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潘辰也替玄参擦完了眼泪,然后就退后一步,对她摆摆手,玄参见潘辰意已决,便收起了哭腔,抱着包裹往院外走去,走了两步之后,玄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潘辰跪下磕了三个头,潘辰站在那里看她起身离去,消失在拱门后,不由得叹了口气。

    其实,她把玄参留下来也没什么,经过潘筱事件之后,量玄参也不敢再对她下毒,可是潘辰不愿将这个曾经要害她性命的人留在身边,就算她悔改了,却也不能抹去她动了杀心的事实,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穷极一生都挽回不了。

    玄参带着这么多银两出宫去,带她妹妹到外地生活,凭她的手段和本领,两姐妹置了家产后再生活应该不成问题就是了。

    月落和秋萍走进来,秋萍心软,来到潘辰身边轻声问道:

    “玄参一边走一边哭,挺可怜的。娘娘真不不打算给她机会了吗?”

    潘辰看了一眼秋萍,道:“有些错可以犯,有些错不能犯,犯了就要承担后果。再说了,我就算留下她,也不可能将她放在身边,与其在宫里做一个粗使宫婢蹉跎一生,还不如凭她的本事出去,那也是一方自由天地,不是吗?”

    秋萍明白潘辰的意思,不再多说,点点头:“娘娘说的也有道理。”

    月落是肯定站在潘辰这一边的:“当然有道理了,别看咱们娘娘平日里糊里糊涂的,在用人这方面可讲究了,当年有个叫星霜的姐姐,离开柔福殿后又想回来,娘娘也没要她。不是不想要,是不能要,这种人当时可能有悔改之心的,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犯呢,有千里做贼,哪有千里防贼的道理,还是打发了好。”

    潘辰转头看着月落挑眉:“月落姐姐,什么叫我平日里糊里糊涂的,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月落一吐舌,干咳着转身,指着一处根本没有落叶第地方说道:“呀,还有叶子没扫呢。我去……扫扫。”

    潘辰看着她离去,无奈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秋萍,将月落刚才的话补充了一遍:

    “月落话糙理不糙,秋萍你擅长揣摩人心,可是太心软了,人背叛过一回之后,会比没有背叛过的人,更容易背叛。我不是单单针对玄参一人,而是人心自古如此。”

    潘辰没有危言耸听,说的也是很科学的理论,人背叛过一回得到了原谅,那么再背叛第二回的时候就更有底气了,觉得无论怎样都会被原谅,这就好像是婚姻内屡屡出轨的一方和屡屡家暴的一方,就是这个道理,出轨一回得到原谅,家暴一回得到谅解,那么等待你的便会是无止境的第二回,第三回,第四回……

    玄参就算替潘辰反击了潘筱,可是这并不是她的自主意念,而是潘辰赋予她的,她为了潘辰转而对付潘筱,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是二次背叛了。所以,这样的人,潘辰是百分之百不敢留在身边的了。

    ************

    祁墨州一连两天都没有来柔福宫,自从两人回宫以后,祁墨州夜夜宿在柔福宫里,现在两天没来,潘辰倒是乐得清闲,可月落就开始忙起来了,不住打听祁墨州有没有去别的宫里,得到的结果很让月落满意:

    “娘娘放心好了,皇上这两天估摸着是政事繁忙,奴婢都打听清楚了,皇上不仅没来咱们柔福宫,其他宫里也没去,最主要的是没去长乐宫……”

    潘辰靠在椅子上看书,正昏昏欲睡,听了月落的话之后,干脆转了个身,连话都没高兴和她搭,随手翻了个页,月落还不死心,主动坐到潘辰身旁去给潘辰捶腿……呃,是借捶腿的机会,唠叨她嘴里的话。

    “娘娘,您和皇上好不容易才如胶似漆了这么些日子,皇上两天没来,您是不是该要表现一下呀?”

    潘辰没好气的回头看了看她:“表现什么呀?又是送汤水去啊?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自从上回我送了点四物滋阴汤去,皇上那之后就再也不喝我送的汤了。”

    提到这茬儿,月落不禁叹了口气,自家娘娘难得上进一回,居然还给皇上送的是滋阴四物汤,真是没天分急死老师傅,月落恨不得能钻进自家娘娘的脑袋里,看看娘娘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哎呀,不一定要送汤嘛,送点糕点什么的也不错啊。”

    潘辰随口拒绝:“不行,皇上不喜欢吃糕点。”

    “那,绣荷包?”

    “给他送荷包的人太多了。”

    “那做衣裳?”

    “不好,有尚衣局呢,我做什么呀。再说我也不会啊。”

    “那……”

    月落继续绞尽脑汁替潘辰想法子,潘辰不胜其烦,将手里的书合上,无奈说道:“好了好了,你就别在这里唠叨了,与其想着怎么讨好皇上,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讨好我吧。我这都躺半天了,也没人给我送水来喝,我这娘娘当的也太可怜了。”

    月落看了看就在手边的茶壶,知道潘辰这是借着话题打岔,给她倒了一杯递到手里,潘辰一饮而尽,然后递给月落:“再来一杯。”

    月落惊讶:“娘娘,您最近怎么跟水桶似的,喝的水比从前多多了。”

    潘辰摇头:“不知道啊,感觉最近喝了段公公送来的药之后,就总是口干舌燥的,总想喝水。”

    潘辰也正觉得奇怪呢,从前康寿宫送的药来,她喝了之后,除了月经有点不调之外,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是最近一个月喝的药吧,怎么说呢,反正苦是一样苦的,但喝了之后,总是觉得有点上火,潘辰一开始还在担心是不是喝避子汤喝出什么问题来了,以为又是中毒什么的,可每天过来请平安脉的太医却说她一切正常,没什么毛病,潘辰自己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有劲儿的不得了,心想着,喝水就喝水吧,反正多喝点水也没什么错,就这样过下来了。

    ************

    太和殿中,祁墨州手里正拿着潘辰近一个月的脉案凝眉看着,从前翻到后,对守在一旁的太医院院正沉声说道:

    “德妃的身子到底怎么样,这段时间那种药也停了,可如今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啊。”

    太医院正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祁墨州解释道:

    “皇上莫要心急,那药也是刚停没多久,那种药喝了本来就伤身子,娘娘喝了那么久,可能伤了些根本,是该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的。”

    祁墨州将脉案合上,递还给了太医院院正,若有所思的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终究还是伤了身子……祁墨州幽幽叹了口气,后悔莫及。

    ☆、第188章

    祁墨州没来后宫的第五天,终于憋不住了。

    潘辰正在院子里和月落她们踢毽子玩儿,他就来了。

    潘辰踢毽子踢得出了汗,就只穿了一件薄衫,祁墨州进来后,见她俏生生的在那儿给他请安,脸上挂着笑容,眉间没有丝毫阴霾,祁墨州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怎的只穿这些,着凉了怎么办?”

    潘辰看着祁墨州,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过身去看了看月落,月落就将她的外衣取了过来,潘辰披在肩上后,就被祁墨州牵着进了殿。

    潘辰边走边观察祁墨州的表情,总觉得祁墨州眼里好像藏着什么事儿,目光不住往她身上瞥,却有不实实在在的看过来,潘辰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递了一杯茶给祁墨州,祁墨州接过之后,正在喝,潘辰开口道:

    “皇上可是介意那天流鼻血的事儿,所以才这么多天没有来臣妾这里。”

    “噗。”

    祁墨州刚要咽下去的一口水给喷了出来,潘辰见状赶忙抽帕子给他擦拭,却被祁墨州截住了手,夺过了帕子自己擦拭起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想起夺帕子的时候,她手上冰凉,擦完了身上的水渍之后,祁墨州就拉着她坐到了暖榻上,潘辰也不客气,脱了鞋,就钻到了里面的褥子里坐好,祁墨州坐在另一边,将潘辰的手抓在手里,暖暖的捂着。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要让我吃那么多点心,这么多天了,肚里都难受死了。”

    祁墨州对潘辰故意取笑他的话并不生气,反而好言好语的对潘辰这样说话,弄得潘辰都有些不习惯了,腾出一只手,在祁墨州的额头上摸了摸,纳闷道:

    “没病啊。”

    祁墨州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将那只手也给攥到了掌心里,不仅用手捂,还动嘴呵气,潘辰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皇上,朝里是不是发生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儿了?”

    祁墨州抬头看着潘辰,摇了摇头:“瞎想什么?我就不能有对你好点的时候?”

    潘辰:……

    总感觉今天的祁墨州有一万分的不一样,欲言又止的样子,真不像他。

    祁墨州只是来看看潘辰,坐了一会儿,跟潘辰在暖榻上说了会子话就走了,说是还有折子批,晚上再来云云。

    潘辰和一干宫婢恭送他出去,转身回来后,月落就来恭喜她,给潘辰啐了一口后,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原本还打算继续踢一会儿毽子,可李顺却去而复返,将好些个补身子的药材,不要钱似的送进了柔福宫,潘辰问他为什么,李顺也只说是皇上命人送来的,可最终也没说清楚到底是因为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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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辰听说潘筱中毒醒了过来,想着到底牵扯着关系,若是不来看一眼,外人该说她寡情薄幸了。

    于是乎,让人特意给潘筱熬了好几种汤药,潘辰料到了这些汤药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不是给潘筱泼掉,就是给砸掉,反正不会是喝掉的,所以,这些汤药里,没放太多贵重的东西,就是一些猪脚啊,黄豆啊,这类富含胶原蛋白的实在东西。

    到了长乐宫外面,潘辰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七零八落的砸碗声,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道焦急的声音: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快把东西放下,回头割了命脉可如何是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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