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喜欢白惠,希望她可以从宫里出嫁,白志谦没有异议,两个女儿纷纷出嫁,身上多年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他无力再为她们操办什么,他很累,很想就此躺下再也不要醒来。

    于是白惠作为皇后的义女,以公主的身份出嫁,皇上亲赐了许多嫁妆,皇后亲自操持她的婚礼,白家的声望一时到达顶点,群臣莫不羡慕嫉妒,然而白志谦一点都不在意。他只想快快去陪伴妻子,还有……

    在白惠出嫁的那天,皇后经不住余君离的苦苦哀求,将他放了出来。皇后警告他道:“只许远远看一眼,莫要再做傻事,让父皇母后伤心。”

    余君离道:“儿臣只想同她说句话,说完就走,绝不纠缠。”

    看着小儿子憔悴神伤的模样,皇后连连叹气,“我儿何苦来。”

    余君离双目隐含泪光,道:“儿臣也不想,可是情根早种,要连根拔去,也是痛彻心扉。”

    皇后知道他是在埋怨自己当初不为他力争,可是,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她又能怎么办?

    余君珏带着白池也来到了母后的还巢宫,白惠在侧殿里,有宫里的老嬷嬷伺候着。

    余君珏笑着问白池:“想不想去见见你姐姐?”

    白池开心地点头道:“当然想。你带我去吧。”

    余君珏牵着她来到侧殿,对她道:“白惠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白池点点头,松开手跑了进去,忽然她停下脚步,回眸一笑:“要等我哦。”

    看着她笑颜如花,余君珏忽然觉得心里难受,他皱眉,犹豫,终是勉强扯出笑来:“好。”

    白池开心地跑了进去,余君珏握紧了拳头,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心软。

    “告诉太子妃,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晚点再来接她回去。”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余君珏坚决地离开了还巢宫,独自回了太子府。

    余君珏刚离开皇宫,邦国太子的仪仗队就来了,火红的衣衫,火红的华盖,远远看去仿佛宫门口着了火一样。

    侧殿内,白池看着嬷嬷们给姐姐打扮,在她们的巧手下,姐姐变得更漂亮了。

    这下姐姐应该比那个黑衣人漂亮了,白池心道。为什么忽然会想到黑衣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二殿下。”门口的宫女跪下行礼道。

    屋内,白惠眼眶发热,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来了,可是,却是永别。

    皇后挥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她看了眼白池问道:“太子呢?”

    白池赶紧乖乖回答道:“他说他不舒服,等一会儿来接我。”

    皇后转头不再看她,对余君离道:“只给你一刻时间,说完话就赶紧离开。”

    “多谢母后,儿臣知道。”余君离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淡淡地道。

    皇后转身离开,留下三人在侧殿。

    两人相视久久不语,所有的猜疑、怨怼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聪明如白惠,已经猜到了全部的经过。大悲大喜之后,只余下浓浓的心酸和无奈。

    “惠,对不起。”余君离心中千般悔恨,万般无奈,若是当初直接带着她逃走,或许不会变成今天这样的结果。

    白惠扑进他怀里,哭泣,“我都明白,我都明白的。”

    白池听不懂两人的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姐姐和二殿下都在哭泣,她也觉得难受,她乖乖地坐在旁边陪着他们两人掉眼泪。

    “我们一起逃吧。”余君离深深地看着白惠,开了口。

    白惠震惊,可是,她还是摇头道:“不,已经太晚了。”

    余君离握紧她的手道:“哪怕有一点点机会,我也要带你走,已经错过一次,我不允许自己再一次错过。就是千军万马也不能阻止我。”

    白惠热泪盈眶,她感动,她开心,她无奈,“可是,若我走了,邦国那边怎么交代?”

    余君离拒绝去想那些能绊住他们脚步的一切人和事,他什么都不要了,他只要她一人,就算背叛了天地,他也只要她一人。

    “不要去想那么多,我们逃得远远的,到一个偏僻的乡下,过简单的日子,生一堆孩子,种一亩地,闲时看看风景,冬天烹雪水煮茶……”

    那是他们憧憬过无数次的美好的生活画面,那般平静美好,像神仙一样。白惠动心了,可是,她不认为自己两个人可以逃得出去。

    “不要拒绝,我会难过一辈子的。我已经打点好了宫里的小太监,他会带着我们出去,保证不会被人发现。我的马车也已经等在门口,只等着接你了。”

    他的话带着诱惑人心的魔力,白惠很想听他的,可是,她还剩下最后一丝理智,“皇上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会立刻派人来追回我们的,我们逃不掉的。”

    “等父皇得到消息的时候,我们已经逃出老远了。惠,你要相信我,我已经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父皇绝对抓不到我们的。”余君离的语气热烈起来,他知道一个秘密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是他准备送给白惠的神秘礼物。他已经将去那边的路线研究了好久,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他忽然看到了坐在旁边的白池,他心中忽然一阵狂喜,“还有白池可以帮我们拖延时间。”

    “不可以。”白惠立刻反对,她已经错了一次,不可以再错一次。

    “顾不得了,惠,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一生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难道你就这样认输了吗?难道你已经放弃了吗?”

    “我……”白惠很想跟他走,可是,妹妹怎么办?她转头向白池看去。

    看到姐姐看她,白池忙微笑着站起来,朝姐姐走过来。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余君离开始焦躁起来,他忽然动手将白惠打昏,接着从柱子后面冒出来两个太监,他们将白惠头上的凤冠摘下来,扶着她往旁边小门悄然离去。

    变化不过在眨眼之间,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等白池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张口想叫人,却被余君离点了穴道,“对不起白池,请你原谅我们。”他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将嫁衣给她换上,凤冠戴好,大红的盖头搭了上去,然后他唤了嬷嬷们进来,要她们将新娘子送出去。

    “太子妃呢?”老嬷嬷好奇地四处望了望。

    白池一喜,忙站了起来,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喉咙里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余君离按着她坐下,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他淡淡地道:“她思念太子,让宫女带她从侧门回去了。”白池扯他的袖子,质问他为何要撒谎,余君离将她推到嬷嬷面前道:“惠,你不要闹了,既然你我缘分已尽,便从此相忘吧。”说罢推开白池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白池想扯掉盖头,却被老嬷嬷们拉住双臂,架着她往外走,她大叫:“我是白池!白池啊!”

    余君离淡淡地对皇后行礼道:“母后,话已说完,儿臣想回府了。”

    皇后知道他难过,柔声劝道:“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要看开一点,母后明日来看你。”

    余君离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有些哽咽,“多谢母后养育之恩,儿臣永世不忘。”

    听他如此一说,皇后心中难过非常,同样是儿子,注定了她只能辜负其中的一个,而被辜负的就是这个从小乖巧讨喜的老实孩子,教她如何不难过。

    “离儿,不要怪母后,母后。”

    “母后,离儿想回府了。”他似乎是不想再谈下去,皇后无奈地住了口,目送他离开了还巢宫。他孤独的背影在漫天的喜气里,显得格外落寞、孤单。皇后心情低落,心思恍惚,几乎无心主持白惠的婚礼。

    白池吓得想大叫,可是被点了穴道,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挣扎着想从嬷嬷们手里逃出去,可是,嬷嬷们将她抓得很紧,生怕她逃了。

    她很害怕,无声地呼喊着姐姐,爹爹,怜儿,还有太子,她要他们来救救她,可是,她的声音根本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拜过皇帝,拜过爹爹,嬷嬷们强拉着她上了轿子,轿子一路出了宫门。

    林朗已经等了好一阵了,见到轿子出来,他忙跳下马来,亲自掀起轿帘,将白池扶了出来。恍惚中,他看到了她手背上的一颗痣,这不是?

    林朗心念电转,很快恢复了平静,“请上车。”

    好熟悉的声音!白池愣了一愣,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她迷迷糊糊地被林朗带上了马车。

    林朗一挥马鞭,队伍出发。

    白池忽然害怕起来,她大叫着放开我,可是,谁又能听得见呢。

    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太子说过要来接她的,要是看不到她,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回去骂怜儿?还有,二殿下把姐姐弄到哪里去了?这马车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她很害怕,怜儿不在身边,嬷嬷不在身边,没有一个人陪着她,她好害怕。

    白池缩成一团,害怕地将自己抱紧,无声地哭泣。

    马车走得很快,白池被颠得难受,她躺在马车里,哭一会儿,睡一会儿,醒一会儿,哭一会儿。过了好久好久,才有人来给她送吃的。

    “小姐。”是怜儿的声音!白池一把扯掉盖头,惊喜地看着对面红肿着眼睛的人,不是怜儿是谁!

    “你怎么来了?”白池急忙问道,可是怜儿听不到她的声音,不过,看她的样子怜儿便猜到她在问什么。

    她哽咽地道:“是二殿下让我来的,他说大小姐要嫁去邦国,舍不得我,希望我可以跟着去伺候她,我已经在迎亲队伍里等了好久了。可是为什么会是你在这里?大小姐呢?”

    白池哇啦哇啦讲了一大通,怜儿看不明白,她皱眉问道:“是大小姐让你帮她的?”白池摇头。

    “那么,是二殿下?”白池点点头,学着余君离的样子在怜儿身上点了点,又在自家身上比划,怜儿看了半天才明白,她是说二殿下点了她的穴道。

    怜儿开始觉得心冷,原本她还很同情他们两个的。可是,当她看到二小姐的时候,她立刻明白了,他们两个又一次为了自己利用了二小姐!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真让人齿冷心寒!

    怜儿义愤填膺,又茫然无措,该怎么办?对了!怜儿一拍巴掌,兴奋地对白池道:“我偷偷跑回去找太子来救你,好不好?”白池猛点头,怜儿忙跳下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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