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程东海望向陆羽尴尬一笑,“老夫管教无方,让你笑话了。”
    话说如此,语气却是带着诸多落寞。
    陆羽自是心知。
    这鯨兽的卵,对这些孩童来说是好东西,经常食用根基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却在无形之中,为自身披挂了桎梏。
    但这也是为了生存,才不得以这么做。
    如果不这么做,这程家遗孤的修行进境,将会与这方天地的一般修行者那么慢。
    而在黑域囚海这个地方,是不允许给他们太长时间的成长。
    按照程东海所说,各个小群落之间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还有待商权。
    和平,与实力是对等的。
    总的来说,由程东海率领的这个小群落,综合水平理应算是中上,毕竟这有几十名阳神境。
    这也是为何,与其他小族群之间相安无事。
    否则,料想很快就被吞并。
    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这个现象无论在哪里都存在着,这也是无法摆脱的自然规律。
    那么为了生存下去,割肉医疮也就不能避免。
    宁愿切断往后修行之路,也要活下去再说。
    对此,他作为一名旁观者,暂时不能改变什么。
    这个小群落,在程东海的带领下用这种方式存活至今,有其必然因素。
    贸然作出改变,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是灭亡。
    哪怕,程家的阳神境都来到黑域囚海,一时之间也是无法扭转现实。
    除非这小族群的神魔境,达到了一定数量,甚至出现一两个归真境,才有可能提供给下一代更好的生存环境。
    两个孩童不满地嘟着嘴离开了石屋。
    但这并不干扰到,程东海和陆羽的畅聊。
    程东海说起千年旧事,陆羽在大多数情况下,都默默地倾听着,偶尔问上一两句。
    程东海压抑得太久,纵然两人年龄相距太大,也没有因代沟而阻碍到交流。
    至于陆羽,并不是他有意想做个好听众。
    而是程东海所说,直接关系到华夏世界修行者,包括他的所有朋友,往后应当如何生存。
    而不是随着这方天地的规矩随波逐流。
    陆羽相信,这绝非是飞升者的初衷。
    而他能提供一个地方,往后将会慢慢形成一个牢固的团体,相对而言,他也就能摆脱被人利用的生活。
    如果不是他一飞升上来,就遭遇到的种种,或许他没有这种想法。
    而他接连遭到凌傲阳与叶冕的压榨。
    虽然陆羽明面上没有显露什么,但是这并不代表他逆来顺受。
    时至半夜,程东海才意犹未尽地让陆羽先去休息。
    陆羽走出石屋,发现在这段时间,两栋石屋也已筑好。
    程华田走了上来,笑道,“我是这族群的族长,以后有什么需要对我说便是。”
    “谢了。”陆羽微微点了点头。
    叶璇静立石屋面前,似乎在等着陆羽归来。
    陆羽开门进入,她也跟着走进。
    她布置了一个场域,渡步到木制的桌前,点燃了桌面由鱼脂作为燃料的油灯。
    “你和这小族群的祭祀相谈甚欢。”叶璇淡淡地道。
    陆羽盘坐在床上,瞥了她一眼,“还行。”
    “看来,你终是把我的身份说了出去。”叶璇冷笑。
    “没错。”
    陆羽没有辩解。
    他有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叶璇冷笑,“所以现在,我成了被监禁的囚犯?”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陆羽微微抬头,望向了叶璇。
    他对此抱有内疚,却不代表会回心转意。
    就算叶璇没有得知他与这小族群,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他也不能再随便放任叶璇离去。
    很简单,日~后叶璇要走,如果他没有随同回去,就是等于背叛了叶冕。
    他不能冒这个风险,自然是心中不存侥幸。
    “或许,当初我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叶璇的语气颇有不甘意味。
    陆羽想了想,淡淡地道,“或许你那个决定,无比正确。”
    她是仙皇势力的皇女,其父争夺皇位失势。
    陆羽不敢说自己心善德正,但怕换做了其他人,早就对叶璇动了不轨之心。
    尽然有莲生丹控制,但要是对其百般折磨,估计叶璇最后还是要迫于淫~威拿出解药,那么到时......
    死,叶璇可能不怕。
    然而比死更惨的折磨比比皆是。
    其实护卫这职位,或许不存在忠诚之说。
    各取所需而已。
    死忠,不是没有。
    比如乔卿与凌珂茗的关系。
    乔卿是自幼父母双亡,凌傲阳将其养在凌珂茗身边。
    自小,两人就等于是青梅竹马,相依为命。
    因此乔卿的忠诚度不容置疑。
    可弊端也是有的。
    比如,万一凌珂茗落难,乔卿除了用自己的命护主,她处理不了各种问题。
    恐怕这也是为何,叶冕挑选了他,并且让他服下莲生丹。
    叶冕却没想到,莲生丹对陆羽无用。
    哪怕有用,能够给予的忠诚也是极其有限。
    所以陆羽才有此一说。
    直至现在,他都没有抛弃叶璇,这已与忠诚无关,而是情谊。
    如果叶璇不懂得领情,反而对他抱有怨恨之心,那么他也无话可说。
    叶璇沉默半响,返身走了出去。
    ......
    一夜过去。
    陆羽在冥想之中醒来。
    他走出石屋,看见这族群中的程家人,已是准备出发。
    自然,他也看到了程东海。
    陆羽走了过去,不解地问道,“程前辈,昨日已收获颇丰,那又为何今日......”
    出海,充满了危险。
    虽说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但是食物充足的前提下,陆羽认为无需再去冒险。
    起码,也得过上十天半个月才说。
    程东海却摇起了头,“眼下冬季将临,我们得储存一些食物,否则这些孩童和女人,就吃不上东西。这方天地的隆冬,华夏的冬季远远比拟不了。”
    陆羽想了想,说道,“我可陪他们出海一趟。”
    “如此,甚好。”程东海感激地投以陆羽一眼,说道,“若是平常,我会阻止,毕竟像他们这般,摆脱不了桎梏,唯有从生死搏杀之中,才有那么一丝可能再往前迈进一步。但冬季快到了,食物也不多,只好劳烦你了。”
    “客气,这应该的,我在华夏之时,程家人帮我甚多,也一直无法报答。”陆羽抱拳说道。
    这般说法,是不想让程东海觉得有欠于他。
    而实际上也是这样。
    当初,程东升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
    陆羽转头,望了一眼站在石屋前的叶璇,说道,“我那个朋友,也还请程前辈您照看一二。”
    这下,倒是换成了程东海感到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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