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跟柏君溯的书房紧挨着,就隔一道墙,是整个五皇子府最接近前院儿的地方,许侧妃和秦庶妃一直想住进去,但柏君溯没有同意,就一直是空着的。可昨天晚上,柏君溯却特意吩咐人整理出来,说了就让白若日后住。

    白若到底还是后院女眷,没有一直住书房的道理。

    宋氏本来就不在乎柏君溯宠谁,也懒的因为这点事儿跟他扛,反正不管谁住都跟她没关系,也就随他去了。

    “把你们家主子抬回去吧,今天她也算无妄之灾。”听胆子大敢上前的宫人说秦庶妃呼吸挺平缓,目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貌似砸的有点严重。宋氏心情很不错,即教训了碍眼的人,又没出人命不至于连累她,宋氏难得表情比较和善的走到白若身边,对护着她的翠钗翠环说:“你们好生伺候着,等她醒了就跟她说,今儿这事儿我们都看着呢,跟她没关系。我也是看出来了,她大概是性子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坏心,哪成想秦氏会这么生气,哼,她也算是自作自受。”一句话,宋氏就给这件事定了性。

    这话说完,她还拿眼角撇了一下跪在秦庶妃身边,痛哭的跟死了娘似的连娘子,哼,有她这个主母在,还敢巴结别人,不知死活。

    “奴婢替我家姑娘,谢主子宽和慈悲。”翠环二话没说,跪在地上‘当当’磕了两个响头,态度无比恭敬。

    “嗯,去吧。”宋氏翘起嘴角,非常和善的笑了。

    没错,她就是这么单纯容易讨好的人,不需怎么花言巧语,讨好巴结。只要别人恭敬她,爱戴她,把她当成世界中心来顺从重视,她就高兴了。

    此等性格有一个官方统称,名为:公主病。

    我们的五皇子妃——宋德慧,就是一个没有公主封号,但脾气禀性却比公主还公主的——小公主。

    “奴婢替我家姑娘,叩谢主子的恩典。”翠环一点折都没打,再次叩首,心里默念出门时,她家小姐嘱咐的,如何跟宋氏和平友好相处的两条准则:

    第一,把宋氏当老娘一样恭敬。

    第二,把宋氏当天神一样崇拜!

    如此,就能获得和宋氏和平相处的能力。

    翠环一边磕头,一边觉得非常惊奇,她十九年的生命中,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小姐说的竟然是真的……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她见的还是少啊!

    告别了宋氏,翠钗和翠环在正院宫女太监的帮助下,把‘昏倒’的白若抬到了南院儿,同行的,还有自愿来帮忙‘照看’的许侧妃。

    “你们初来乍到的,怕是连大厨房在哪儿都没摸准呢,白妹妹又昏过去了,怕你们急的很,还是我来帮帮你们,等白妹妹醒了,我在走。”许侧妃如是说。

    其实,她是看白若‘战斗力’惊人,所有来卖个好儿。

    毕竟,府中三巨头里,宋氏占着正统,秦庶妃背后李妃,又有连娘子帮忙。只有她,虽然有孩子,却是女儿,简婕妤还不怎么正经帮她,身边又有金苹这么个不安好心的,看似平稳,其实也颇为艰难。

    她才进府两年,本来就不如宋氏和秦庶妃根深蒂固,如果在没有个帮忙的,就更困难了。

    许侧妃是看中了白若的‘战斗力’,准备跟过来卖个好,以后在拉拢呢,到底,刚进府就把秦庶妃‘干掉’了,这么张狂,想必智商不怎么高,知道惹祸了不解释,不反驳反而被吓昏了,大概胆子也不大。

    智商不高,胆子不大,行事张狂,没有靠山,长的还漂亮,多完美的出头鸟,手里枪啊!

    万一有点事儿还能当炮灰挡箭牌使,真是一人多用,太实惠了!

    许侧妃想的美美哒,兴高采烈的跟过来,准备帮忙卖好,怒刷好感度,可谁知道,随着附近的大夫被请来南院儿,把了一直没醒的白若得脉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把许侧妃激昂的心情彻底带进了深渊。

    “恭敬,恭敬,府上这位小主子有孕了。”老大夫咧着一张菊花脸,对许侧妃抱手笑着恭喜:“已经有三个月了,胎稳的很,好好照顾就行,不用服药。”

    “多谢,同喜。金苹,赏他!”许侧妃面无表情,声调听不出丝毫喜意的指一下那老大夫。

    玛的,恭喜个毛啊?又不是她的孩子,跟她恭喜个屁!她喜的着吗?擦,这简直莫名其妙!

    许侧妃眼角抽搐,内心澎湃,这趟儿南院来的,真是太痛苦了!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哪怕万人厌秦庶妃倒霉也一样!!!!

    她不开森,她一点都不开森!!!

    ######

    府里这边儿,一上午算是过的刺激无比,激昂澎湃。府里女人们跟看大戏似的,一会儿开心(秦庶妃摔了),一会儿难过(白若怀了),喜怒无常,哭笑不得。

    可早早就出了门儿的柏君溯,却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他此时正坐在皇宫执事房里,一边喝茶水儿,一边跟执事太监聊天呢。

    “五爷,您在等等,万岁爷那边儿许是还有要事,一会就轮到您了!”管理执事房大太监——许执事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儿,低弯着腰身,讨好的对柏君溯说。

    “无妨,父皇乃万民之主,公务繁忙,理的都是国家大事。我在此等待,自是应该,许执事不必多礼。”柏君溯笑的温和,甚至还非常善解人意的对许执事关切道:“这大冷的天儿,许执事跑的满头热汗,真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有他们在这儿来伺候就成了。”

    他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对许执事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许执事颤着酸疼无力的腿儿,点头哈腰的谢恩出来了。

    “五爷这人,真宽厚啊!”刚出了门,他就拽住对路过他身边的管事嬷嬷,一脸感动的赞叹道。

    “什么啊?”管事嬷嬷端着点心,一脸莫名其妙。

    执事房的门被关上,柏君溯闭目靠在椅背上,面上一派悠然自得,但其实内里早就波涛汹涌了!

    什么公务繁忙,大过年的都快封笔了有什么可忙的!当他不知道太子早早就被招见了吗?呵,他从辰时就到了皇宫,在执事房里等着招见,可现在呢?都快午时了,将近三个时辰都不见他?

    是留太子用午膳了吧,父子俩半年没见想的很,促膝长谈的把原本招了另一个儿子见面的事儿给忘了吧!

    柏君溯闭着眼睛,以掩饰眸中那股深深的恶意。

    呵呵,真是不错,听说太子昨日刚回来时,就被叫到皇后宫里,傍晚时又特意出宫一趟,见了老丈夫宋半朝,今日还早早的见了昌德帝,出去半年多,还生了那么来严重的病,人家亲爹亲妈心疼的很啊,肯定要好好见见,看看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吃苦?然后在细心安慰,温声指导吧。

    柏君溯用手指轻轻敲着椅柄,一声声‘叩,叩,叩’的轻响回荡在寂静的执事房里……

    他,昨天回来之后,无论是李妃还是简婕妤都没有招见他的意思,甚至连派人传句话都不曾有,今早,他早早的来请安,可直等到日上中天,昌德帝也未曾想起,他这个同样半年没见过面的儿子,还在干呆着等待。

    虽然早就知道他这个儿子,没法跟太子这个儿子相比,也明白简婕妤和李妃对他不过是面子情儿,拿他当争风的工具,但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啊!

    柏君溯睁开一双烟灰色的眼,幽幽的叹了口气。

    真是的,心情突然变得这么糟……

    柏君溯:真想报社╮(╯_╰)╭

    ☆、第4章 .0.7

    冬日的天一惯黑的早,将将酉时初(下午五点多),天就黑了。

    桔色的太阳半落未落的挂在西边,勉强挣扎着发挥最后一丝余光,而它的对面,半轮弯月已然隐隐出现,预示着黑夜马上就要来临。

    整整在皇宫执事房等了一天,喝了无数的茶水,干噎了四盘点心,却依然没见着本来应该‘招见’他的父皇,柏君溯嘴角挂着异常‘理解’的笑,浑身散着无比‘柔和’的气质,彬彬有礼的跟许执事告了辞,在执事房宫人们‘他好可怜哦’的眼神中,离开了皇宫。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在他离开皇宫之前,还偷偷找了他在乾元宫,也就是昌德帝寝宫的暗人,让她想办法找人散布了一下,太子在安洲府时,曾经收用昌德帝遗留的那些‘美人儿们’的,这个谣言。

    同时,他也让伺候在东宫,太子妃院里,他‘交好认识’的粗使们,帮着嚼了一嘴太子和伺候他的清秀小太监们,那‘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错,因为柏君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乐善好施,怜贫惜弱的‘形象’塑造的实在太成功了,他在皇宫里有无数的崇拜者(脑残粉),一心向着他,疯狂迷恋他,把他当天神和救赎一样,哭着喊着为他卖命。当然,因为受众关系,他的崇拜者们的基本都是劳苦大众,皇宫的最底层。但凡是都有例外,没有一万,还有万一,柏君溯十年前救过的一个小宫女,如今已经成长成了独当一面的管事姑姑,并且,最重要的是,她是乾元宫的管事姑姑。

    贴身伺候昌德帝的哦!

    撒播了不实,而且太子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的谣言之后,柏君溯终于觉得心情好一点,然后才准备打道回府。

    至于昌德帝听见父子同槽这种事儿,会不会气吐血,从此中风一病不起……太子妃想起太子曾经用——x——过太监‘灿烂菊花’的那个‘玩艺儿’回来——x——她,会不会恶心的坚持拒绝跟太子同房……

    柏君溯表示:这关他什么事儿!

    额,你问太子到底同没同槽,双没双插头,柏君溯摇了摇头,他哪儿知道啊?他又没听过太子的床脚儿,所谓谣言嘛,就是不实没证据的风传,非要追根究根弄那么清楚干嘛啊,累不累?听个乐呵儿不就得了吗?

    再说了,他也没全瞎掰嘛,太子在安洲府的时候,确实接见过昌德帝曾经‘用’过的美人儿,而且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相貌也全在一定标准之上,有几个甚至长的比太子本身还漂亮。

    艺术是缘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哒,谣言也是艺术表达的一种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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