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的,西方北风经常扭着地面的雪花跳舞,它高兴是因为一年就只有这么几天可以不被来自海上的东南风压迫。这种机会异常难得,而且也只有在这种时令才有雪花可为它装裱,把它打扮得像个出神入化的精灵,柱形、椎形、筒形、螺旋形,想玩什么都能被观众看得见。如果不抓紧机会,就算是个舞王,放在大夏天,除了能卷一身稀里糊涂臭气熏天的泥巴,想玩出个新花样门都没有。

    西北风可以兴风作浪,而我可残了。我全身的总重量只能以微克来计量,哪能经得起它如此折腾,我被卷进一个贴在地面落差只有三四尺高的名不见经传的小漩涡里,被它带着无法脱身。有人会嘲笑,三四尺高的小漩涡值得你拉出来在此故弄玄虚吗?可是它对我来说一点也不亚与经常出现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那种横贯天地的龙卷风。所以就在我快被它扭成一条比蛛丝还要细上几万倍的,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见的当口,一对从外地回家过年的青年男女救了我。他们用脚步打乱了龙卷风的步伐,而我也见缝插针地附在他们身上跟着他们回到了“他们”的家里。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的家也在农村,一个叫后店村,一个小前湾村。管它什么村,反正现在这种状态,我只能是母亲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可到了那里后才发现我打算占领的位子已经有人抢先了。我一怒之下就用了武侠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那种移魂大法,横刀夺爱来了个鸠占鹊巢。命苦的人都这样,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这其实也可以算做一场小型局部战争,它符合人们经常描述的那种——叫什么没有硝烟的战争。结局不用说了,我肯定成了胜利的一方,否则下面的故事也不用再多费口舌了。

    母亲回到家里时已经腊月二十九了,她帮着家里一直忙到过了正月初五,才有闲功夫坐下来与我的外公外婆拉拉家常。她说的话很婉转也很客气,她说她有了。外公瞪着眼说:“有什么?你发财了?是不是中大奖了?”

    外婆瞥了外公一眼:“糊涂,她这样回来像个有钱人吗?”

    外公不解地问:“那她有什么了?”

    外婆虎着脸:“说了你也不懂。”

    看外公一脸迷茫,母亲低声下气地说:“你有外孙了。”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外公到退着。

    母亲厚着脸皮说:“我很爱他,再说当初我不就这样被你们送到世界上的吗?”

    外公的嘴张得像煮熟的河蚌一样:“你……你……你……”

    外婆说:“你就是个妖精,什么好事学不下,这种东西怎么就一点就通?”

    母亲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还要让人点吗?又不是你们那种旧社会。”

    外公气得歪到在一边伸着一个中指吭哧了半天说:“除了这本事你还有什么能耐?旧社会没有大学,现在有了,你有本事你给我考个名牌大学,这不是新时代出现的事物吗?”

    母亲说:“你们没文化,我能怎么样?胎教上就差了几个层次。”

    外婆手里正拿着一条滴着水的抹布,提起来照着母亲的脸上劈头盖脸就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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