠在长踏上,若非叶知秋来,只怕还不知晓这人低烧又起。
    这日,磨山格外忙碌,偏院里的徐绍寒带领商界大亨与业内金融专家就z国经济展开了一场长达数小时的会议,期间,徐氏集团秘书办成员进进出出数次为一众成功人士填茶倒水。
    一旁负责会议记录的谢呈与周让更是聚精会神不敢有半分走神,唯恐错过重要信息。
    这场会议,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夜间九点,因事务繁忙,又正值偏院烟雾缭绕,担忧她大病初愈,不适如此场所,便未曾将安隅引来。
    直至十一点,众人散去,徐先生归主宅。
    惊觉知晓,这人,下午又烧了。
    霎时,男人面上冷硬异常骇人,泛着阴火的眸子落在佣人身上,冷声开腔;“我倒是不知,原来这磨山也有目中无主之人。”
    何处此言?
    他白日的交代好似成了耳旁风,安隅低烧又起,竟是无人告知半分?
    怎能不让他阴火肆起?
    楼上,安隅身上热度在反复之间平稳,叶知秋早已出了一身薄汗。
    期间,徐启政电话过来,一国总统夫人听了两句没有半分好言好语的将人怼了回去。
    伸手,将手机扔出数米远。
    正从浴室洗手出来的人见卧室大门被推开,睨了眼面带倦容的徐绍寒,本是想开口苛责,想起徐黛下午时分委婉的话语,便止了言。
    “忙完了?”
    男人未急着言语,反倒是急切迈步至床沿,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温度,见并非高烧,提起的心狠狠落了地。
    可这将将落下的心,因着自家母亲的一句话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儿,
    “八国磋商在即,安隅病成这样,你能安心去?”
    能?
    不能。
    若是平常会议,他早便推了。
    可此时,代表的是国家,代表的是z国经济,代表的是民生。
    他怎好推?
    国际磋商,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脸面,推不了。
    男人伸手,将床沿被子往里推了推,满面无奈,话语浅浅;“不行便带着一起。”
    “来回颠簸,且长达数日,不说安安身体,就单单是她工作,能放下?”她上来时,见到了她床沿摆着整整齐齐厚重的资料。
    且还有些做了许多笔记,想来也是个比较重要的案件。
    叶知秋一句询问,问疼了男人。
    依着安隅的性子,怎能放下?
    见他徘徊,叶知秋在道;“在外远不如家里舒适,若是因水如不服加重病情,怕是更难受。”
    夜间,她因嗓子干燥迷迷糊糊转醒时,咳嗽了两声,惊醒了身旁人。
    “醒了?”
    “水,”她言语,嗓音沙哑的骇人。
    说话时嗓间的磨砂痛感让她眉头都紧了数分。
    徐绍寒起身,离了卧室,在上来,手中端着一盅润肺汤。
    连喝两盅稍有舒适。
    暖灯之下,男人面容温淡,端着瓷碗往她唇边送的模样是那般小心翼翼,他将她半圈在怀里,揽着她的腰肢让人靠在自己怀间,一手端着瓷碗,递至她唇边。
    她许是渴及了,两手扶着碗沿大口大口的灌着润肺汤。
    “慢点,不急,”身后,是男人轻言细语声。
    闻言,她呛了口,伸手推开跟前瓷碗,徐绍寒顺势将碗搁置床头柜上,哗哗哗的抽出至今给其擦拭着。
    此时的他,在也说不出何种话语。
    只是心疼。
    早知如此,用药又何妨?
    如林青海所言,调理终究是个慢且又受罪的过程。
    卧室内,他将人揽至胸前,缓缓拍着她纤瘦的背脊,摸到那一身骨头时,心头更是颤的厉害。
    修整半晌逐渐好转的人蹭了蹭他颈窝。
    迎来的是徐先生一声叹息;“好受了些吗?”
    “恩、”她应允,嗓间异物感消去半分,也好过许多。
    “下午怎又烧起来了?”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她摇头,表示不知。
    段不会说,她下午时分接了通来自胡穗的电话,二人一番争吵,气的她头晕脑胀之余险些砸了手机。
    “接着睡?”他问?
    睡得着吗?
    睡不着。
    白日里迷迷糊糊不间断的在睡梦中度过,这会儿怎么睡得着?
    她是睡够了,但苦了徐绍寒连日来的照顾与彻夜难眠。
    床上,徐绍寒抱着人躺在床上浅聊之际,告知明日要出国参加啊八国磋商会议。
    话语将将落地,窝在他怀里的人抬起了头,望着他坚硬的下巴,目光中带着些许松软。
    他在道:“想带你一起,怕你身子不适,”说到此,男人叹息声响起,在道:“正值你身子欠缺之际又缝上八国磋商,心头实在是难耐,安安。”
    那一声安安,喊的九曲十八弯,但最终是落进了徐太太心里。
    二人关系将将落定,又缝出差,他何其难受?
    这几日,他像是个留恋红尘的天外来客,感受到她的温软之后,便不愿在离去。
    他半步都不想离了她。
    却不曾想,等着他的是出国。
    且时间长久。
    “去多久?”她问,嗓音稍有破碎。
    徐先生低头蹭了蹭人松软的发顶;“少则半月。”
    少则半月,不少、且还极长久。
    半月、在归来,只怕都是深秋了。
    这磨山的梧桐叶也该落上一层了。
    安隅没说话,不知如何言语。
    许是她的静谧太过长久,长久到让徐绍寒心里有些发杵。
    “宝贝儿,”一声轻唤再度响起。
    “不想让我去?”
    她依旧未言,想?不想?
    若是直言,定是不想的。
    “工作重要,”良久之后,她万般体贴的到了如此一句话。
    让搂着她的人半撑起身子睨了她半晌,眼见那满身不悦即将迸发而出,却不想自己转了个弯,好言好语的同她打着商量;“先让母亲照顾你几日,待你手中工作稳妥了,身子好利索了,我让周让回来接你过去?”
    十五天,不算长久。
    在未婚之前,徐绍寒长自嘲自己是空中飞人,就连带着叶知秋在数落他时也会道如此言语。
    只因这人,数月不归家是常态。
    可此时,明明才半月,他却好似要分别整个世纪似的。
    心中尽是依依不舍。
    他想,定然是她生病的原因,他不放心,才如此不舍。
    徐先生给自己找了个极好的借口。
    “接我过去定居?”她昂头望向徐绍寒,笑问道。
    眼帘中的笑意好似瞬间就要溢出来。
    十五天,愣生生被徐先生上演成了生离死别。
    眼下,各国媒体抵达新加坡,有用长枪短炮将镜头对准这群世界级的商界精英身上,z
    国媒体的镜头更甚是在场外后者徐氏集团徐绍寒。
    却不想,这人此时正在家里与自家妻子上演依依不舍的戏码。
    若让一众媒体知晓,只怕是该气蒙了头的。
    往按往常正常流程,z国金融专家与商界精英会议一结束便该启程飞往目的地。
    可这日,并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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