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灵看着娘亲,双鬓华发转黑,眼角细纹渐退,脸上还泛出些红晕来,开心得笑道

    “娘亲,这血蔷薇神药,真是药到病除啊!”

    没料到鬼母站起来,脸色顿时变色道

    “你说什么?血蔷薇?你从哪里得来的?”

    鹿灵一脸莫名其妙,怎的娘亲听到血蔷薇就这般激动,想来是怕自己又使些不该用的手段弄来的,答道:

    “娘亲放心,这是虚华境南庚尊神给的,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骗的”

    “你,你去过虚华境了?”

    “我到虚华境求了些白梅露水,娘亲何故如此紧张?”

    “那位尊神,可有为难你?”

    鹿灵想了想,那被尊神钳在身下的那段,似乎颇为丢人,实在不便告知他人,便说道“南庚尊神虽地位荣上,却也好相处,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辈”

    鬼母舒了一口气,坐下来,对鹿灵说道

    “那地方你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鹿灵小心问道“娘亲,为何几次三番,您都提醒我要远离尊神呢?”

    鬼母看了她一眼,又躲开眼神吞吞吐吐道:

    “许多年前的旧事,你又是我女儿,我是怕尊神,为难你”

    鹿灵看娘亲回答都是这般躲闪,又无事情巨细,心里一惊,莫非娘亲和尊神曾经有过些什么纠结过往。

    想来娘亲美丽动人,尊神亦是风流好看,瞬间心里多了许多些画面,心道的确以后见到那位南庚尊神,还是少来往得好,免得娘亲尴尬。

    没过多久,鬼王也来看了鬼母,见到鬼母精神状态渐好,面目回春,满心欢喜,夸赞了鹿灵聪颖伶俐,孝顺懂事。

    鹿灵陪父母说笑了良久,一家人热闹了好久,鹿灵看老爹比平日对娘亲更殷勤了几分,心下了了意,就高高兴兴回苦叶阁了。

    躺在苦叶阁的床上,心中似放下一件大事,开开心心睡下,不知是否受那生生不息之境影响,一觉睡得很香。

    在苦叶阁睡了一觉起来,鹿灵先跑去看侑毓,侑毓居然在自己房里发呆,还在自言自语,看来是一颗少女心被离稳迷得神魂颠倒了,对话对得文不对题。

    鹿灵问她和离稳玩了什么,她答北海红珊瑚肯定好漂亮。

    鹿灵问她见过珊瑚没,她答云州酱牛肉,酱香浓郁,肉质细嫩。

    鹿灵问她你说什么,她答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鹿灵看她是没救了,可回头想想,侑毓离稳,不是刚好就把某一个难题,给解决了么,鹿灵心里虽稍有不安,还是回曹阴宫去了。

    回到曹阴宫,才发现宫门大开,那几百年紧闭的巫廊殿,居然灯火通明,通往巫廊殿的主道,冥兵正肃装站岗,这可是神族显贵下榻我们鬼府才有的待遇。

    鹿灵从暗处走近巫廊殿,不了先生正站在殿外,鹿灵走过去,悄声问道

    “不了先生,今儿个是谁来了?”

    不了笑道“姑娘,好自为之吧,今儿有人过来拿你呢,你是进去瞧瞧?还是去哪儿躲躲?”

    鹿灵思胕道,近来实在未得罪什么显贵,也未曾创出什么祸来,如若有谁要过来拿她,必定是空穴来风,身正不怕影子斜,跑反而坐实了罪名,不如当面对质。

    “那我倒要看看是哪位高人要来拿我了”说着,大步踏进巫廊殿中。

    鬼府本阴冷无甚光亮,巫廊殿今日点这么亮的灯,竟让鹿灵觉得有些晃眼,那殿上主位两把交椅上,左边乃是自己老爹狱鬼王,右边,居然是前几天才见过面的,南庚尊神。

    鬼王一看见她,居然双眼凳道

    “孽畜,还不跪下”

    鹿灵一头雾水,正觉莫名其妙,可好歹外人在前,得给老爹几分薄面,还是跪下,回道

    “鹿灵叩见父君,尊神”

    又撇撇嘴道“鹿灵不知做了何事,惹得父君如此生气。”

    再看了看那位南庚尊神,竟然在若无旁骛地拿茶盖抚着茶盅里的水。

    老爹拍案怒吼道“你居然敢在尊神寝居,行那偷鸡摸狗的恶事”

    鹿灵回道“那血蔷薇乃是尊神在昆仑山上亲手给我的,白梅露水亦是尊神亲自倒给我的,恕鹿灵愚钝,鹿灵真不知偷鸡摸狗四字,从何而来”

    老爹见她此番如此回答,回头笑对南庚尊神说“尊神莫怪,小女虽然劣迹斑斑,可对自己做过的事,向来都是磊落直言,并不会欺瞒,想来尊神所说之事,是有误会”

    那位尊神缓缓抬起眼,浅笑一下,提起双指,轻轻一晃。

    一颗金光舍利突然从央灵的腰带里飞出来,落到尊神手里。

    “此乃四万年前,梵境佛祖所赠舍利,今日,怎的莫名从令媛身上飞出来呢”

    鹿灵突一细想,当时在那浅葱床上,被那尊神一张俊脸迷得小鹿乱撞,又被他那一番作为吓得动弹不得,竟没想到提那腰带一下,居然是一出阴招。

    鬼王回头怒道

    “孽畜,我看你怎么解释?”

    这下好,此时若要说出那日发生的事,依自己在外的名声,要么是自己诬陷尊神,要么就是自己不知检点勾引尊神,不论怎么解释,都落不到好处。

    “鬼王勿动怒,令媛年纪小,犯些小错误是在所难免的。”

    听到此话,鬼王双手圆抡了一拔,祭出法器轰雷杖来,装腔作势要打,眼看要落到鹿灵身上,南庚尊神忽然站起来握住轰雷杖,道

    “鬼王此番动作,似乎罚得太过了”

    鬼王拿好法器,道

    “小女如此不成器,偷盗尊神圣物,打死不为过”

    “令媛虽顽皮,罪亦不至用起轰雷杖。鬼王要罚,亦要有个分寸”

    “那尊神觉得如何是好呢”

    “我那虚华境养的花草也多了,仆役却不够,不如让令媛到虚华境替我拔三十年的草,以示惩戒,也改改这些小毛病”

    鬼王迟疑道“这……”

    “尊神莅临我们幽冥地府,我们地府真是蓬荜生辉”人还未到,鬼母的清脆声音已传进巫廊殿。

    鬼母一身檀色华衣,容色雅丽,行动端庄,步伐稳重,缓缓走入殿中,此番景象竟让鹿灵联想到了娘亲当年执鎏金英枪的英姿。

    “小女犯错,岂有叨扰尊神清修之地之理,别的族类该笑话我们夫妇两不懂管教,得劳驾尊神呢”

    南庚尊神立马起身拱手道

    “多年不见圣罹鬼母,别来无恙”

    鬼母浅浅道个万福,道

    “多谢尊神挂念,小女多有得罪尊神,劳驾尊神亲自前来,圣罹惭愧

    只是小女之过,管教之事还真不劳烦尊神,我将我们幽冥地府残存的五叶萱忧草送给尊神赔罪,那虚华境,也必责罚小女再不许踏入一步,尊神看如何?”

    “有过必要罚,听闻鬼母向来溺爱女儿,我怎知道,鬼母会不会包庇令媛呢”

    “可小女毕竟是鬼族少主,我怎知道尊神此意不是扣留小女在神界以牵制我鬼族呢?”鬼母这气势,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让鹿灵一阵佩服。

    鬼王看自己夫人正占着上风,便甩手让尊神去为难,岂料这尊神浅笑一下,道

    “我可记得,六万年前,蛮荒一战后,天帝是定了禁止鬼族自行繁衍的天规的”

    听到这话,鬼王鬼母都开始脸色转阴,鹿灵也意识到尊神一定是知道了自己是爹娘违天规做鬼胎养育的,马上喊道

    “不就是去拔个草么,去就去,只怕我把尊神那一房子蔷薇都拔了,尊神会后悔呢”

    鬼母回头啐道“你闭嘴”

    鬼王见气氛有些针对,忙向尊神道

    “内子有些冲动,还望尊神海涵”随即又正色叫道“不了,夫人来了也不看茶,还不赶紧给夫人备茶”

    鬼母走到鹿灵最近的八仙椅坐下,不了先生笑眯眯地过来看了茶,又笑眯眯的走出殿外守着。

    巫廊殿安静得只听见不了的脚步声,甚是严肃,鬼王又向尊神道

    “恕为兄不解,为何尊神此番,非得要小女在那虚华境赔罪呢,尊神若怕内子包庇小女,为兄现在当着尊神面,教训她一顿便是,何必劳烦尊神费心教育呢”

    鬼母续道

    “若是尊神不相信我们夫妇,小女交由九重天上任一上仙责罚一顿都可,唯独留在神界地方,恕难从命”

    “既然鬼王鬼母如此执着,我只好来说说旧事”说着,南庚尊神抬了抬头,“听说七百零三年前,令媛出生前,鬼母有一甲子的时间,都留在这曹阴宫养息。

    事还真是巧,七百六十三年前,我虚华境正好走…….”

    “尊神”鬼母立即起身打断道“旧事就勿要重提了,还是说说今天的事比较好”。

    鬼王见状,转对鹿灵说道

    “这里大人说话,你先回你的苦叶阁,孽子,等尊神消了气,看我不教训你”

    鹿灵跪得也久了,慢慢站起来,看了鬼王鬼母南庚尊神一圈,拱手告辞,心里却别扭着。

    看来爹娘跟这尊神的纠葛还不那么简单,不仅娘亲从前跟尊神有过什么,七百六十年前,似乎又发生过什么,影响了鬼族和尊神的关系。

    走远了又跳到屋顶从屋檐走回来准备偷听,岂料屋内鬼王洪钟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再不走开,我就用轰雷杖打断你的腿”

    鹿灵瘪了瘪嘴,跳下屋顶径直回苦叶阁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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